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死死地瞪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我没有再看他,也没有等待他任何可能的回应。
决堤的洪水已经冲垮了堤坝,再没有回头路。
我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那道几乎要将我后背烧穿的目光,不再理会校长室里隐约传来的咆哮,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下都敲在紧绷的心弦上。
夜幕沉沉地压下来,白天那场闹剧带来的喧嚣和混乱,似乎都被浓重的黑暗吸走了大半。
宿舍楼区一片寂静,只有远处路灯昏黄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冰冷的雨水不知何时开始落下,淅淅沥沥,不大,却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意,很快打湿了头发和单薄的外套。
我靠着宿舍楼侧面粗糙冰冷的墙壁,雨水顺着额前的碎发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酸涩。
湿透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寒意像无数细小的针,不断往骨头缝里钻。
刚才翻墙进来时刮破了手肘,伤口被雨水一浸,火辣辣地疼。
仰头望着三楼那个熟悉的窗口。
灯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像一个遥远而温暖的标记。
陈野在里面。
所有的冲动和决绝,在冰冷的雨水和孤寂的等待中,渐渐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清醒。
值得。
这两个字在胸腔里反复撞击,带来一阵阵闷痛,却无比坚实。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索取什么。
仅仅是因为,在那个充斥着汗臭、血腥和狂热的铁笼里,在那个被粉笔灰和无声绝望笼罩的教室里,我看到了他盔甲下的裂痕,而他,看穿了我平静下的暗涌。
我们交换了彼此最不堪的秘密,也触碰到了对方最真实的灵魂碎片。
这就够了。
雨似乎下得更密了些。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深吸一口带着湿冷土腥味的空气,不再犹豫。
迈开步子,走进宿舍楼黑洞洞的门洞。
楼道里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狭窄的台阶。
湿透的鞋子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吧嗒”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终于停在熟悉的宿舍门前。
门缝底下透出一线暖黄的光。
里面很安静。
抬起手,指关节在冰冷的门板上停顿了一瞬。
然后,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