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沉沉的佛珠,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正是大觉寺的主持方丈。
他走到元邯身侧,并未看他,目光落在庄严慈悲的佛像上,声音平和而悠远,如同古寺钟声:“殿下久跪佛前,眉间锁愁云,心中……可是有执念难解,夙愿难偿?”
元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依旧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
大殿里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许久,久到陈月雪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那低沉嘶哑、仿佛许久未曾说话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挤出:“弟子……心中大悔。”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碎的、被砂砾磨砺过的质感,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悔当年……一念之仁,未能……强求。”
“悔当年……自以为是,以为放手……是成全。”
“悔当年……未能看透人心鬼蜮,护她……周全。”
“悔……悔之晚矣!”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那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金身佛像。
烛光下,那张向来冷硬威严的脸上,此刻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
那双凤眸之中,不再是朝堂上的深沉算计,不再是猎场上的冰封杀意,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痛苦和绝望!
那是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悔恨!
“弟子愚顽,身陷迷障,业障深重。”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不敢求佛祖赦我之罪……只求……只求……”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无比虔诚地,将额头狠狠叩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敲在陈月雪魂魄深处的心鼓上。
“弟子元邯,愿以此身折寿十年!
不!
二十年!
三十年!”
他抬起头,额上已是一片刺目的红痕,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疯狂,“只求佛祖慈悲!
开一线天机!
换她……重活一次!”
“换她……重活一次!
让她……能避开那豺狼,避开那劫数!
让她……能为自己,重活一场!”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嘶哑,字字泣血,带着一个绝望之人所能献出的最大、最卑微的祭品。
“弟子……愿永堕阿鼻地狱,受无尽业火焚身之苦!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