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苏晚晚埋在沈砚怀里的脸,在听到“孽种”二字时,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冰冷得令人心悸的怨毒。
那怨毒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和虚弱取代。
她的手指,依旧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料,仿佛那里真的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沈砚的怒吼还在灵堂里回荡,带着要将我撕碎的疯狂。
医生终于提着箱子,跌跌撞撞地挤开人群冲了进来,紧张地围向苏晚晚。
没有人再看我一眼。
我撑着冰冷光滑的地面,指甲在昂贵的瓷砖上刮出细微刺耳的声音,试图站起来。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脖子上的伤痛,每一次用力都感觉小腹深处传来隐隐的不适。
双腿软得厉害,像灌满了铅。
就在我摇摇晃晃,几乎要再次跌倒的时候,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突然伸到了我的面前。
那只手,稳定,干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我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
沈砚抱着苏晚晚,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在众人簇拥下匆匆离开。
昂贵的皮鞋踏过我散落在地的发丝,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灵堂里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几个窃窃私语、眼神各异的人,以及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我。
空气里还残留着百合的浓香、湿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苏晚晚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沈砚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此刻都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毒药。
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刀片。
小腹深处,那阵隐隐的抽痛在刚才的窒息和巨大冲击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像一根细线,牵扯着我最脆弱的神经。
我撑着地面,瓷砖的冰冷透过掌心直刺骨髓。
腿软得厉害,试了几次,才勉强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视线还有些模糊,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就在我眼前发黑,几乎要再次滑倒的瞬间,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我的肘弯。
那只手戴着干净的白色医用手套,手指修长有力。
我猛地抬头。
逆着灵堂入口处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天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他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很特别,是沉静的琥珀色,此刻却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