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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卖掉一台精心修复的旧彩电,换来的钱会默默放在我买书的基金里;我熬夜帮他整理维修笔记、设计更清晰的报价单,用学到的知识帮他规划零件采购的路径,尽可能地压缩成本。
“晚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叫我全名,这个带着亲昵的称呼自然而然地从他口中流淌出来,带着一种疲惫后的放松和全然的信赖,“你看这个方案……”他沾满油污的手指指着图纸上某个复杂的电路改造点,眉头紧锁。
我放下手中的经济学大部头,凑过去,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交错的线条。
曾经在垃圾堆里翻找的手,如今指点着图纸,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可行性、成本控制和潜在风险。
我的声音冷静而条理分明,那些啃噬书本得来的知识,终于化作了可以为他所用的武器。
他听着,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中闪烁着豁然开朗的光芒和毫不掩饰的赞赏。
“明白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零件叮当作响,脸上绽放出纯粹而明亮的笑容,像少年时在桥洞下第一次成功卖出分拣好的“花纸”那样灿烂,“有你在,我心里就有底了!”
那一刻,昏暗灯光下,他沾满油污的脸上带着光,映亮了我同样布满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没有拥抱,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彼此眼中倒映出的、那个在绝境中相互扶持着站起来的、越来越强大的身影。
十八岁那年,我们注册了一个小小的公司。
名字是朝阳起的,带着一种朴素的、一往无前的力量——“旭光”。
没有盛大的开业仪式,只有我们两人在小院门口点燃了一挂小小的鞭炮。
噼啪的炸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硝烟味弥漫开来,像是为过去那段泥泞岁月画下的一个充满硝烟气味的句点。
我们像两只不知疲倦的工蚁。
朝阳带着几个新招的学徒,在越来越拥挤的院子里,夜以继日地钻研技术,将“旧物翻新”做到了极致,甚至开始尝试自主研发一些简单的小型设备。
而我,则像一个高速运转的陀螺,白天奔波于各种小型的招标会、洽谈会,用专业的知识和近乎苛刻的成本控制去争取每一个微小的订单,晚上则埋首于财务报表、市场分析和未来规划。
灯光常常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