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休,带着蚀骨的阴寒和刺耳的鬼啸,每一次猛烈扑来,那灯焰便剧烈地晃动、缩小,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灯焰每一次的挣扎摇曳,都映照着魂火深处无声的嘶喊。
那灼烧的痛楚,是永恒的酷刑,镌刻在每一缕跳跃的火光里。
三百年岁月,足以让最坚硬的石头被风沙磨去棱角,却未能磨灭那一点赤金的微光。
它固执地亮着,像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也像一个永不言弃的誓言。
<三百年的风刀霜剑,三百年的魂火焚身,那盏名为“赤盏”的引魂灯,早已成了幽冥的一部分。
它悬在桥头石柱上,灯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洗不掉的阴翳,那是忘川水汽、亡魂怨念和岁月共同凝结的疤痕。
唯有那灯芯上跳跃的赤金火焰,依旧如初生时一般,执着地燃烧着,抵抗着永无止境的罡风。
那光芒,是这死寂之地唯一固执的心跳。
我依旧守在桥头,递出一碗又一碗孟婆汤。
只是偶尔,当忘川的风格外凄厉,将灯焰撕扯得近乎熄灭时,我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那盏灯。
那灯焰在风中剧烈摇曳,像一个溺水者徒劳地伸出手臂。
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像有一根无形的针,刺破我心底那层厚厚的麻木,渗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涩然。
那涩然,无关悲悯,更像一种古老的、被遗忘的共鸣。
3 花叶永相隔第七世轮回开启的冥门,在幽冥深处发出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叹息。
浑浊的忘川之水随之躁动不安,掀起比往日更加汹涌的浊浪,狠狠拍击着奈何桥冰冷的桥基。
更多的亡魂,带着新死的茫然与恐惧,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桥头挤挤攘攘,形成一片灰白色的、飘忽的潮汐。
引魂灯的赤金光芒,在这骤然增加的阴气冲击下,似乎更明亮了几分,稳定地铺洒在桥面,努力为那些迷失的魂魄指引方向。
我站在汤锅后,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攒动的魂影,准备着下一碗汤。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波动穿透了亡魂们嘈杂的意念场,像一粒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间荡开了我心底的涟漪。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牵引,带着某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干净、坚韧,像初春时穿透冻土的第一缕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