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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小辣妻瑾俞刘杰昌 全集

问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阳春三月,生机勃勃的时节,也是一个多雨季。瓢泼大雨已经下了两天,瑾俞趁着刚刚雨势小了一些,出门去河边割了一筐猪草回来,没想到在门口看见刘杰昌。“你怎么来了?”顾不上自己身上被雨打湿的狼狈,瑾俞抹去脸上的雨水,无比惊讶的问。“瑾叔在家吗?”刘杰昌的眼睛跳过瑾俞被雨水打湿的脸,望向院子砖瓦房旁那座矮小的土屋,微不可见的皱眉,不答反问。“我爹在的。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下这么大的雨……”眼前的男子还是平常去镇上读书的装扮,身穿一件青色长袍,满身的书生气,骨节分明的手上撑着油纸伞,没有劳作痕迹,非常干净。瑾俞下意识的缩着自己满是黄泥的脚,局促的追问。发现那样只能让自己脚边的水变得更加浑浊外,没有任何遮掩的作用,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七天后就是她们...

主角:瑾俞刘杰昌   更新:2025-06-02 14: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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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瑾俞刘杰昌的其他类型小说《农门小辣妻瑾俞刘杰昌 全集》,由网络作家“问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阳春三月,生机勃勃的时节,也是一个多雨季。瓢泼大雨已经下了两天,瑾俞趁着刚刚雨势小了一些,出门去河边割了一筐猪草回来,没想到在门口看见刘杰昌。“你怎么来了?”顾不上自己身上被雨打湿的狼狈,瑾俞抹去脸上的雨水,无比惊讶的问。“瑾叔在家吗?”刘杰昌的眼睛跳过瑾俞被雨水打湿的脸,望向院子砖瓦房旁那座矮小的土屋,微不可见的皱眉,不答反问。“我爹在的。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下这么大的雨……”眼前的男子还是平常去镇上读书的装扮,身穿一件青色长袍,满身的书生气,骨节分明的手上撑着油纸伞,没有劳作痕迹,非常干净。瑾俞下意识的缩着自己满是黄泥的脚,局促的追问。发现那样只能让自己脚边的水变得更加浑浊外,没有任何遮掩的作用,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七天后就是她们...

《农门小辣妻瑾俞刘杰昌 全集》精彩片段


阳春三月,生机勃勃的时节,也是一个多雨季。

瓢泼大雨已经下了两天,瑾俞趁着刚刚雨势小了一些,出门去河边割了一筐猪草回来,没想到在门口看见刘杰昌。

“你怎么来了?”

顾不上自己身上被雨打湿的狼狈,瑾俞抹去脸上的雨水,无比惊讶的问。

“瑾叔在家吗?”

刘杰昌的眼睛跳过瑾俞被雨水打湿的脸,望向院子砖瓦房旁那座矮小的土屋,微不可见的皱眉,不答反问。

“我爹在的。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下这么大的雨……”

眼前的男子还是平常去镇上读书的装扮,身穿一件青色长袍,满身的书生气,骨节分明的手上撑着油纸伞,没有劳作痕迹,非常干净。

瑾俞下意识的缩着自己满是黄泥的脚,局促的追问。

发现那样只能让自己脚边的水变得更加浑浊外,没有任何遮掩的作用,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

七天后就是她们成亲的日子,按照规矩现在是不允许见面的,但刘杰昌来了,瑾俞还是忍不住看向他清瘦的脸,那张脸总是一派淡然从来没有更多的表情。

两人的视线对上后,瑾俞立马羞赧的低头。

“我找瑾叔有话说。”刘杰昌冷淡的回了一句。

在瑾俞低头的瞬间,错过刘杰昌扫过来的那眼神,冷漠中带着浓浓的嫌弃。

“哦!那你进去吧!”

瑾俞轻轻的回了一句,而刘杰昌早就不耐烦的越过瑾俞,进了那个土屋。

看着那不算宽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瑾俞才提着背篓把青草送到厨房,再回来屋里传来父亲的怒骂声。

“刘杰昌!做人要厚道!我清清白白的女儿许配到你家,七天后就要成亲,现在你来跟我说退婚,毁我女儿的名声!糟践她!你还是人吗?”

“实话告诉你吧!林家答应以后就在镇上买个房子给我,还有一笔丰厚的嫁妆资助我读书。有这样的大好前程在,你们不能耽误我的光明前程,我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再说,瑾叔你就准备让瑾俞带着这些破烂嫁给我吗?”年轻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鄙夷和不耐。

砰!

一声闷响,接着是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顾不上这些话自己不能听,瑾俞急忙抬脚就进了屋。

果然屋角堆着几天后要用的嫁妆,红漆木盆,红漆水桶,等物已经滚落到地上,刘杰昌穿着千层底的脚下,还踩着一个百子千孙桶,满脸的戾气。

“刘杰昌!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瑾俞上前按住父亲握着拐杖想要打人的手,强忍着委屈泪水问。

“别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看着我!将来有朝一日我若金榜题名,就你们这样痴傻残废的亲戚,就你这样粗鄙不堪的女人,我能带得出去吗?”

刘杰昌不屑的扫了一眼这逼仄的土屋,再嫌弃的看向瑾俞父女,没有见到瑾俞的母亲,但不妨碍他埋汰人。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瑾昌明颤抖着手指着道貌岸然,实则唯利是图的刘杰昌,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桩婚事是当年刘杰昌父亲在世的时候定的,刘杰昌父亲和瑾昌明原来就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刘杰昌十岁那年父亲过世了,临终前把孤儿寡母托付给他这个未来亲家。

这些年因为定亲的原因,也因为这句承诺,瑾昌明不管自己过得再怎么苦,总是竭尽所能的帮刘家,这一帮就是六年。

自己半年前没有受伤砸坏腿,这刘杰昌端着读书人的酸腐样,还算是恭恭敬敬的对自己。

可眼下这嚣张的态度,显然是要翻脸不认账,倒打一耙把以前的所有一切抹去,真真就是一个白眼狼。

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你把女儿嫁给我,不就是想让我连你们一块赡养吗?我告诉你,没门!”

“谁稀罕你养了!别忘记了,这些年都是谁在接济你!”

看着刘杰昌丑恶的嘴脸,瑾俞总算是明白这刘杰昌今天为什么要在这样瓢泼大雨的时候来。

若是晴天白日朗朗乾坤下,他这做派被好事的人一瞧,估计他读书人的脸就丢尽了。

“就那每次的半斤米,一尺布,也算是接济吗?”刘杰昌不屑的道。

“连续六年的救济,隔三差五的给,这些还不够吗?白眼狼!”

瑾昌明气极,忍不住骂道,瑾俞感觉到父亲发抖的手。

“爹!您别气!好在我没有嫁过去,这都是我的福分。”

拍拍父亲的肩膀,瑾俞看着满脸狰狞的刘杰昌对父亲道。

“哼!当年我年少无知,被你们硬塞了这门亲事。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根本就是满肚子的算盘。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今天的婚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刘杰昌一听瑾俞这话,立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嘴上的话语是更加不客气,颠倒是非,娶瑾俞好像他比谁都冤一样。

“够了刘杰昌!退婚就退婚!这么多年来我爹救济你家,供你读书就当喂狗了。婚书拿来,从此嫁娶两不相干!”

漫天的雨幕下,一声炸雷照亮屋里浑身狼狈的女孩,收起青涩的慕艾之情,挺直腰板伸着她因为劳作,比平常女子粗糙又布满血痕的手。

细雨蒙蒙缠缠绵绵又下了几日,在三月初八这天,终于是放晴了。

村里刘家在办喜事,娶的是镇上的林大户之女,杨柳镇上的一镇之长。

山里人对大山外面的事物总是格外的膜拜,镇长在他们眼里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堪比县太爷了,一大早满脸喜庆赶着去帮忙的人络绎不绝。

经过安安静静的瑾家时,根本没有人记得今天的新郎,就在几天前还是瑾家的未婚夫婿,世人一贯捧高踩低,哪怕是想起估计也是一顿讥讽。

谁叫瑾家这外来户的风光,在瑾老爷子过世这么多年早就荡然无存,现在的瑾家二房一门痴傻病残都是累赘,根本和镇上的林家没得比。

瑾俞挥着大棒子捶打着手里的麻衣,对岸上喜气洋洋经过的人们视而不见。


说不上什么悲痛欲绝,她每天忙的连睡觉都在算计着明天该去哪里薅草回来喂猪;怎样多做一些事情好让祖母和大伯母不骂母亲,怎样让有病的娘减少发病,根本顾不上想这些。

但是今天村里热闹到沸腾,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决绝的午后,只要一想刘杰昌把攀附权贵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瑾俞就觉得可笑至极,又可悲。

少年时的青梅竹马,终究没有敌过那满身的铜臭,敌不过现实。

瑾俞把最后一件衣服拧干放进木盆里,岸上迎亲的炮仗也响起来了,喜庆的队伍在热闹的唢呐声里,沿着河堤吹吹打打的进了村头,这样的婚礼在柳树村是从来没有过的大排场。

半大的孩子捡了零散的炮仗,一路追着迎亲的队伍跑,等着去见见那大户人家出来的新嫁娘。

“有人落水啦~”

也不知道是谁,在看热闹的同时,还能看见河岸茵茵翠翠的嫩草中,一个水红的身影在湍急的溪水里扑腾了两下,瞬间就被水吞没。

一时间看热闹的都赶到了溪边,溪水里已经没有人的影子,水上飘着一个木盆,还有几件被水流冲开的衣物在打转。

“扑通扑通”接连几道落水声响起,已经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溪里水位最高的地方没过成年男子的头顶,这些天一直下雨水流有点急,好在救人的水性不错,几个扑腾就抱着落水的人往岸边游了回来。

等人被救上来,众人看见那张毫无生气的小脸,顿时惊呼不已。

“瑾家的大闺女!”

“是她!就是瑾俞!”

“肯定是想不开跳河的,今天这成亲的新娘,本该就是她!”

“造孽啊!这活生生的人怎么就跳河了呢!留下那一家子人……唉!”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救人的连云福二话不说一直按压着瑾俞的肚子,企图让她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几下过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再探鼻息已经是冰凉一片了。

“怎么样?还有救吗?”

没有人回话,连云福已经呆愣在那里发梢还在滴水,纵使问不出答案来,但看地上那惨白的脸,不用说都知道没救了。

“赶紧通知瑾家的人领回去吧!这好端端的人就这样没了!可怜的……”

瑾家离河堤不远人来的很快,腿脚不便的瑾昌明被自己兄长背来的时候,看见地上那毫无生息的女儿,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跟着去了。

“我的闺女欸~怎么就想不开了呀!不值得呀~”

瑾昌明坐在地上,被掐了人中,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回神后搂着没有生息的女儿哭的撕心裂肺。

众人的猜测在瑾昌明的口中得到证实,果然瑾俞是想不开跳河的,顿时都动了恻隐之心,纷纷上前劝慰。

“人死不能复生,瑾老二你还是节哀吧!”

“是啊!赶紧抬回去再说吧!这扔在地上也不是那么回事!”

接着几人七手八脚连拖带拽的扒拉开瑾昌明,才得以把人抢出来。

瑾俞就是在被人抬着四肢,腾空后仰着头,晃晃荡荡中醒来的。

她只感觉自己在移动,嘈杂的声音让她想不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快去村尾把专门给人收殓的吴婆子请来,这年轻轻就走的人,得赶在正午前下葬。”

被摇得晕晕乎乎的时候,猛然听见这么一句,瑾俞努力的把眼睛睁开,想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不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装水气球吗?

砸不死人。

可是那些人移动的速度特别快,瑾俞根本就开不了口,眼前颠倒的一切被摇晃的都是幻影,才清醒一点的神智,不一会儿又被摇晕了。

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浑身散了架一样,身下的床硌的她骨头疼。

“不许抬进大门来,这短命鬼从来就没有进家门的道理。”一个破锣般的嗓子叫嚷着。

“李氏,你这话说的就不中听了,人家可是你瑾家的人,哪里连家门都不让进的道理。”

“我就不让进怎么啦?你好心把人抬你家去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祸害的不是你家,在这假好心呢!”

“泼妇!”

“你骂谁呢?你!啊?二狗子,你把话给老娘说清楚了!”

瑾俞在七嘴八舌的争吵声里挣扎着坐起来,手下粗糙的纹理,瑾俞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块门板上,就说嘛,谁家的床会这么硬,硌得人骨头都疼。

还有这些人也真是的,她都这样了也不把人送医院,就在那里一个劲的吵。

这次厨神大赛的颁奖从一开始就不顺利,举办方吝啬的紧,挑了一个商场的停车坪做会场。

连一个礼堂都没有,颁奖仪式还是在露天举行的,她只记得自己兴高采烈的上去领奖,接着一阵惊呼声里倒地。

瑾俞昏迷前看见一地的水渍,还有几片红色的气球残渣,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刻她扶着要爆裂的头,坐在那被放在地上的门板上,触目的景色没有高层建筑,没有熙熙攘攘的车流,她只看到一溜穿麻布的腿,那深色宽大的裤腿上还粘着泥点子,但显然这些人是为自己在争论。

“你们别吵了!”

瑾俞虚弱的开口,这些人吵的她脑袋瓜子疼。

“瑾俞!你没死!”

一声惊呼炸雷一般的从头顶传来,瑾俞本能的抬头看去,一片刺眼的白光,接着是一张年轻的小麦色国字脸,此刻那张脸色满是不敢相信和欣喜,接着是更多的古铜色的脸凑过来。

“活了!活了!”

“还真的没死!”

瑾俞注意的重点不是这个焦急的男人,而是这些七嘴八舌的人,那束在头顶的发鬓,还有那渊源流传的汉服。

一下接受不了,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在床上躺了两天,也就那么昏昏沉沉的过了两天,家徒四壁也没钱就医,唯有一天两碗清的可以照见人的稀粥。

瑾俞原本以为一觉醒来会是做梦,没想到事实就是那么的可怕而真实。

一个从天而降的气球,把她砸死了!

也不算死,只是换了一个身体,穿越来了一个现在还不知名的时空。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瑾俞生无可恋的看着黝黑破旧的屋顶,网上有只勤劳的蜘蛛在不停的吐丝织网。

屋里还有一个女人,安安静静的陪着瑾俞两天,瑾俞没有听见她说话,甚至不注意听都感觉不到这个女人的存在。

那个搂着自己哭得像个小孩的父亲,怕她再想不开,特意把这个一看就不正常的女人送进来陪她。

柔和的阳光从木板做的窗户那个豁口泄进来,侧影里的女人美的不像话,哪怕是身上那粗糙的葛布衣也没有掩盖她的风华。

而这美丽的女人就是这个身体的母亲,也是现在瑾俞的母亲了。

“这都睡了两天了!没有死的话,赶紧起来干活!想着还要别人伺候你的一家老小呢!祖宗一样……”

破锣嗓子打破了午后的安宁,又开始在外面指桑骂槐。

瑾俞在床上躺了两天,即使是浑浑噩噩也不妨碍她把这些话听进去。

在破锣嗓子叫嚷的时候,本来安安静静坐着的女人打了一个冷颤,平静无波的眼里闪过慌乱,接着是从床边站起来,不安的在屋里走动着。

瑾俞知道她是被吓到了,挣扎着起来,拖着绵软的腿脚下去,搂着瑟瑟发抖的她,拍拍她的后背安抚。

“没事,没事啊!我在呢!”

估计是听见屋里的动静,外面的李氏叫嚷的更加欢了。

“好了就赶紧去干活!一家子废物等着让人养,你们的脸呢!活该被人退婚!懒成这样的女人,谁娶了她,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刘家也是一个聪明人……”

“砰砰砰”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外面那个女人砸的嘭嘭响,瑾俞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这骂的可是自家人,就算是瑾俞现在被人退婚,那也是被人负了,该骂的不应该是那个负心汉吗?

瑾俞把母亲按在床上坐下,指指外面道。

“好好的待着,我去看看就回来。”

女人一脸的恐慌,双手下意识的抓着瑾俞,害怕她离开。

瑾俞的心软成一片,在现代她一直跟着爷爷生活,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现在这个有点痴傻的女人,填补了这个空缺。

“乖乖等我回来。”

晕晕乎乎的扶着墙往外走,屋外泛着白光的太阳让瑾俞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啧啧啧!瞧瞧你的鬼样,人家那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

“她是你媳妇,还是你女儿,捧这么高干嘛?”

或许是瑾俞的话语太突然,李氏的话被瑾俞打断,顿时积攒了两天的怒火一股脑的往上涌。

踢开脚边被她敲的直打转的木桶,提着刚刚拌猪食的木棍,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哟!这好好的,居然还在屋里躺着。我看你啊,八成是没脸见人。人家那大户人家的小姐……”

“大伯母!我敬重你是长辈,麻烦你有点长辈的样子,好吗?!”

瑾俞扶着墙站在那里,冷冷看着个子不高,身材严重变形到横向发展的李氏,真担心她身上那儒裙再用力一点就要爆了。

这大伯母脾气暴躁的像包着火一般,口口声声的大户人家,大户人家,依瑾俞看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也不一定。

要不然哪个大户人家会把女儿嫁进这穷山沟里来,还是一个一事无成,连养家糊口都要依仗别人的穷小子。

“我怎么就没有长辈样子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啊?你一个没人要的东西!”

李氏炸毛了似得,唾沫纷飞的同时,挥动着手里的棍子都快捅上瑾俞的脸。

“够了!”瑾俞一把握住那根木棍大声呵斥道,“你脑子是被门挤过吧!悔婚的是那个烂人,你不去骂他,却摁着我埋汰起来没完。里外不分是非不明,知道的说你尖酸刻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不是一家人,你和他才是一家呢!”

“和你一家人算是倒霉到家了!就你这破事连累的瑾云说亲都不好说,我若是你的话,挖个洞自己埋了算了。省的丢人现眼,抹黑咱们瑾家。害人不浅的东西!”

“不可理喻!是那个人做错事情,凭什么要我把自己埋了?就没有见过你这样外向的人!”

瑾俞真是被李氏给气坏了,在现代看见的泼妇骂街什么的,都有拜于发达的网络,没想到这事现在是活生生落自己头上来了,瑾俞还真有点应付不了。

“哟!这死一场好像自己还金贵了,还出口成章啊!我看你今天就是欠教训!”

李氏手上的劲很大,拼命的把木棍拽回去,瑾俞怕她抢了木棍打人,这时代长辈打人可是会白白打,死命的握住木棍不让李氏抢走。

“你想干嘛?”

“我打你啊!干嘛!快撒手死丫头!今天不给你个教训,你还无法无天的顶嘴了,是不是?嗯!”

“你凭什么打我!”

“还敢嘴硬?我就打你了!看你怎么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候撒手才是傻子,拼着头晕目眩使出最后的力气握住木棍。

李氏一个劲的往回拽,瑾俞自然也是不肯放手,一时间两人就那样僵持住了。

“吵吵闹闹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

尖细的声音响起,一直躲在屋里看热闹的何氏,见媳妇骂了半天都没有把人搞定,忍不住出来摆大家长架子。

这何氏瘦瘦小小的,两颊的颧骨突出,细长的眼睛哪怕现在是在瞪人,但也只是比平常大了一些,头上包着黑色抹额,常年没有见太阳一样的脸色死白死白,幽灵一样的突然出现吓了瑾俞一跳。

“扑通”

瑾俞本来和李氏在抢一根木棍,现在被何氏突然的出现这么一吓,手里的力气自然减少了,李氏拼命的一拽,木棍是拽走了,圆滚滚的身体一个倒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你个挨千刀的死丫头!摔死老娘咯!”

李氏那一下估计不轻,看着满地的碎石子,想来现在衣衫单薄硌到了。

瑾俞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扶她,不想一阵疾风过来,何氏二话不说就甩了瑾俞一个耳光。


“啪”

“没有规矩的东西!长辈你也敢摔!我们瑾家,还没有出过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东西……”

瑾俞再也不敢小瞧这些女人了,这一下打的她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着一阵眩晕。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一个趔趄还没有痊愈的身体,华丽丽的又倒下了。

陷入黑暗之前,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拄着拐杖的瑾昌明。

“姐姐~阿爹!奶奶把姐姐打死了!姐姐不动了……哇……”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瑾俞真的想和这个看着傻乎乎,实则机灵鬼的弟弟说。

我没死!但是你再摇下去的话,估计会摇死。

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天黑了。

“姐姐!姐!你醒了吗?”

一双温热的小小的手,捧着瑾俞的脸小心问,凑近的嘴里还能闻到红薯的清香,估计晚膳用的就是红薯了。

“姐没事,小天别担心。”

瑾俞的眼眶发热,这样亲密的姐弟情,她从来就没有享受过。

没想到上天还是挺宠她的,虽然穿越到这样的穷乡僻壤,好在还送了一家人给她,也让她享受一下来自家人的温暖。

“刚刚吓死我了,以为奶奶像过年杀鸡一样,把你打死了。”

瑾天这童言童语让瑾俞哭笑不得,她被老太太打晕更多的原因是,前两天落水窒息缺医少药加上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虚弱。

所以老太太的那么一下就把她给打趴下了,但这些不用和瑾天这个小孩子说。

“不会的,姐姐不会有事的。”

“姐饿了吗?我给你留了粥,里面还有红薯,可好吃了。”

瑾天话音刚刚落下,人已经蹦哒去两床之间的木箱边,很快就抱着一只海碗一步一挪的过来了。

“爹和娘呢?”

没有看见那一直不怎么出门的母亲,瑾俞下意识的问。

“娘又发病了。爹哄了很久才睡下,然后爹又被奶奶叫过去了。”

瑾天又要注意手上的碗,又要和瑾俞说话,便停下索性一口气把瑾俞想知道的说完。

“娘还好吗?”

那样孱弱温柔的女人,之前的动静那么大看来是吓到她了,瑾俞担心的问。

“哎!老样子了。”瑾天小小的一个孩子,语气却老气横秋,“姐姐吃点吧!粥现在还是温的。”

“小天真乖!放着姐姐自己吃。”

瑾俞慢慢的坐起来,哪怕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看在这家里四口,三个都没有劳动力,唯一的那个有劳动力的还是一个残疾人,瑾俞就逼迫自己,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瑾昌明回来的很快,木头拐杖敲击地上的沉闷声响起,瑾俞才刚刚喝了半碗可以照见人脸清水一样的粥。

“阿爹!姐姐醒了。”

瑾天迎了出去,懂事的扶着瑾昌明过来。

“瑾娘醒了。有什么不好吗?”

“爹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瑾昌明进来的时候脸色凝重,瑾俞放下手里的勺子,她猜测老太太估计对瑾昌明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今天的事情委屈你了!你奶奶她也后悔了,这些天你就好好的养病吧!咱们什么都不管。”

“好!我听阿爹的。”

看着这个最多比现代的自己大个十来岁的爹,笨拙的用话语粉饰太平,瑾俞也不想去揭穿。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她不知道,但是在这时空好好的活下去是必须的。

她不是懦夫,现实也不容她逃避。

第二天瑾俞晕晕沉沉的醒来时,对面凌乱的床榻,瑾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现在床榻上静静的坐着她母亲,目光呆滞,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瑾俞松了一口气,看母亲这样应该是好了,想来瑾昌明还在担心自己想不开,把母亲送进里间来陪自己。

用那把只有半边齿的梳子梳头,摸着自己油腻腻的头发,瑾俞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起来抱着门口那个木盆去厨房找水洗漱。

厨房在主屋旁边,是一座傍着主屋建的单独小屋,也是青砖砌的,看着就知道比瑾俞她们现在住的土屋好很多。

瑾俞这是第一次过来,这厨房的墙壁被烟熏得黑乎乎的,只有东面放着一个可以看出原木色的橱柜,一大一小两个连在一起的小灶,灶台上还堆着没有洗的碗,看这架势瑾俞就知道已经没有自己的早餐了。

好在当初跟着电视台做过一期山村美食节目,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这土灶倒是没有难倒瑾俞。

舀了水把满是煮粥后留下的白色粥皮洗干净,拿了水葫芦给锅里加满水,擦着火石好一会儿才把火烧起来,这一系列行动下来,几乎用完瑾俞浑身仅有的一点力气。

也顾不上身后的墙脏不脏,瑾俞靠着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那阵头晕。

这身体太差了,估计原来的营养不良,现在落水一场没有休养,反而把以前积累的病痛激了出来。

“好啊你!这半早上的,躲在厨房里开小灶!”

李氏的破锣嗓子出现在门口,几乎是飞奔进来,粗鲁的揭开锅盖,热气里只看见一锅的白水,才悻悻的把锅盖继续放回去。

瑾俞根本懒得理她,自顾自的往灶膛里添柴。

“无缘无故的烧这么一锅水,以为柴火是大风刮来的啊!别以为你装死就可以在家里胡来。”李氏插着腰站在瑾俞前面,居高临下的道。

“这柴火是我背回来的,我用一点怎么了?”瑾俞冷冷的道。

就原主这双伤痕累累劳作的手,瑾俞相信她上山砍柴的事情肯定没有少做,也不怕自己这话会成为笑话。

“哼!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早把你赶出去了!要死不活的,晦气!”

果然李氏听完憋了半天没有憋出什么好话来,最后冷哼了一声扭身出去。

瑾俞就当做刚刚飞过的是一只臭虫,她自身带着臭气,你没法改变她,自然也不用介怀。

等水热了后,瑾俞来回好几趟才把水运回自己屋里去,那沉重的木盆压得瑾俞手一直在发抖。

将就着洗了个澡,才出了房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女人,扭着她粗壮的腰,甩着手绢一扭一扭的从主屋出来。


远远的看见瑾俞,就两眼冒着精光,上下不停的打量着瑾俞,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直把瑾俞看得莫名其妙。

瑾俞现在对这里的人是一无所知,这个犹如x光线的女人她自然也不认识,但为了怕人家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微微的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径自往厨房去。

“哟!咱瑾娘还是个性子傲的,别急啊!婶子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制得住你的。”

瑾俞走动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这话有点像媒婆的口头禅。

回头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女人,大饼脸上两条黑粗的眉毛横在眼睛上,一张吃了血孩子一样的红唇挂在雪白的脸上,这典型的唐妆在这山村里可是少见的,除了影视剧里的媒婆外,估计平常人不会这样画。

“大婶,是谁请你来说亲的?”瑾俞语气毫无起伏的问。

“自然是瑾大娘了。瑾大娘昨天特意让人请我过来的,放心吧!婶子一定给你好好的找个人家,保你能吃香的,喝辣的。”

媒婆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的对瑾俞说,话里话外都是对瑾俞的讨好。

能被这四十左右的女人叫瑾大娘的,肯定就是老太太何氏无疑了。

怪不得昨天瑾昌明被老太太喊走再回来的时候,脸色会那么的尴尬,估计是要这样匆忙的把她嫁出去,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说,所以选择了隐瞒吧!

“恐怕婶子要白来一趟了。我还不准备嫁呢!”

抱在手里的木盆太重,瑾俞现在这身体还有点吃力不住,干脆把它放在地上,再来和媒婆说话。

古代的盲婚哑嫁,好多不实的事情,还不都是媒婆吹嘘出来的,瑾俞可不会让自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糊里糊涂的给嫁了。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由长辈做主,媒妁之言,恐怕不是你想不嫁就不嫁!”

媒婆刚刚的讨好一收,姿态变得高高在上,仿佛已经掌控了瑾俞的生死一般,拿鼻子和瑾俞说话。

“没错!”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老太太何氏从青砖瓦房的主屋里走出来,站在那里屋檐下霸道的说,“一个黄毛丫头,不声不响就退了婚。现在名声臭了,你以为还由得你选吗?有人要的话,你就赶紧嫁了吧!别留在家里连累别人!”

瑾俞额头的筋脉抽疼,见过揭短处的,但没有见过这样当着外人面,这样自己打脸的。

瑾俞脱口而出的一句国骂,硬生生的咽下去,告诉自己这里是古代,这个是奶奶,不能骂,不能生气,要好好的说话。

否则像昨天那样的铁砂掌多挨几次,也是白挨,根本就没处讨说法。

“祖母。我们家现在的这个情况,您让我怎么能安心嫁人呢?”瑾俞本着安耐着道。

“那你不用担心了,女儿本来就是别人的,留来留去留成仇。谁也没有替别人家养女儿的道理。”

何氏板着脸就是一通说教,对瑾俞的低眉顺眼视而不见。

显然是经常被捧习惯了,习惯性的帮别人下决定。

“对对对,瑾大娘说的没错!那梨花村的二麻子今年刚刚三十有二,家里有良田四亩,还有一项过人的手艺。还有那陈秀才,人家有功名在身,这瑾娘不管嫁给谁;保证都能吃香喝辣的,一点苦都不让吃。”

媒婆附和着,顺便炫耀一把刚刚在屋里与何氏商量的那两个人。

“大妹子你可把好关,这虽然是退婚了,但是你打村里去看,光这相貌就没谁比的上。嫁出去的聘礼三金,还是一样都不能少。”

“对对对,大娘说的有道理。瑾娘这张脸可是没处寻。”

瑾俞差点要绝倒,本来要和老太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今天要是服软了,那么明天估计就要被打包送走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现在几岁,但是这个身体的母亲那么年轻,最多不超过三十二,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嫁给一个半老头,这样的馊主意,也就这些人想得出来了。

“奶奶,这事我不会答应的。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了,谁答应了就谁嫁去,我不可能嫁。”

“反了你!这些事情你插的了嘴的吗?由不得你!”

何氏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瞧那模样是想当着外人面打人了。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这个意思!”瑾俞站在那里做好挨打的准备,倔强的道。

“欸……瑾大娘!瑾大娘,你别打人啊!有话好好说嘛!孩子要劝的,打了没用!”

“大妹子你别护着她,今天就是把她打的半死不活,明天她也一样得嫁出去!”

那媒婆居然出乎意料的站在瑾俞面前拦着何氏,在瑾俞差点为她感动的时候,她又彻底刷新了瑾俞对这个时代人的三观认知。

“别啊!你把她脸打坏了,人家看着要有意见,到时候礼金少了可不能怪我!”

“也是!那我今天就听大妹子的,暂且饶过她!”

何氏听了这话果然停了下来,细长的眼睛飞刀一般的往瑾俞身上飚,仿佛要用眼神代替手打人似得。

“瑾大娘这么做就对了!人家就喜欢这张脸,打坏了可真的要坏事了。”

靠!靠!靠!

呼!

瑾俞一口气差点上不了!

敢情不打,是因为要靠这张脸卖个好价钱啊!

“就是毁了这张脸,我也不嫁!”

从来没有过的憋屈,眼下自己这身体还没有办法反抗,留下一句怨气冲天的话瑾俞转身就往回走,一眼她都不想看见院子里的那两个女人。

“无法无天了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瑾大娘,瑾大娘你稍安勿躁啊!这性格刚烈的姑娘我见过不少啊!有的是方法让她乖乖听话,你按照我的方法……”

把身后的声音抛之脑后,瑾俞在进门的时候才想起,之前想去打水给母亲洗脸的木盆拉在院子里了,现在回去何氏与那媒婆肯定还在,瑾俞打消了去院子的念头。

院子里两个旁若无人设计逼瑾俞就范的女人,嘀嘀咕咕了好久才散。


瑾俞以为自己那么明显的拒绝,怎么说老太太都会有所顾忌,没想到瑾俞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老太太的胡搅蛮缠。

这老太太原来一直当家做主发号施令惯了,现在瑾俞的反抗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姐,吃饭了!”

瑾天捧着一个托盘摇摇晃晃的进来,瑾俞赶紧下去帮忙,接过来放在自己和瑾天床之间的木箱上。

又是两碗清的可以看见人的粥水。

“你吃了吗?”

瑾俞把其中一碗放好,拉着静静坐着的母亲过来吃饭,喂了两口后,青娘才看向那个碗,自己拿过瑾俞手上的勺子吃,那一刻瑾俞差点以为母亲是好的,没有生病。

“我已经吃了。姐你快点吃吧!要不然粥凉了。”

瑾天还小不大懂得隐藏情绪,看着碗里直咽口水的模样,瑾俞就知道他没有吃。

“小天还没有吃吗?那你快点吃吧!姐肚子还不饿。”

“姐姐吃吧!刚刚我已经吃了爹的半碗粥,现在不饿。”

瑾俞拿勺子的手都在发抖,气的。

这老太太恐怕是想饿自己几顿,现在这碗粥是父亲和弟弟口粮省下来给自己的。

瑾昌明的腿脚不便,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他每天都柱着拐杖天天下地干活,可就是这样也没有让老太太心软,这是连饭都不给吃了。

强做镇定的捧了碗给瑾天,瑾俞哄着他道,“姐也不饿,小天吃吧!”

“刚刚吃饭的时候奶奶说,什么时候姐姐答应嫁人,就什么时候给姐姐吃的。爹听了没有说话,把粥给了我一半,剩下的让我拿进来了。姐姐你吃。”

瑾天努力不让自己看向那个碗,他没有说的是大伯他们一家吃的是干饭,中午还有一大碗的鸡蛋汤。

“是姐姐的事情连累你们了,现在把粥喝了吧!我们小天还要长成男子汉呢!可不能饿肚子。”瑾俞已经猜到了,摸摸瑾天的头心疼的道。

“姐姐,为什么奶奶不喜欢我们一家啊?我看见奶奶给大伯母她们煮鸡蛋汤了。”瑾天带着委屈问。

“以后我们也会有,等姐姐身体好了,就给小天做好吃的。”

瑾俞的眼睛酸涩的难受,她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也不能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时候没有理由的。

她能做的就是安慰一下瑾天。

“嗯嗯!姐姐也给我煮鸡蛋汤吧!我要两个鸡蛋,很香。”

“好!两个鸡蛋。”

一碗清粥姐弟俩一人一半吃了,合着瑾俞的许诺,瑾天仿佛已经吃到了香滑的鸡蛋。

“一家子吃白食的,能动的话就赶紧的去地里帮忙。别等着让人养!”

一碗粥才刚刚下肚,屋外李氏已经在扯着嗓子喊了。

姐弟俩齐刷刷的看向母亲,发现她还在优雅的喝粥,顿时松了口气。

“姐,我去地里帮忙。你和娘在家里好好的知道吗?”瑾天抬手抹了把嘴小大人一样的叮嘱道。

“好,姐和娘都好好的。小天,现在下雨后河边滑,走路小心点。”瑾俞笑着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嗯嗯!我知道了。”

十岁的孩子,还没有现代八岁的孩子高大,若是家庭健全的孩子,现在无忧无虑的到处玩,而不是过早的担当起家里的这些琐事。

瑾天出去后,瑾俞也收了碗拿到厨房去洗,中间李氏探头探脑的来看,这就像是监视一般的眼神让瑾俞无奈。

一家人过到这样的地步,真的没有必要在一起生活了,分家势在必行。

晚上一样的半碗清粥,瑾俞捂住直冒酸水的胃,对上父亲殷切的目光,她不动声色的一口气喝了下去。

搁下碗的时候,瑾俞已经打好了腹稿,今天酝酿了一下午的话脱口而出。

“爹!我们分家吧!”

“瑾儿说什么呢!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瑾昌明在女儿凝重的视线里慢慢的收了口,这些言语已经是无比的苍白,自己都哄不了自己,说了也没有人相信。

真的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连一口裹腹的热粥,病中的女儿都喝不上。

可分家的话,也是死路一条,依附这瑾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起码这清粥还有一口。

“现在这样的日子只是开始,奶奶不会轻易松口的。我敢打赌,明天你想匀一份粥给我都做不到。”

原来瑾俞以为她们一家住土屋,大房和老太太她们住砖瓦房,这是已经分家了,但这两天的观察下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二房在瑾家显然是不讨喜的,或者说是被排除在外的,干活有一份,别的想都别想。

“不会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也是奶奶的儿孙,她会一视同仁的。”

憨厚的汉子,嗫嚅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毫无底气的话。

“咕咕”瑾昌明的话音刚刚落下,一连串的肚子叫声打破了父女间的对话。

瑾俞手上的空碗还带着温度,明确的告诉她,刚刚吃的是父亲的口粮。

古人向来愚孝,父母在世是不会分家,再说这样没有保障的分家,更加超乎他们一贯承受的能力。

“父亲去歇着吧!我好多了别担心。”

事实胜于雄辩,瑾俞没有再劝,是与不是,明天就会见分晓,瑾俞扯扯嘴角勉强的对父亲笑笑。

“那你赶紧说吧!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别的有爹在不用管。”

“好。”

一家人饿了一夜没睡好,瑾俞听见父亲在外间翻来覆去的声音,一夜都没有停。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就起来了,瑾昌明带着瑾天,天刚蒙蒙亮就去了河边薅猪草,外间的床上只有母亲侧身安静的睡的香甜,娴静的睡颜一点都没有醒着时的木讷。

瑾俞拖着沉重的脚步,顶着还有点晕乎的脑袋,脚步软绵绵的出去洗漱。

院子里放出来的鸡到处乱飞,几只刚刚下蛋的母鸡“咕咕”叫,何氏从鸡窝边出来,瑾俞看见她枯瘦的手上各握着两只鸡蛋。

看见瑾俞站在院子里,刚刚还满脸欣喜的何氏,顿时拉长了脸,狠狠地挖了瑾俞一眼,抬脚往主屋去。

瑾俞耸耸肩,不待见就不待见吧,反正要让她待见的代价是嫁给不知缺胳膊少腿,还是老态龙钟的老头,还是别待见好。


厨房里弥漫着饭香,李氏围着前面缝了好几块布头油光发亮的苎麻围裙,正站在灶前熬粥,看见瑾俞进去,李氏冷哼一声继续搅动锅里的糙米粥。

瑾俞也不想自讨没趣,招呼也没打自己舀水洗漱。

水缸上的木板放着一个装青菜的木盆,菜叶上大大小小的虫眼,显然这是今天早上要吃的菜了。

瑾俞打水的时候已经把厨房打量了个遍,厨房里除了放碗碟的橱子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摆着,显然米面包括调料那些都被老太太何氏收自己屋里去了,她想要自己弄一些吃的给家人裹腹,那是不可能了。

“见天的躲懒,这也是够倒霉了,碰上你们这些累赘。”

粥大概是要好了,李氏拿了一摞碗出来,重重的放在灶上的木质灶台上,乒乒乓乓的一阵响。

瑾俞撩了一眼那一摞碗,不多不少刚好八个碗,大房一家四口,她们二房一家四口,加上老太太也是九个人,看来这是打定注意不给自己吃饭了。

懒得搭理一大早就火大的李氏,瑾俞一声不吭的捧着水到院子里洗漱,才刚刚出了厨房,就看见大房的女儿瑾云从东厢出来。

瑾云比瑾俞小两岁今年才十四岁,豆蔻年华的女孩胖乎乎的一脸婴儿肥,看着和瑾俞一般高,身上九成新的细棉布裙衫,包裹着圆润还没有抽条的少女身段,显得窈窕多姿亭亭玉立。

头上的双丫髻还没有打理睡得有点乱,懒懒地打着呵欠走出来,发现瑾俞正在看她的时候,重重的挖了瑾俞一眼,抬脚进了厨房。

“懒惰虫!”

经过瑾俞的时候啐了一声,本来挺讨人喜欢的姑娘,硬生生的被那份傲娇和无礼给破坏了。

瑾俞本来在暗暗对比两个人的年龄差距,还有完全不符的身段,一个干瘪,一个丰满,没想到小姑娘气性那么大。

费劲的咬着嘴里的柳枝无奈的摇摇头,这一家人好端端的,一大早上怎么就火气这么大,按道理这样同龄的姑娘应该两小无猜才是,今天还有事情要做,她不打算和她们打嘴战。

“娘!早上给我煮个鸡蛋,这几天帮忙干活都瘦了一圈了。”瑾云撒娇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睡意。

瑾俞咬着柳枝笑了,那小号藕节一样的手指,那是瘦吗?

抬起自己抓着柳枝的手,蜡黄的一层皮包骨不说,上面还伤痕累累。

就着盆里的水看了看脸,瓜子脸,柳叶眉,小巧的琼鼻,除了瘦了一点加上气色不好外,倒是不可多得的好相貌。

瑾俞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不幸,这张脸现在就是一个祸端,祖母何氏与李氏打的算盘就是用这张脸捞一笔礼金。

屋里的母女俩还在说话,李氏的破锣嗓子想忽略都不行。

“见天的就知道吃吃吃,一点活都不干。以为自己是少奶奶啊!”

“娘!这两天堂姐不干活,烧火,扫地的事情可都是我干的。”瑾云不服气的应道。

“你和她比!那么个赔钱货,别人退婚怎么说都能退个三五两银子回来。她倒好了!在些年一家子倒贴了别人银钱无数,现在说踹就踹,一个子的补偿都拿不回来。还有脸敢去跳河,这瑾家的脸都被丢尽了!你若是学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你到底给不给我煮鸡蛋啊?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人家杰昌哥都成亲了,妻子还是镇上的大户,怎么都比一个傻子的女儿好。”

“去去去,你问你奶要去!都在她屋里呢!”

瑾俞恍若未闻的用柳枝清洁牙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刷,厨房里的母女俩,一个指桑骂槐,一个撒娇耍横,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

瑾俞就现在的身板也不会犯傻的去和那两个“魁梧”的母女怼,君子不立危墙下,她现在的处境一样的道理。

把水泼进院子里留着的一个排水沟,瑾俞再次进了厨房打水,准备带回房去给母亲洗漱。

“我去奶奶她又不给。娘,你去要,就说给哥哥补身子吃的。这几天下地干活可累了。”瑾云围着李氏撒娇,大有不给鸡蛋不罢休的样子。

“你看着厨房,我去拿。”

李氏似乎被瑾云缠的不耐烦了一样,反正已经把粥装好,干脆放下手里的锅铲,意有所指的看了瑾俞一眼道。

“娘你快去吧!有我在,看她敢偷吃,我就撕烂她的嘴!”龇牙咧嘴的对瑾俞说着,手上已经推着李氏出厨房门。

瑾俞忍不住翻白眼,防贼一样的防,这二房在家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一口充饥的粥都没有,别人反而还能加餐,格外心疼瑾天,平常被她们这样旁若无人讨吃,应该都没有避讳二房。

这是因为二房有个不正常的母亲,就活该被欺负吗?

打了一瓢冷水加进热水里,瑾俞的水瓢还没有放下,瑾云掐着腰盛气凌人的道。

“打了水就走,磨磨蹭蹭的呆在厨房干嘛?”

“建议你一个女孩子说话不要那么的刻薄,否则还没有嫁人就变成泼妇了!”

瑾俞装好水本来准备走,被瑾云这么一说,忍不住反唇相讥。

“你!你居然敢骂我泼妇,我……我……”

瑾云的话慢慢的说不下去了,软包一样的瑾俞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凌厉的眼神,看了让人由心的不敢放肆。

“我就说了你想怎么样?”

瑾俞抱着木盆,面无表情的看着瑾云指着自己的右手食指,直把瑾云看得呐呐的收回去。

“我要告诉我娘,你这赔钱货骂我……”

瑾云大概没有想到,一直安静被她们搓圆搓扁的瑾俞,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嘴角一瘪,委屈的就差哭出来了。

“赶紧去吧!但是,现在你给我让开!”

“你……瑾俞!你……”

“让开!”瑾俞冷冷地重复道。

瑾云心下一颤,不知为何就是不敢再开口,乖乖的从门口退开,让瑾俞走。

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太软弱,瑾俞已经离开厨房,脚步虽然不稳,但背脊挺的笔直,瑾云猛然发觉这个堂姐仿佛不一样了。


从以前的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到这两天和奶奶还有母亲吵架,这该不会是被退婚刺激的吧!

她可是连河都敢跳的人,自己还是少惹她为妙。

欺软怕硬很多人身上都有这种特质,瑾云自然也不例外,瑾俞刚刚离开的时候,最后那道冷漠的眼神让她背脊发凉。

瑾俞回屋的时候青娘已经醒了,安静的躺在床上,要不是睁着眼睛没有人知道她醒来。

把盆放在一旁,瑾俞上前去扶她起来,纵然再瘦弱,瑾俞这病弱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气喘吁吁的坐着,干脆拿梳子给她梳头。

令瑾俞诧异的是青娘的这把牛角梳,没想到父亲对母亲那么好,这个时代的牛角梳可不容易找。

青娘的发质很好,相信以往瑾俞的前身也没有少给她梳洗,别的瑾俞也不会,只按照记忆力在傣族时那些族人梳过的圆髻。

给青娘洗了把脸后,她仿佛清醒了一些,瑾俞给她穿鞋的时候,她也配合的抬脚。

瑾俞好奇的看她是否正常,发现眼神还是空洞的,显然这些动作只是下意识做的。

才给青娘打理好,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锄头等物放下的声音,一大早去田里干活的瑾家兄弟回来吃早饭,和瑾俞料想的一模一样,瑾天很快就进来了。

通红的眼睛,委委屈屈的,端了两碗粥进来。

“怎么了?太重了吗?姐姐来拿。”

瑾俞猜测到没有自己的早饭,不想大清早的去堂屋招晦气,这会儿看见瑾天的可怜样,心疼死了。

“我没事。姐姐你和娘快来吃饭。”

任由瑾俞接过餐盘,瑾天才挨着瑾俞身边坐下。

“你吃吧!姐姐不饿。”

把勺子塞进母亲手里,示意她吃饭后,瑾俞才摸摸瑾天的头温柔的道。

“姐……奶奶不给阿爹吃饭!”

瑾天年纪小,再装老成也只是十岁的小孩,哽咽着把老太太不给瑾昌明和瑾俞吃早饭的事情说出来,瘦小的脸泪痕满布。

真的是一碗清粥都不给了,瑾俞的鼻子酸涩的厉害,但是她咬着牙没有露出哭样,笑着给瑾天抹去脸上的泪水。

“没事啊!不哭。姐姐来想办法。”

“奶奶说,什么时候姐姐答应嫁人,爹才可以吃饭。”瑾天耷拉着头小声的道。

“小天希望姐姐嫁人吗?”瑾俞拍拍瑾天的背问。

“不希望。爹不答应,还说那秀才刚刚死了老婆,姐姐嫁进去要吃苦。奶奶就用凳子砸爹,然后就不给饭吃了。早上还有鸡蛋呢……”

瑾天越说越小声,瑾俞看着那两碗清粥上连油花都没有的青菜,明白瑾天说这话的失落。

“没事。圣人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瑾天就是要做大事的人,现在这点苦算什么呢!”

“瑾天不怕吃苦,大伯母让我去背柴火,去割猪草这些我都会。”

轻轻地拥了拥男孩都是骨头的肩膀,瑾俞安顿他们道:“小天真厉害!已经是小男子汉了,那小天和娘一起吃饭,姐姐出去看看,一定不让爹饿肚子好不好?”

“嗯嗯!好。”

瑾天不停的点头,他刚刚在堂屋听见奶奶说了,只要姐姐答应,他们就不用饿肚子。

姐姐现在说不让爹饿肚子,那是不是要嫁人了,可姐姐又说不嫁,这绕来绕去都要把他绕晕了,还是什么都别想了。

瑾俞出去的时候,刚好看见瑾昌拄着拐杖从堂屋出来,看见瑾俞本来愁苦的脸,立马换上笑容。

“瑾娘好点了吗?快回去趁热吃吧!爹吃饱了,准备下地呢!”

憨厚的汉子,欲盖弥彰的抬手擦着干裂的嘴角,做出刚刚吃过饭的模样来。

瑾俞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眼睛反而被水雾迷住了。

眼前这个朴实的男人,他没法给她们母子几个安稳富奢的生活,但是给了全部的爱。

“阿爹跟我进来。”

瑾俞抬脚进了堂屋,顺便把刚刚出来的瑾昌明扶了回去,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粗糙的裂痕在掌心硌着,还有因为瘦弱特别凸出的骨节,一样的硌人。

“别……爹刚刚吃过了!”

瑾俞没有应答,拉着瑾昌的手就是不放,瑾昌明拗不过瑾俞,只好踉跄着跟着她进去。

堂屋里饭菜香环绕,厅堂里挂着一幅字画,八仙桌前围坐着五个人,喝粥的声音,还有筷子敲击盘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瑾娘来啦……”

大伯瑾良信看见瑾俞进来,猛的吞下嘴里的粥,握住筷子有点尴尬的道。

他即不能叫瑾俞来吃饭,也不能问瑾俞吃了没。

没有回应这个黑脸大伯,瑾俞面无表情的往餐桌走了过去,桌子上一个带着焦黄的青菜,还有一碗煎的澄黄,已经被吃的剩下一点点的鸡蛋。

瑾俞好几天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闻到饭菜香,空荡荡的胃里一阵绞疼,不能在她们面前服软,那疼痛被她咬牙硬生生的忍住了。

主位上个子瘦小的老太太面前摆着一碗清水一样的粥,她手上还捧了一碗浓稠半干的粥在吃,再看别人碗里的粥,果然都是稠的看不见米汤。

飘着几粒米的那碗应该就是瑾昌明的,瑾俞扫了一眼埋头吃粥的三个女人,表情木然一脸的嫌弃连伪装都不屑。

反倒是瑾俞的伯父,瑾良信父子放下手里的碗,手脚没有地方放的那般尴尬。

“阿爹,您身体不好可不能饿着。这粥虽然和水差不多,但是总归比没吃要好些。”

瑾俞拉着瑾昌明在空位上坐下,二话不说的伸手去端属于瑾昌明的早饭。

“啪”

“住手!还有没有规矩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我说不许吃就不许吃!”

何氏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架势十足的道。

“娘!瑾娘只是……我不饿,这就下地去!”

瑾昌明不想看见女儿又挨打,胡乱的说着,拿过一旁的拐杖就要站起来。

“阿爹你坐下,皇上还不用饿兵。更何况这小小的农家。”

瑾俞按着父亲在原处坐下,对何氏杀人的眼神视若无睹,把桌上的筷子塞进瑾昌明手里。


“你敢!”

何氏细长的眼睛瞪着瑾昌明呵道。

“娘……我……瑾娘,我们走。”

长年累月对母亲的顺从,让瑾昌明刚刚坐下就想站起来,可瑾俞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不允许。

“奶奶,伯父,伯母,你们都是长辈,要无故惩罚我,那我就受了。但是我爹不行!”

瑾俞一脸无惧的望着何氏,“他身体不好,拖着病腿还下地干活,我作为子女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我挨饿。所以你们要罚,就罚我吧!”

瑾俞的话音一落,对面瑾良信父子明显的脸红了,虽然是黑脸膛,但还是能看出来。

“瑾娘,这事……奶奶也是为了你好……只是……只是……娘……都是一家人,别……”

瑾良信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无助的看向母亲,希望母亲能网开一面。

自己家的姑娘好好的,要嫁给老秀才做填房,要不就是一个十里八乡都知道的无赖,不怪乎一向以母亲的话是听的瑾昌明反对,他这个做大伯的都不忍。

可是家里几十年下来,从瑾昌明出生不久,病弱的父亲就撒手人寰,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强硬的何氏身上三十五年,一贯当家做主习惯了,怎么会听得进别人的劝告。

“吃你的饭,别多事!”老太太瞪了瑾良信一眼,转而对瑾俞道,“既然你心疼你爹娘,那就答应嫁了吧!我一向公正,你答应不仅你爹可以吃饭,你也可以。”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嫁的。但从现在开始,瑾家的一粒米,我都不碰。我爹和瑾天还有娘,她们应得的口粮,是我和我爹辛苦劳作得来的粮食,一餐都不能少。”

瑾俞看着横眉冷对大言不惭的何氏,不卑不亢的道,根本就不相信何氏的话。

若是她公正的话,一碗水端平,怎么会好好的大屋不给住,还让二房一家四口住土屋。

“反了你!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安排了!”

“婚姻大事,以后的日子都是我自己过得,为什么我不能说话?”

“还敢顶嘴!”

何氏操起粥碗就想砸过来,瑾俞站的笔直,一点要逃避的样子都没有,就老太太那吝啬的模样,瑾俞笃定她舍不得砸过来。

“娘,娘,你别气了啊!瑾娘这大病初愈,打不得啊!我不吃了!马上就带着瑾娘走!”瑾昌明慌慌张张的就要走。

“为什么不吃!您都饿了两天了!”

瑾俞拉着瑾昌明的袖子不让他走,哑着声音道。

“爹不饿!真的不饿!我们走吧,下地去。”

瑾昌明护着瑾俞,唯恐母亲真的一碗砸过去,自己这刚刚活过来的女儿,可别又砸坏了。

“是啊娘!别把人打坏了!这浑身上下,可就剩下这一张脸有用。”

一直没有停下筷子的李氏,吃完最后一口饭,才慢条斯理的提醒道。

“对呀娘,有话好好说,可别把瑾娘打坏了。”

瑾良信一把握住何氏的手,小心地拿走她攥得紧紧的碗,半碗粥一点都没有洒。

何氏本来就是装腔作势,现在这么多人劝架,她也知道见好就收。

“我告诉你瑾俞!婚姻大事媒妁之言,长辈之命,你不嫁也得嫁。”

让瑾俞大跌眼镜的是,何氏气呼呼的坐下,居然就那么捧起比她头还大的粥碗来继续吃,仿佛刚刚的怒火中烧假的一样。

“我还是那句,想让我盲婚哑嫁,不可能!”

最多她出去找一些吃的回来,这春天万物复苏的时侯,瑾俞不相信还能饿死了。

“哟!这跳了一次河,脾气见长啊!居然敢忤逆大人了。”李氏煽风点火道。

“好了!李氏,你就别再说了!”瑾良信对妻子呵道。

当时千钧一发差点就真的闭气了,现在能这样活生生的这是万幸,但这样调侃瑾俞跳河的话,可不许妻子说。

“你反了!居然敢骂我!”李氏眼睛一瞪,腾的站起来,做势就要和丈夫干上。

“好了!吵吵什么!”

李氏剑拔弩张的样子被何氏打断,捧着她的粥不屑的撩了瑾俞一眼,“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天开始,这家里的粮食一颗都别想沾,我等着你回来求我!”

身为一个女人最了解女人的不容易,在脱离家族的情况下,想好好的活下去绝对不可能。

何氏算准了瑾俞熬不住,现在敢张牙舞爪那是棱角没有磨掉,迟早要她哭着回来求自己。

再说眼下春耕要用劳力,瑾昌明虽然腿脚不便,干活也是一把能手,一碗粥而已,不就是多加点水的事吗?

她答应就是。

“祖母说话算话,我自然也遵守自己的承诺。”

“呵!口气不小。老二,还不坐下吃饭!看你养的都是什么东西,长幼不尊!”

何氏的算计瑾俞自然不知道,既然留下父亲她的心里也好受了些。

谁说不吃嗟来食,那是没有到穷途末路。

在父亲心痛不已的目光里,淡然的出了堂屋。

瑾俞回屋的时候瑾天已经喝了粥,眼巴巴的看见瑾俞进来,献宝似得把还剩下的一些粥捧过来。

“姐姐,还有一些,你吃。”

“小天乖!姐姐刚刚吃过了,剩下的你吃吧!吃完了姐姐带你去找好东西。”

“好!”

瑾天以为瑾俞真的吃了,刚刚那一点米汤自然没有吃饱,剩下的粥三两口就被他吃完了。

瑾俞心疼的摸摸瑾天的头,在现代她没有父母,小时候跟着爷爷到处去给人掌厨,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她什么都吃过,挨饿还是第一次,她相信也会是最后一次。

在这孝大于天的古代,瑾昌明不想分家,瑾俞不能多说,今天这么做也算是逼迫他吧!

瑾俞来古代这些天,还是第一次出门,出门前喝了一肚子的水,省得空空的肚子难受。

高山耸立的山坳里,一条柳溪面积不大却贯穿整个村子,把柳叶村一分为二,左面住人右面种田。

依山傍水虽然不富庶,但能自给自足,倒是一直平安无事。

院子外面就是顺流而下的小溪,清晨薄薄的雾蔼笼罩着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的青山绿水映入眼帘,恍若仙境。


依山傍水,这里是个好地方,小溪对面是一溜的水田,现在还没有播种,翻出的黑土可以看出土地的肥沃。

瑾俞想往溪边去看看有没有鱼虾之类,手就被瑾天死死的攥住。

“溪边不能去,姐姐我们还是上山吧!上山有很多好东西。”瑾天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一会回来准备割猪草的。

“行。听小天的。”

知道瑾天是因为什么不让她去溪边,瑾俞也不坚持,这头重脚轻的瑾俞还真没有把握不会出事,虽然说是溪面积也不小,三四米宽肯定有,一头载下去可没有上次的好运气再穿越一次了。

“瑾娘这是大好了吗?”

姐弟俩刚刚走了几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圆圆的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扛着锄头迎面走来。

瑾俞不认识人只好笑笑,点点头道,“多谢关心,已经好了。”

“菩萨保佑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这样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是。”

这应该是指退婚的事情了,瑾俞轻轻的回了一句,她人都换了一个一点感觉都没有,更加没有什么伤感。

“行!那翠花婶就放心了,你有空就去找二妮玩啊!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你呢。”

“好!婶子你先忙。”

“一定来啊!”

妇人打了招呼就走,前面一条独木桥过去就是对岸的梯形水田,略显丰满的身形走的健步如飞。

瑾俞呼了一口气,庆幸这里民风淳朴,没有人来挤兑自己。

拎着竹篮跟着瑾天往一旁的小道去,那里是通往上山的路。

春天不愧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一路上瑾俞就看见了不少的野菜,想着还要上山就没有动手去挖。

“姐姐,你要是累了,我们就歇歇。前面有一块大石头,我们过去吧。”

“好!”

这才到半山腰瑾俞已经是胸闷气短了,之前喝的那一点水在肚子里已经没有用了,胃部一阵阵绞痛,瑾天的提议正合她的意思。

瑾天口中的大石头其实没有多大,半个茶几那么大的样子,瑾俞也不管那上面青苔遍布,一屁股坐了下去。

“姐,你还好吧?”

瑾俞虚弱的样子吓了瑾天一跳,往常姐弟俩也是经常上山,哪次瑾俞不是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步履匆匆。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瑾俞缓了缓笑着说。

瑾天将信将疑,但也顺从的在一旁挖起了野菜,瑾俞扫视着四周,寻找更有价值的东西。

绿油油的一片树林,散发着泥土的土腥,还有枯叶的味道。

树上没有果实,地上也没有看见蘑菇,瑾俞失望的收回视线,看来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小天,我们村里有猎户吗?”

“有啊!云福大哥就是,我长大了就去找他学打猎,到时候我们就天天有肉吃了。”

“噗!”

瑾俞被瑾天的话说笑了,这娃馋狠了,心心念念说的都是吃,她笑完后又无比的心疼。

“姐等着小天给我天天做肉吃。”

“嗯嗯!”

休息过来了,瑾俞准备去树林里看看,这路边就算有什么好东西,上山的人也早就看见了,也等不到瑾俞她现在来采。

“小天你跟紧姐姐,姐姐没有走过的地方,你别去。”

“好的!”

这片山头背阴阳光晒的时间不长,树林里还有点潮湿,瑾俞拿着木棍不停的拨动到小腿的杂草,一路往深处去。

“小天!我们找到好东西啦!”

一节腐烂的树木横在草丛里,不知道是谁砍了忘记带回家,现在刚好变成孕育木耳的摇篮。

一簇簇的木耳层层叠叠的长在上面,瑾俞叫了瑾天一句,自己已经蹲下来摘。

就算不能卖钱,这一大丛十几斤的木耳,也够她吃几天了,更何况还会继续长。

“姐,这个是什么?能吃吗?”

瑾天可没有吃过这些东西,确切的说除了青菜和偶尔的肉食,他没有吃过几种食物,这些黑乎乎的更加闻所未闻。

“能吃!一会儿回去姐给你做。”

要不是生吃会引起皮肤病,瑾俞现在饥肠辘辘的都想往嘴里塞。

“好!”

瑾天自然二话不说的相信了瑾俞,蹲下来帮忙。

“小的留着,我们过两天再来采。”瑾俞轻声叮嘱道。

两个人收获了那些木耳,瑾俞就决定回家去,好歹先弄点吃的再说。

谁知道刚刚绕过一丛灌木,瑾俞眼尖的就看见了一大片形似梧桐叶的藤科植物,怎么看都像是山药。

这可是好东西,和红薯一样顶饿。

“小天,把镰刀给我。”瑾俞欣喜的道。

“这里的草不能喂猪,姐。”

瑾天递过来镰刀,还不忘提醒道。

“我知道。”

瑾俞循着山药藤蔓找根茎,看着一大丛,根茎在哪可不好找。

瑾俞用镰刀划拉了一阵,很快就发现了根茎,跪在地上用镰刀挖了几下。

疏松的泥土,很快就被她拨开,一个粗糙褐色的山药头出现在眼帘。

“小天,我们不会饿肚子了。”瑾俞忍不住惊喜的道。

“真的吗?我也来帮忙。”

瑾天放下身后和他差不多高的背篓,学着瑾俞的样子跪下,一个劲的扒拉那些土,那山药露出来的地方就更多,就这么一看都比瑾俞的拳头大。

姐弟俩惊喜的忘记这是深山老林,噼里啪啦的一阵挖,自然也引来了别人。

连云福看见跪在地上的瑾俞姐弟俩后,才慢慢的放下手里戒备的那张四石弓箭,刚刚在树林外听见动静,他还以为是有猎物呢。

“小天,你们在干嘛呢?”

不好叫瑾俞的名字,连云福出声叫了瑾天。

“啊~”

姐弟俩同时吓了一跳,又同时扭头往后看,等看见是一个人时,连来人的连都没有看见,瑾俞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刚刚挖出大半的山药埋起来。

绝对不能让人抢了自己的食物。

“云福大哥,我们在挖好吃的。”

瑾天心直口快,在瑾俞给山药埋土的时候说了。

无奈瑾俞也只能停下那个动作,尴尬的笑笑道,“一种能吃的东西,就一棵。”

连云福已经看见了瑾俞之前一直想要遮掩的东西,这东西是能吃,但又麻又涩村里没有人会要,不但如此而且摸过这东西后手会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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