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映月李锦悠的其他类型小说《王妃娘娘升职记李映月李锦悠全局》,由网络作家“乔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昏暗的地牢里,烧掉一半灯油的烛火不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灭去。地牢深处,一只硕大的酒瓮放置在牢房正中,瓮口被杂草般的黑丝遮住,就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头发一样,那黑色层层叠叠的攀附在翁口附近,隐约露出一小截尖细的下颚。那其中的人就那么凭借着下巴吊在瓮边,垂着头,气息微弱,仿佛早已经死去。李锦悠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更不知道外面如今是怎样的岁月。她眼不能视,口不能言,只剩下一双耳能偶尔听到牢中鼠虫窜走的声音,她仿佛破烂的人偶一样被置于这瓮中,日日被人灌下续命的汤药,想要解脱都不能。终有一日,那紧锁的牢房门再次打开,隐隐约约间传来个稚嫩的声音。“母后,你带儿臣来这里做什么?”“来看看母后的故人。”旁边有人轻笑着回道。李锦悠听到这声音时犹如...
《王妃娘娘升职记李映月李锦悠全局》精彩片段
昏暗的地牢里,烧掉一半灯油的烛火不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灭去。
地牢深处,一只硕大的酒瓮放置在牢房正中,瓮口被杂草般的黑丝遮住,就像是从里面长出来的头发一样,那黑色层层叠叠的攀附在翁口附近,隐约露出一小截尖细的下颚。
那其中的人就那么凭借着下巴吊在瓮边,垂着头,气息微弱,仿佛早已经死去。
李锦悠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更不知道外面如今是怎样的岁月。她眼不能视,口不能言,只剩下一双耳能偶尔听到牢中鼠虫窜走的声音,她仿佛破烂的人偶一样被置于这瓮中,日日被人灌下续命的汤药,想要解脱都不能。
终有一日,那紧锁的牢房门再次打开,隐隐约约间传来个稚嫩的声音。
“母后,你带儿臣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母后的故人。”旁边有人轻笑着回道。
李锦悠听到这声音时犹如被雷电击中,猛地抬头望向牢房门口的方向,眼前却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听到一阵轻浅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这边靠了过来,片刻后,仿佛有人低垂着头靠近了翁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妹妹,本宫带着睿儿来看你了......”
睿儿!
她的孩子!
李锦悠猛地抬头,张大着早已经被拔了舌头只剩空洞的嘴巴,喉间发出恐怖的嘶嘶声。
她身前站着的宫装丽人见状却是笑得开心,她声音极低却异常清晰道:“妹妹这般激动做什么,本宫将睿儿照顾的很好,他对本宫也孝顺有加,只可惜啊,他完全记不得你。为了让睿儿只记得我这个母后,陛下处置了所有和妹妹有关之人,他还说了,就是将来史书工笔之上,也不会有你只字半语,这世上无人知道你李锦悠是何人,后人只会记得本宫这个皇后。妹妹,你听了可还开心?”
李锦悠心猛地钝痛,虽然早就知道那个男人有多狠毒,可是当听到李映月口中的话时,她却还是陷入癫狂。
那是她的睿儿啊!
那是她的儿子!
慕容峥好狠的心,他居然要抹掉她在世上所有的痕迹。
她好恨!!她好恨!!
李锦悠如坠疯狂,她拼命扭动着光秃秃的身子不断撞击着酒瓮,被剜了双眼和鼻子的脸庞也露了出来,仿佛恶鬼一般想要朝着身前那人扑去。整个瓮被她撞的翻在了地上,而她也从瓮里面滚落了出来。
惨白的人身,没有手足,仰起嘶吼的眼内没有眼珠,没有鼻子,只剩了几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那皮包骨头的身子不断在地上蠕动,一张嘴开得甚大,却听不见什么声音,也看不见舌头。
牢内传来又惊又怕的尖叫声,之前出声的那少年紧紧搂着华服宫装女子的腿惊惧嘶叫:“母后,怪物,怪物,她是怪物,她是怪物!!”
“睿儿别怕,母后在这里。”
李映月轻柔的拉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少年,见他簌簌发抖躲在自己身后,眼底全是寒光和狠毒,她仿佛魔鬼一样声音中带着诱惑般捧着少年的脸庞说道:“睿儿可还记得母后告诉过你的话,这世间的妖魔鬼怪一点都不可怕,睿儿是慕容家的人,更是这大晋未来的天子,你不用怕任何人任何事情,若是怕她,就杀了她......”
慕容睿傻傻的抬头看着身旁温柔的女子,就见到她将一把短匕放在他手中,对着他蛊惑道:“去吧,杀了这怪物,只要杀了她,睿儿就不必怕了。”
“去吧…杀了她......”
慕容睿握着短匕,脸上全是惊惧,可就在这这时却被身后之人推了一把,踉跄跌入了牢中。他一低头便看到了身前不断蠕动着的“怪物”,那血肉模糊的脸颊让得他再次惊叫起来,他看着那“怪物”张大着嘴想要靠近他,吓得连忙站起来,想也不想就疯狂的拿着匕首朝着李锦悠身上扎了过去。
“怪物,你滚开,你这个怪物,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李锦悠只觉得身上一阵刺痛,却远不及心底的悲凉,这是她的亲儿子,是她十月怀胎、险死还生才生下来的儿子,如今她却死在他手上!
她胸口鲜血潺潺,身上很快便被染的通红,那颜色刺目的绚烂,仿佛荆棘之花盛开。
李锦悠张大着嘴仰着头想要嘶嚎出声,那早已经被剜掉了眼珠的血窟窿里突然流下两道血泪,顺着恐怖的脸颊滚落之时,惊得慕容睿丢了手中匕首,连滚带爬的尖叫着跑出了地牢。
李映月看着慕容睿离开,嘴里突然发出竭斯底里的笑声。
“李锦悠,你看看你多失败,你喜欢的男人爱的是我,你费尽心力得来的后位如今也是我的,你九死一生生下的儿子叫我母后,而你只是个被夫君唾弃,被儿子亲手杀死的怪物!”
李锦悠扭动着身子恨不得朝着李映月扑过去,恨不得大叫着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如此害她,为什么她到现在还不肯放过她,可是她却只能在地上蠕动,就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锦悠,你可知道,慕容峥从来就没爱过你,他爱的一直是我,他要娶的也是我,而你,不过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是他想要登上皇位,为我的后位之路扫除的踏脚石!”
“你可知道你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死的?那是慕容峥亲手掐死的,若不是我不能生育,而苏家也被他除去,父亲又根本就不在乎你,慕容峥就连慕容睿也不会留。”
李映月看着地上如一团烂泥般的李锦悠,狠狠一脚踩在李锦悠身上,使劲碾了碾,见李锦悠奄奄一息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当年你多高傲,相府嫡女,苏家嫡孙,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就像是蛆虫一样苟延残喘,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斗?”
”这天下是我的,慕容峥也是我的,我的好妹妹,我会守着你的后位,守着你的孩子,守着你的丈夫,守着你的荣华富贵过完一生......而你,永远都只是个被亲儿子杀死的怪物!”
李锦悠死死仰着头,身上的鲜血染满了地牢,那眼眶之中鲜红的血泪不断流淌,她气息微弱,整个人逐渐陷入黑暗之时却仍在拼命的张大嘴无声呐喊:
她好恨!
她好恨!!
李映月!慕容峥!!若有来世,我必定噬其血,吞其肉,让你们不得好死!!
——怪物,怪物,她是怪物,她是怪物!!
——你这个怪物,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
浅青色的月綄纱内,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使劲张大着嘴,像是喘息,又像是在说话,可是嘴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而那张小脸上却满是痛苦之色。
“锦儿,锦儿,娘的锦儿......”
苏氏红着眼眶看着床上的娇小人儿,她颤抖着手刚一靠近床上的人儿,手掌就被那小小的手死死抓住。那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般的小手仿佛攥紧的是她的心肉,让她疼的喘不过气来。
她猛地回头瞪着旁边跪了一地的下人,怒声道:“你们几个到底是怎干什么吃的,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从廊楼上跌了下来,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若是出了事情,你们担当的起吗?!”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一群丫鬟婆子连忙磕头,那领头的丫头哆嗦着身子趴着地上,带着哭腔道:“夫人,是青黛不好,是青黛没有照顾好小姐,才伤了小姐,求夫人责罚。”
苏氏紧皱着眉头刚想开口命人把这丫头拖出去,就感觉到手心一紧,她急忙回过头去,就见到床上原本紧闭着眼的少女猛地惊呼一声弹坐了起来,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锦儿,锦儿你醒了?”
苏氏伸手一把将少女揽入怀中,急声道:“你吓死娘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娘了......”
李锦悠僵硬着身子抬头看着周围,还没从乍然的黑暗重归光明之中回过神来,就被苏氏抱了满怀。
她听着耳边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只觉得恍如梦中。
她还记得在那幽暗的地牢里,她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叫着怪物一刀刀捅死,她还记得她临死前李映月得意的笑声,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心中悔恨和不甘......她本以为自己会坠入无间地狱,在生生怨恨之中不得超脱,却没想到再睁眼时,眼前居然是她记忆深处少女时的闺房。
“娘......”
李锦悠轻声唤道,当听到自己口中虽然虚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时,顿时眼泪直流。
苏氏见李锦悠直哭,连忙伸手搂着她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锦儿乖,不哭,娘在这,娘在这......”
李锦悠听着幼时母亲常在耳边说的话哭的更厉害,眼泪跟珍珠似得扑簌簌的直落。
苏氏吓了一跳,连忙急声说道:“锦儿这是怎么了,告诉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谁欺负了锦儿?”
李锦悠只是埋在苏氏怀里直哭,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伸出只纤细白皙的手来。
那手背上带着些细小伤口,而那人却仿佛不觉得疼一般柔声说道:“夫人别急,三妹妹准是被吓着了,她还年幼,突然间出了这种事情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也是正常,那廊楼那般高,别说是三妹妹了,就是映月当时也吓傻了。”
听到耳边如春风拂柳的温柔声音,李锦悠却是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顺着她脊背攀沿而上。
她猛地抬头朝着苏氏身后看去,就见到一个身穿素色云绣罗裙的女子立在苏氏身后。
那女子容颜清艳,脂粉未施,如星月般的眸子中闪着一丝淡淡的烟岚。那嫣红的樱唇微微上翘着,带着惑人却又淡雅的美丽,而腰间盈盈一束的云带衬得她身形越发颀长。此时她长发轻挽,发间只插了一支淡粉色的金珠桃花簪,长长的缨络垂在发侧,微微一动时便迎风而荡,别有一番自然之美。
李映月!
李锦悠紧紧抓着被子,才让自己不会扑上去抓破眼前这个貌美如仙、心如蛇蝎的女人的脸,她强逼着自己不能冲动,好在她此时还被苏氏揽在怀中,她微一低头便将满腔的愤恨和嗜血的双眼遮掩了过去,而李映月也只是觉得身遭微凉,并未放在心上。
李锦悠埋首在苏氏怀中,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桌上放着的纸鸢时,也想起眼下是什么时候了。
她十三岁时曾经从廊楼上跌下来过一次,而那一次正好是李映月救了她,当时李映月入府不久,用的是父亲族兄遗孤的身份。
母亲感念她救女之恩,让她在相府之中安顿下来,而父亲也时时将她救了自己挂在嘴边,让李映月在府中的日子能与她这个相府嫡出小姐比肩。
当初李锦悠只以为父亲和母亲一样,是为了报答李映月救了她的恩情,可是后来母亲意外而亡之后她才知道,这个李映月根本就不是什么族兄之女,而是父亲李修然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儿。
那个女人与李修然早有婚约在身,百般恩爱,可是李修然却在那女子怀孕之时为了前途地位隐瞒了婚约之事,以期满之心娶了她的母亲,庆国公府的嫡女苏眉为妻。从此仕途青云直上,前程如云似锦,从小小的蕲城太守一路成了后来的大晋国相,官居一品,权倾朝野。
母亲还在之时,李修然惧怕苏氏隐瞒着此事,而等到母亲去世之后,在李修然的运作下,苏家败落,他便再没了顾忌将此事透露出去。
她的母亲一夜之间成了依仗家世坏别人姻缘的恶毒女人,死后连夫家的宗族祠堂都进不去,而李映月的母亲却成了为真爱牺牲的白莲花,被李修然抬了正妻,享李家香火,李映月更是顶着嫡女之名从李家出嫁,嫁给了当初权柄日盛最有望继承皇位的三皇子慕容朔。
那时候她痛苦非常,被家人遗弃,被世人唾骂,是慕容峥不离不弃陪着她,而也就是在那以后,她对慕容峥的感情深到她宁愿用自己的性命也要成就他的大业。
她辛苦扶持慕容峥,为他奔走四方,为他笼络朝臣,为他出生入死收服猛将,为他试毒为他挡刀为他谋划......几经生死让他登上了皇位,慕容朔却因为争夺皇位失败死于乱野之中。
那时候朝局未稳,天下未定,她因为带兵前往乱民区域招降而无暇顾忌刚出生不久的孩儿,让第一个孩子暴毙宫中,当时慕容峥因此气恼于她收回了她手中兵权朝权,对她日渐冷淡,将她束在景昭宫中。
她只以为慕容峥是因为孩儿的死,所以她心甘情愿的收起满身才华日日不出景昭宫,直到她怀上睿儿以为一切都苦尽甘来的时候,消失两年的三皇子妃李映月,却已经改名换姓入了皇宫,成了慕容峥宠爱入骨的慧淑妃......
“三妹妹,三妹妹,你怎么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李锦悠陷入回忆之中,手指紧紧握着锦被青筋直露。
李映月说了许久话却不见回应,伸手就想去握住李锦悠的手似哀似怨的叫道,谁知道她的手还没碰到李锦悠,就被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就甩开。
李映月被甩的踉跄了一下,顿时捧着手睁大着眼满脸委屈。
“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叫我三妹妹?”李锦悠冷声道。
李映月脸上神色僵住,她连忙伸着雪白的手指就要来摸李锦悠的额头,满脸担忧道:“三妹妹莫非是摔伤了头吗?我是李映月呀,是你的映月姐姐......”
李锦悠没等李映月碰到她,就再次伸手打开了李映月的手。
力道之大,让得李映月半边手背都红了起来。
这一次无论是丫鬟还是苏氏,都看出来李锦悠是故意的。
“映月姐姐?”
李锦悠冷笑一声,满脸嘲讽淡淡道:“李映月,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你不过是父亲远房的族兄之女,血脉早在五服之外,如今不过是暂居在我相府之中的孤女,你凭什么叫我三妹妹?”
“三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映月脸色瞬间变化,眼底怨毒之色乍现,脸上却仍旧强撑着笑容柔柔道:“你我都是李姓族人,都是自家姐妹......”
“谁和你是自家姐妹?我是相府嫡女,而你不过是李姓遗孤,让你唤我一声表妹那是因为父亲重情义,所以才收容你,可这不代表你就能这么不知礼仪规矩,你难道不知道只有至亲姐妹才能以排行称呼,你叫我三妹妹?凭什么!”
李锦悠说道这里满脸嘲讽道:“不过也怪不得你,你自小生活在蕲州,那地方偏远败落,应是没有学过什么礼仪规矩的,所以才胡乱喊叫。娘亲,我听父亲说她今后都要住在我们府里,您明日不如让陈嬷嬷去芷兰苑教教表姐这京中贵女该有的规矩,免得她将来出去后随便乱认姐妹,丢了我们相府的脸面。”
苏氏坐在一旁,有些皱眉的看着自家女儿。
李锦悠的性格她很清楚,温和软绵,从来不会仗势欺人,而且她之前一直与李映月关系极好,怎的会突然这么冷言相待?
苏氏心中虽然疑惑,但她终究是从小在世家门阀中长大,并非单纯的大家小姐,她转瞬就想到了之前李锦悠莫名其妙从廊楼上摔下来的事情。
当时她问了几个丫头,都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原本她还以为是李映月救了锦悠,对她有些感激,可是眼下看来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知女莫若母,若非是李锦悠发现了什么,她有怎么会突然对李映月换了副脸孔?
想到这里,苏氏对于李映月的亲热淡了几分,她只是摸摸李锦悠的头发说道:“锦儿说的也有道理,映月,这京城不比蕲州,权贵遍地,相爷既然让你在府上暂住,那你的规矩还是要学起来,陈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有她教你规矩,想必你不用几日就能学会。”
李映月闻言顿时苍白了小脸,苏氏这话一出,等于是赞同了李锦悠说她没规矩,她仿佛能感觉到跪在地上的那些丫鬟婆子眼底投过来的鄙夷目光。
她瞬间低头红了眼圈,泫然若泣的低垂着眼帘,看上去好不委屈。
“都跪了一地这是干什么?”
门外传来威严的声音,所有人抬头看去,就发现丞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李修然年纪并不算大,正值壮年,一头乌黑的头发束于金冠之中,露出整洁宽阔的额头,浓眉之下双眼严厉。他面貌端正严肃,一双眼中永远都是带着几分刚正,双唇抿起之时脸上时常不见笑容,至少李锦悠从小就没怎么看到他笑过。
当初她一直以为是李修然天性如此,可当她后来见到李修然看着李映月时温和开怀的样子她才知道,这个父亲只是不愿对自己笑而已。
此时李修然入内之后没有察看李锦悠的伤势,也没有问苏氏李锦悠跌落廊楼的事情,却是第一时间看着一旁泫然若泣的李映月问道:“映月,这是怎么了?”
李映月红着双眼抬头看着李修然,然后快速低头,低头的瞬间眼角刚好有泪水划过,顿时刺痛了李修然的心。
“到底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李映月顿时红了眼眶,她带着几丝委屈和哭意低声道:“三妹妹......表妹说她是相府嫡女,我是李氏遗孤,不配叫她三妹妹,还说我从小地方出来不懂规矩,说我日后我出门会丢了相府的脸面。”
“胡说什么!”
李修然顿时皱起眉头,一双眼带着冰冷直指床上的李锦悠,眼底全是厉色道:“李锦悠,这话是你说的?!”
苏氏见李修然这般喝问李锦悠顿时柳眉倒竖,李锦悠的话虽说直白但也不算过分,更何况她也看不上李映月动不动就流泪矫情的小家子气,如今李映月不过是个外来女,李修然却问也不问就这么当众呵斥李锦悠,这让她顿时心生不满。
苏氏刚要说话,谁知道李锦悠却是使劲拉着她袖中的手,率先开口。
“是女儿说的!”
李修然顿时面露厉色:“你放肆,映月是你族姐,你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脉,理应同气连枝,怎么不是至亲?更何况刚才若不是有映月舍命相救,你早就没命了,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这些年你的规矩都学去哪儿了?!”
李锦悠听到李修然提起救命之恩心中冷笑出声。
上一世也是这样,每次她和李映月起了冲突,或是李修然要格外照顾李映月的时候,他都用这句话来搪塞她和母亲,偏偏还能叫她们哑口无言,因为无论是她还是苏氏都做不出来忘恩负义的事情。
可是今日之事本就出自李映月之手,又何来救命之恩?
李锦悠冷笑着淡漠看着李修然。
“父亲也说了,她只是族姐,不是我亲姐姐,若要论起来李氏的血脉满天下都是,难不成女儿见一个姓李的就要当作是至亲?”
李修然顿时怒色:“你胡说八道什么?!”
“女儿哪里胡说了?她又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凭什么说她和女儿流着相同的血脉!女儿是相府嫡女,她不过是李家遗孤,她父亲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也配和我称姐道妹,父亲难不成是老糊涂了?”
李修然听到李锦悠说李映月的父亲早死了,顿时脸色铁青,而当他听到李锦悠嘲讽他老糊涂了更是大怒道:“你这个逆女,我是你父亲,你居然敢这般说我?!”
“呵呵…父亲?”
李锦悠冷笑出声,神色冰寒的看着李修然道:“原来您还记得您是我父亲?我当您早就忘了我这个女儿了!您从入门到现在,可有问过我半句哪里不适?可有关心我从廊楼上摔下来有没有哪里受伤?你可有看到我脑袋上还顶着血迹?”
李锦悠接连三问,问的李修然哑口无言,而她却是神色愈加冷厉道:“你一进来就只知道喝骂我,帮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外来女训斥你的亲生女儿。父亲,我倒想问问您,到底我李锦悠是你的女儿,还是她李映月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少女冷然看着他,额间淡淡的血迹让得她还略显稚嫩的容颜上更添妖惑之色。
李修然从来没见过一向温顺的女儿这般冰冷的样子,那双原本澄澈干净的水眸之中全是冰寒之色,而其中一闪而逝的厉芒更是好像要破开他心底隐秘一样。
李修然被李锦悠问的哑口无言,而苏氏皱眉看着他带着探究的目光更是让他心虚。
李映月当然是他的女儿,更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留下的血脉,但是眼下这事情绝不可以让人知道。苏家护短之名世人皆知,如果让他们知道他骗了苏氏,骗了苏家,他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全都白费了。
李修然咬咬牙强让自己脸上温和下来,靠近床边说道:“锦悠你胡说什么,你当然才是父亲的宝贝女儿,父亲只是担心你心生骄纵,欺负族亲姐妹的事情传出去影响了你将来的姻缘,气急之下才会呵斥于你。你摔伤之事父亲又哪会不心疼,要真不心疼父亲又怎会一回府就来看你?”
李锦悠冷笑出声,他来看她恐怕是怕她和母亲伤了他的宝贝女儿李映月吧?若不是如此,恐怕她死了李修然也不会有半点动容!
李锦悠眼角余光看到李映月听到李修然的话时露出的不忿和怨恨,眼底寒光闪过,看向李修然时却显得好像被他的话说动了几分,面露犹疑道:“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父亲这辈子就你这一个嫡出女儿,疼你还来不及,怎会为了外人呵斥你。”
李修然神色温和的伸手摸摸李锦悠的长发,温和道:“锦悠,你不要误会了父亲,映月她是父亲族兄的女儿,家中惨遭横祸,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人。她身世可怜,又是你的族姐,父亲接她入府不只是为了照顾族兄的遗孤,也是想给你找个玩伴......”
李锦悠冷着眼躲开了李修然伸过来的手。
她知道眼下不能跟李修然撕破脸,先不说母亲还是相府夫人,她心底是爱着李修然的,母亲身后的苏家更是早就和李家绑在了一起。
李修然心狠手辣性情狡诈,她如果贸然把李映月的事情捅了出去,或许能一时让李修然乱了手脚,却不能置他于死地,反而李修然恼羞成怒之下,十有八九会不顾一切的毁了母亲的名节和苏家的一切。
有些事情得慢慢来,反正这辈子的时间还多的是。
她一定不会让李修然,让李映月有好日子过!
李锦悠装作小孩子气性,撇开脸哼了一声,将头直接埋进了苏氏的怀里闷声道:“我才不要她当玩伴,自从她入府之后,父亲就只顾着疼她早就忘了锦儿了,锦儿不喜欢她!”
李修然听着李锦悠的话这才松了口气,李锦悠果然不是知道了李映月的身份,只是小孩子吃醋。
他暗中提醒自己以后表面上不能再对李映月太过好,免得让苏氏起疑,而且原本李映月说想要和李锦悠同住一个院子的事情他也不敢趁机再提。
他只能摸了摸李锦悠的后脑勺开口道:“好好好,锦儿若不喜欢,玩伴之事就此作罢,只要锦儿高兴就好。”
李锦悠伏在苏氏怀里,听着李修然刻意慈祥和蔼的声音只觉得恶心。她拱了拱脑袋闷声道:“母亲,锦儿头晕。”
苏氏目光闪了闪,对着李修然道:“老爷,锦儿今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又被映月这么一闹,这会儿恐怕也乏了,老爷不如先回去,妾身在这里陪陪锦儿。”
“那就有劳夫人了。”
“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锦儿是妾身的女儿,妾身照顾她是应该的,倒是映月这丫头......”
苏氏顿了顿看着一旁红肿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李映月道:“锦儿方才的话虽说有些直白,可也并非全然是错,妾身知道老爷对族人情义深重,也知道老爷想要将这丫头留在府中照顾,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她日后是要以相府表小姐的身份出外会客,若是不懂一些女子家的规矩恐怕会闹了笑话。”
李映月好不容易抓住机会,顿时不满低声回道:“夫人,映月有嬷嬷教导过......”
“蕲州那地方偏远破败,哪有什么好的教养嬷嬷?更何况你虽然只是个表小姐,可既然入了相府日后出去也代表的是相府的脸面,若是有了错处别人也只会以为是我相府教导无方,损的都是相爷的名声。”
苏氏皱眉打断李映月的话,抬头看着李修然道:“妾身想让陈嬷嬷明日起就去芷兰苑重新教导映月规矩,老爷意下如何?”
李修然看了眼苏氏,虽说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庆国公府的教养绝对是这京中顶尖的。
庆国公府的女儿端庄贤淑,高贵典雅,就连太后也曾亲口夸赞过苏家的教养之风。而李映月虽说美貌倾城,但毕竟从小没有养在身边,虽然有种我见犹怜,纯洁无瑕的气质,可难免看上去有些小家子气。
这种气度若是当个宠妃美妾倒是无碍,可要想成为一家主母......
李修然暗自皱眉,连他自己也觉得李映月还欠缺的多。
一些大家氏族挑选当家主母时不一定要容貌如何出众,他们更看重的是一个女子的气度风采,所以若是以如今李映月的资质未必能被看得上。
那个陈嬷嬷是苏氏的贴身嬷嬷,是苏氏从苏家带过来的,有她教导李映月,李修然根本挑不出半点刺来,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下来。
“夫人说的有道理,就照夫人说的办。”
“相爷......”李映月不甘的看着李修然。
李修然皱眉对着她:“映月,夫人也是为了你好。”
李映月虽然有心反驳,可是她在李修然眼中一直是温驯可人性子柔和的样子,所以她只能红着眼眶点点头,明明是好事却非得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来。
李修然又装模做样的关心了几句这才借口有事离开。
苏氏命人送走了李映月,又遣退了屋内的下人,这才拍了拍李锦悠的后背道:“好了,锦儿,他们都走了。”
李锦悠松口气抬起头来,她实在是不愿看到李修然和李映月那副假惺惺的样子。
“锦儿,你可有什么话要跟娘亲说?”苏氏突然开口问道。
李锦悠闻言心头一震,轻咬着嘴唇:“娘亲在说什么?锦儿不懂。”
苏氏似笑非笑的点了点李锦悠的额头,开口道:“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今日醒来之后,就突然对李映月态度大变,又借故与你父亲吵闹,目的就是不想让李映月承了你救命恩人的名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李锦悠闻言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母亲知道了李映月是李修然女儿的事情。
苏氏性情看似温软,可实则刚烈,若被她知道了她必定会去找李修然对峙,到时候以李修然的心狠手辣,母亲恐怕就危险了,但是李锦悠又不想让苏氏蒙在鼓里,还眼巴巴怀着报恩之心去照顾李映月。
她想了想才伸手拉着苏氏的手抿着嘴唇道:“娘亲,我今日在廊楼上根本不是自己跌下来的。”
“你说什么?”苏氏神情一震。
“娘亲,当时我在廊楼上放纸鸢,纸鸢被卡在了屋顶上,我就让李嬷嬷带着人去取,身边只有两个小丫头陪着,后来李映月突然出现在廊楼下和我说话,我不得不趴在横栏上与她回应,就在那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腿上一疼,身后又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这才会突然跌下去的。”
苏氏脸上顿时铁青,她连忙伸手拉开李锦悠的裤腿,就看到她粉嫩的小腿上到处都是擦伤,可在那些擦伤之中,有一处的青紫格外严重,一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出来的。
她顿时眼露煞气,怒声道:“好大的狗胆,居然敢伤我的女儿!锦儿,可是那李映月?”
李锦悠抿着嘴唇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但是李映月的芷兰苑在南边,廊楼在西边,又是偏僻的地方,她怎么可能那么凑巧的就在下面经过,还故意与我说话?而且她就好像早知道我会从那里跌下去似得,早早就等在了下面,更重要的是,娘亲,那廊楼可是足有数丈高的,如果我真的跌下去砸着她,她怎么可能接得住我?”
苏氏神色微怔,下一瞬脸色难看。
她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丫鬟婆子来报时,她匆忙赶过去看着李映月抱着李锦悠,浑身狼狈满脸担忧的样子时总觉得哪里不对,此时经李锦悠一提醒她才猛的想起来。
那个廊楼可是足有五、六丈高的,从上面跌下来个人,就算是寻常壮汉也不一定接得住,可是李映月接到了锦悠却只是擦伤了手臂!
“娘,我跌下来后虽然睁不开眼睛,可是意识却还很清楚,我记得接住我的是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李映月,而且后来你们还没来时,我亲耳听到李映月恶狠狠的跟我说,若不是留着我还有用,就直接让我摔死。这种人我怎敢再把她当亲姐妹对待?”
李锦悠故意说道。
李映月身边有李修然瞒着苏氏暗中安排的护卫,她借此以免苏氏大意之下被李映月所伤,至于她刚才的话李映月也的确是说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后她已经知道她身份之后的事了,可是却不妨碍她提前说出来让苏氏有个警惕。
苏氏并不蠢钝,相反她极其聪明。她前一世之所以会被李映月和李修然蒙蔽欺瞒,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疼爱的那个所谓的族兄之女是个白眼狼,只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舍命救了自己女儿性命的人会和她爱的男人合起伙来欺骗她,害的她惨死,更害的苏家一无所有。
果然,苏氏听完李锦悠的话后顿时面色铁青,她不过转念就想到了其中缘由。
如果今天真让李映月成了李锦悠的救命恩人,那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赶李映月出府,还得好生对待她免得被人戳脊梁骨,就算为了锦儿她也会好好善待李映月。李映月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心思,她混入相府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苏氏双眼满是犀利之光:“我倒是小看了那个丫头,原以为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却不想居然还有这么多鬼心思,我倒要看看这李映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谋算我家锦儿的性命!”
李锦悠连忙道:“娘亲,你别冲动,父亲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李映月极好,你千万别跟她硬碰硬。”
“你是说你父亲也知道此事?”苏氏顿时满脸冷寒。
“我也不清楚,只是娘你也瞧见了,方才父亲一进来连缘由都不问就为了李映月训斥我,足可见得在他心底李映月比我还重要。眼下哥哥不在府中,李映月又是父亲带入府的人,娘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苏氏闻言顿时皱眉,想起李修然古怪的反应心中起了怀疑。
她和李修然同床共枕十余年,极为了解李修然的为人,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族兄之女”这么关切!苏氏微眯着眼细想了片刻,把此事记在心里,准备好好去查查李映月的事情,等到下定决心之后,她转身看着小女儿担忧的目光,心底一松顿时笑起来:“娘的锦儿长大了,知道为娘担心了。”
“娘......”
“你放心吧,此事若是你父亲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是他知道…”
苏氏眼底闪过厉芒,李修然如果真敢帮着外人来害她的女儿,算计她们娘儿两,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苏氏在李锦悠房中又坐了许久,两人说了许多话,等到她见到李锦悠面露倦容之时这才离开。
走之前苏氏吩咐了下人好好照看李锦悠,至于那个在廊楼上推了李锦悠的丫头,在李锦悠的要求下,苏氏装作毫不知情并未过问,只是把这事情交给了李锦悠自己处置。
苏氏走后,门外两个丫头连忙走进屋里来,一进来就见到李锦悠苍白着脸下了床,在床前走路。
她走路的时候动作十分别扭,双腿有些不适应似得颤巍巍的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两只手摇摇晃晃的不知道放在哪里,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动作别扭生涩的令人发笑。
其中一个脸圆圆面上带着几分喜气的丫头脸上闪过鄙夷之色,下一瞬连忙跑了上去,伸手就想去扶李锦悠。
“小姐,你怎么下床了?大夫说你身子虚弱,又受了惊吓,要卧床休息......”
李锦悠挥了挥手避开了那想来扶她的丫头,她已经有许多年未曾感受过脚踏实地的感觉,那时候她只能在酒瓮里如同蛆虫一样苟延残喘,如今能够再次用双腿踩在地上,肆意挥舞双手,她恨不得一直一直的这么走下去。
“小姐?”那丫头见李锦悠挥开她,顿时一惊。
“我只是躺太久想要动动。”
李锦悠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在屋内走着,直到她感觉到身子虚弱受不住时,这才坐回了床上。
之前那个圆脸丫鬟立刻就捧着水和帕子过来替李锦悠净脸,李锦悠却拦住了她。
“云珠,你去小厨房给我拿些吃食过来。青黛,你来伺候。”
“小姐,青黛不知道你习惯,还是奴婢来吧。”云珠连忙娇笑着道。
她伸手拿着帕子就去替李锦悠擦脸上的汗珠,还没靠近就被李锦悠打了开来。
“我说过了,让你去小厨房拿吃食过来,你这么大胆子敢违逆我的话,还是本小姐已经使唤不动你了?”李锦悠面带寒色看着云珠。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云珠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脸色发白。
她一直是李锦悠身边最得宠的丫头,人人都要看她脸色行事,这些年李锦悠更是对她言听计从,从没有这么呵斥过她,此时突然见李锦悠发火,她顿时觉得心底一阵发慌。
难不成廊楼上的事情被发现了?
云珠身子直打哆嗦,却强撑着一声不敢吭。
李锦悠见状神色冷淡道:“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心思,现在在我这院中伺候,就要听我的话,让你做什么就去做,否则我会让母亲将你们发卖了,另外再换一批丫头进来,这相府从来不缺乖巧的丫头!”
云珠身子簌簌发抖,连忙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锦悠面色微缓道:“这一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去前院自己找王妈妈报道!”
云珠身子一抖,那王妈妈是杂院的管事,手段狠辣,去了她手里的人几乎都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云珠连忙磕头:“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锦悠摆摆手:“行了,出去吧,替我端叠芙蓉糕来。”
云珠见她神色缓和,不像是真恼了她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不敢去瞪李锦悠,只能把满腹怨气都发在了一旁的青黛身上。
她满脸怨恨的瞪了有些瘦弱的青黛一眼,恨恨的把帕子塞进了她手里,这才转身出去。
等到云珠走后,李锦悠才开口道:“青黛,过来。”
“小姐,奴婢服侍你净手。”
青黛见李锦悠让她近前伺候,顿时激动的俏脸通红,她连忙小心翼翼的拧了帕子递给李锦悠,一方面快速的将擦手的香膏准备好。
李锦悠看着忙碌的青黛,眼底寒色微霁。
青黛出身农家,又不是家养奴才,伺候时不如云珠妥帖,甚至也没云珠细致。上一世时候因为青黛不善言辞,长得没有云珠讨喜,又不如云珠会说话会讨巧,所以她一直不喜欢青黛。可是后来入宫之后,云珠背叛了她,所有人都遗弃了她,唯独眼前这个丫鬟一直忠心耿耿的护着她。
当年在她还没被关入地牢的时候,青黛曾想尽办法帮她逃脱,让她几乎逃出了皇宫那囚牢,可是后来却被守在宫门处的禁军抓获,青黛就在那一次为了护着她被禁军的人乱箭射死。
那天夜里铺天盖地都是箭矢破空的声音,青黛将她扑倒在地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死死护着她,至死都没挪动过半分,只是在断气前,她哭着说她以后再也护不了她了......
“小姐,你怎么了?”
青黛见李锦悠突然红了眼圈,吓了一跳。
李锦悠深吸口气咽下眼底泪意,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灰尘遮了眼睛,所以才会识人不明,落得那般下场。”
青黛茫然的眨眨眼:“小姐什么意思?”
李锦悠看着她迷糊的样子不由失笑,这丫头如今哪有半点当年在宫里成为掌事姑姑时精明冷漠的样子。她笑了笑任由青黛替她抹了香膏,指尖被清凉划过时,她才开口道:“青黛,我能信你吗?”
“当然,奴婢绝不会背叛小姐,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青黛瞪大着眼睛道。
“那我问你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
青黛连忙点头。
“之前在廊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黛吓的手一抖,手里的香膏差点落在地上。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李锦悠,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迟疑了半晌后这才抿着嘴垂着头说道:“奴婢,奴婢看到云珠推了小姐。”
李锦悠看着她:“那方才我娘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她?”
青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小姐,奴婢不是不想说,只是奴婢没有证据,而且......而且......”
她脸色白了白没说后面的话,李锦悠却是开口道:“而且我信任云珠不信任你,你怕你说了之后云珠反咬你一口,等我醒来之后自然偏向云珠,到时候被打杀的肯定是你?”
“不是的,不是的!”
青黛连忙摇头:“小姐,奴婢不是怕死,也不怕夫人责罚,可是奴婢要是死了,谁还来保护小姐?云珠对小姐有异心,奴婢跟小姐说过小姐都不相信。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有护住小姐......”
李锦悠见她急的脸都红了,顿时笑起来。
她伸手将青黛拉了起来,对着忐忑不安的她说道:“青黛,我没有怪你。”
“小姐?”
李锦悠淡淡道:“我知道我跌下廊楼的时候你曾经拉过我,要不然我跌下去会摔得更惨,而且你做的也没错,没有证据贸然就把云珠吐露出来,只会打草惊蛇。”
“小姐你相信奴婢说的?”
李锦悠点点头,她当然相信青黛,若是连她都信任不了这世上就没什么人值得她相信了。
青黛顿时满脸激动的满脸通红,她紧咬着嘴唇看着李锦悠说道:“奴婢还以为小姐不会信我。小姐,你可千万不能相信表小姐,当时你摔下去时云珠以为奴婢没见到,可是奴婢瞧得清楚,救了你的根本就不是表小姐,她手上的伤也是她自己拿树枝划的。”
李锦悠原本刚才说给苏氏的话只是她胡乱编的,想到青黛居然瞧见了,她看着小脸气愤的通红的丫头诧异道:“你看清楚了?”
“当然看清楚了,当时救小姐的是个俊俏公子,奴婢虽然不认识他,可是绝对不是表小姐。”
李锦悠皱眉,俊俏公子?
相府极少有外人出入,就算有,能与李修然来往的,身份也绝不是常人。
她上一世只知道李映月从来就没救过她,却不想原来她真的欠了别人一次救命之恩?
“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青黛点点头:“看清楚了,那人长得特别好看,看上去温温柔柔的笑起来特别舒服。当时表小姐还凑上去和那人说话了,脸都红了,只是后来那人好像有事急着离开,就把小姐交给了表小姐照顾,谁知道表小姐这么不要脸,居然告诉大家,是她救了小姐你。”
青黛说的愤然,李锦悠却是笑了起来。
李映月想要承她的救命之恩,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李锦悠想了想后朝着青黛招招手:“青黛,你过来。”
“小姐?”
“你把今日在廊楼上看到的事情传扬出去,切记别让人知道是你自己看到的,而且也别告诉别人云珠推了我,你只需要让人知道,今天救我的根本就不是李映月,而且她为了担上我救命恩人的身份不惜自残来骗人混淆视听,目的就是为了雀占鸠巢,想要挟恩逼迫我父亲母亲收她为义女,成为相府千金,你明白吗?”
青黛张大嘴:“小姐,这传出去会有人信吗?”
李锦悠淡淡道:“不论有没有人信,你只要传出去即可。”
“可是小姐,如果让人知道救你的是男子,这恐怕会对你名声有损......”
“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了,我自有分寸。”
李锦悠淡淡道,名声这东西对她来说从来就不重要,更何况若是能让李映月和李修然难受,她不在意区区一点名声。而且当时她落下廊楼的时候可是昏迷的,谁知道是男是女,要说名声被毁,那也只会是李映月,而不是她李锦悠。
青黛虽然不明白李锦悠的意思,却还是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会尽快去办。”
两人的话刚说完,前去小厨房拿吃食的云珠就走了进来,她把东西放在一旁,见青黛扶着李锦悠两人亲密的样子不由眼红,声音不由带着几分嫉妒道:“小姐,二公子和四小姐来了,还有五小姐和六小姐,他们说是来看小姐的。奴婢瞧着小姐身子不爽,要不然奴婢出去回了他们?”
“为什么要回了他们?”
云珠抬头愤愤道:“小姐没瞧着,他们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笑容满面的,哪里像是来探病的,更何况小姐今日才摔了,他们就眼巴巴的过来看热闹,不如让奴婢直接把他们撵走!”
云珠说的高兴,可是半天不见李锦悠附和不由发现不对劲来,以往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锦悠都会气得脸上发红,对那些兄弟姐妹厌恶异常,可是此时她却是冷冷看着她,直瞧得她背脊发凉。
云珠吓得连忙低头,这才听到李锦悠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小姐?”
“他们是小姐公子,你不过是个丫鬟,这么编排主子的不是,挑拨我们关系,你好大的胆子!”
云珠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锦悠,吓得嘴唇泛白,她慌忙就想解释,却不想李锦悠已经面带寒厉的对着她冷声道:“没有规矩的东西,自己去外边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小姐......”云珠还想求饶。
李锦悠冷眼看着她:“滚出去!”
云珠绞着帕子看着李锦悠,见她丝毫没有给她情面的打算,顿时咬着牙转身出去,临走时恨恨的看着李锦悠,眼底的怨恨几乎要溢出来。
李锦悠顿时冷笑出声,她的确是留着云珠还有用处,可是这不代表她就不能收拾她。
“小姐,你明知道云珠想要害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换了?”青黛疑惑问道。
李锦悠神色冷厉,换了?云珠敢背主帮着别人来害她,她怎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从她上一世死时她发过誓,她再也不要做当初那个心慈手软的李锦悠,凡是背叛她陷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青黛见李锦悠没说话不敢再问,片刻只能说道:“小姐,那二公子他们要请进来吗?”
“你觉得呢?”李锦悠问道。
“奴婢觉得二公子和四小姐对小姐都挺好的,二公子虽然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但是每次小姐生病出事之后,他总是第一个就赶来看你。还有四小姐,小姐你以前吃的翠玉百合羹和芙蓉糕都是孟姨娘做好让四小姐送来的,只是每次送过来放在小厨房,奴婢觉得他们是真心关心小姐的,不是云珠说的那样来瞧热闹,而且二公子和四小姐比表小姐好多了。”青黛小声说道。
李锦悠听到青黛的话倒是有些诧异。
青黛只说了二哥李希慕和四妹李元瑶,却偏偏漏过了五妹李宜双和六妹李宜巧,足可以见得她并不喜欢她们两。
而且前世在这相府里,也不知道是李映月伪装的太好还是怎样,不论丫鬟还是下人,婆子还是总管,几乎人人都喜欢这个温柔似水、弱不经风的表小姐。
眼下李映月虽然才入府没多久,就已经收服了不少人心,怎么听青黛的口气好像很久以前就不喜欢李映月了?
李锦悠不由好奇道:“你以前就不喜欢表小姐和五小姐、六小姐?”
青黛瘪着嘴点点头:“表小姐看着很好相处,而且人温温柔柔的,可是打从她进府后奴婢就不喜欢她,她老是动不动就掉眼泪,每次小姐和表小姐在一起,明明小姐什么都没做,结果表小姐泪珠子一落,所有人都觉得小姐欺负了表小姐。相爷为这事责怪了小姐好几次,今天见了她那么狠毒自己弄伤自己装着救了小姐,奴婢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五小姐和六小姐,她们总在背后说小姐的坏话,奴婢觉得她们都不是好人。”
李锦悠听到青黛的话忍不住笑起来,所有人都以为青黛性子鲁钝,可其实她才是最聪明的,心中比谁都清楚。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青黛就已经开始不喜欢李映月了,怪不得上一世青黛在她耳边说过让她小心李映月,只是那时候她被这个表姐温柔可人的模样所骗,为此还打了青黛一顿板子。
如今想来李锦悠只觉得当初自己实在蠢的可以。
“去把他们请进来吧。”李锦悠说道。
青黛连忙走出去,不过一小会儿,就领着几人走了进来。
打头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袭蓝色云绣镶纹锦服,身材颀长挺拔,俊朗的脸孔之上,两道剑眉斜插入鬓,双眼带着些冷漠之色,此时他薄唇紧闭,整个人显得不苟言笑。
他身后跟着三名少女,其中粉衣少女看上去和李锦悠差不多年岁,面上白皙,身材娇小,大大的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十分有神,长长的睫毛下琼鼻粉唇,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而另外两个女孩都是鹅蛋脸,丹凤眼,长得极为相似,只是其中一人眼角有痣,看着安静端庄,而另外一个笑起来露出细细的小牙,性子开朗,两人面貌相似却极为容易区分开来。
这四人就是云姨娘生的二公子李希慕,孟姨娘生的四小姐李元瑶,还有,王姨娘生的李宜双、李宜巧姐妹两。
四人进来之后都是纷纷看着侧躺在床上的李锦悠。
“三姐姐,你身子还好吗,我和五姐听到你从廊楼上跌下来都吓坏了。”李宜巧顿时面露担忧之色凑到床前想要去挽着李锦悠的手:“快让我瞧瞧可有哪里伤着了?”
谁知道往日待她极为热情的李锦悠只是淡淡侧了身子,避开她之后对着她道:“我身上还有伤,五妹若真心疼我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李宜巧顿时满脸尴尬僵着手顿在原地。
“三姐姐,我只是担心你......”
李锦悠淡淡一笑,好像根本没听到她嘴里委屈的话,她只是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李宜巧哪里还看不出来李锦悠不想搭理她,她顿时脸上涨的通红,想要开口说话,一旁穿着蓝裙的李宜双连忙上前两步摁着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李锦悠见状轻笑出声,李宜双和李宜巧同岁,又是双胞胎,可她却远比李宜巧有眼色也比她心思深沉,上一世若不是李宜双在,以李宜巧的性子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李锦悠深深看了眼李宜双,然后抬头朝着站在一旁的李希慕和李元瑶笑道:“二哥,四妹,你们随便坐吧。青黛,去让下面的人烹壶云雾雪芽过来。”
李希慕听到这话顿时眼中微动,这云雾雪芽是他最喜欢的茶叶,只是产量实在太少,这相府之中也只有夫人和李锦悠、李景铄这对嫡出公子小姐才有,却没想到她今日居然会拿云雾雪芽来招呼他们。
他抬头看向床上的少女,就见到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好看,此时见他看过去,居然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甩脸,反而朝着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李希慕被那笑容惑住,他一直知道这个三妹长得好看,可是往常从未见她对他笑过,每次见面两人总是两看两相厌,此时面对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李希慕整个人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下。
此时他虽然还是板着脸,可是李锦悠分明看到他白皙如玉的耳朵上飘上了一抹红霞。
李锦悠见状眼底笑意更深,原来后日那般狠辣让人忌惮的李希慕也有如此害羞的一面。
她扭头看着一旁的李元瑶,就见她脸蛋红红的有些手足无措的偷看着自己,当发现她看过去时,李元瑶仿佛被惊到的兔子似得,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着濡慕和亲近,却有有些害怕。
李锦悠不由失笑道:“四妹,我很吓人吗?”
“没,没有。”李元瑶红着脸回道。
“那你还不赶紧坐下,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做什么这么怕我?”
李元瑶被李锦悠一取笑脸上更红,扭着手指小声道:“我,我才没有怕呢,只是姨娘说尊卑有别,让我不能在三姐姐这里失礼。”
李锦悠被她说的心中一酸。
李元瑶的生母孟姨娘出身卑微,是个胆小谨慎却很心善的女人,这个庶出的妹妹一直留在孟姨娘身边教养,被她养的与她一样胆小害羞。
上一世李元瑶被李修然嫁给了性情暴虐的王家嫡子王庆阳为继室,王庆阳对她极为不好,又贪花好色,府中的姨娘纳了一个又一个,李元瑶性子单纯又胆小,最后入了王家没几年就生生的被王庆阳府中的那些姨娘折磨死。
想到这里,李锦悠对着这个同病相怜的妹妹多了些怜惜。
李锦悠微笑着伸手招了招,让李元瑶坐到床边去,这才轻声道:“元瑶,你我是亲生姐妹,你在我这里无须拘束,知道吗?”
李元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温和的李锦悠,她感觉着李锦悠真诚的眼睛,心里不由暖了暖,红着小脸小声道:“知道了三姐姐。”
李宜巧看着李锦悠对李元瑶居然这么好,顿时心生嫉恨。以前她万般讨好李锦悠才对她有些好脸色,如今她居然扫了自己的脸面反而对李元瑶笑脸相迎,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声贱人。
随即抬头却是露出小细牙娇笑道:“四姐姐,你这胆子也太小了,都是自家姐妹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李元瑶顿时红着脸道:“我没紧张,只是姨娘说了,三姐姐是嫡姐,她不只是姐姐更是主家,我们不能对她无礼,也不能仗着姐妹之情就言行放肆。”
“嗤......”李宜巧顿时撇撇嘴:“放肆什么?我们是亲姐妹,都是父亲的女儿,什么尊卑嫡庶啊,那都是做给外人瞧的,孟姨娘胆子也太小了,再说三姐也不会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就来欺负我们。对吧,三姐?”
李元瑶顿时手足无措,李锦悠闻言却是坐起身来。
她收敛了笑容,冷眼看着满脸挑衅的李宜巧淡淡道:“你这话再说一次?”
李宜巧张嘴正欲说,见势不对的李宜双就已经走到她跟前使劲捏了她一把,陪着笑脸的对着李锦悠道:“三姐,六妹年纪还小不懂事,所以才会言语冲撞了三姐,三姐别放在心上。”
“什么冲撞,我哪里说错了,三姐不就是生在了夫人肚子里吗,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要是投生在姨娘肚子里指不定还不如我们呢,再说三姐一向标榜自己姐妹友爱......”
“你闭嘴!”
李宜双见李锦悠眼底一片冷寒,不由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胞妹,这才对着李锦悠道:“三姐,六妹刚才的话都是胡言乱语,还请三姐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胡言乱语?我看这些话她是早就想说了吧,五妹,孟姨娘难道没让人好好教教六妹规矩!”李锦悠面无表情道。
李宜巧脸上顿时青白交加:“三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宜巧,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嫡庶尊卑、国之礼法?大晋对礼仪嫡庶极为看重,更有律法明文规定嫡庶尊卑之事,庶出若有违逆形同犯上,罪可当斩,你可知道,你方才那些话若是传出去,被人检举,你,你娘,你姐姐都要受此株连,要了你们的性命都不为过!”
李宜巧顿时嚷嚷道:“哪有那么严重,三姐你吓唬我做什么?再说你平日里姐姐妹妹跟我们要好的很,结果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我们,我就知道你平日里都是装的!”
“放肆!”
李锦悠眼露冷冽,怒声道:“青黛,掌嘴!”
青黛早就看不惯这对姐妹两当面献媚背后挑事的嘴脸,听到李锦悠的吩咐后想也没想就直接走上前去一巴掌甩在李宜巧脸上,直打的她半张脸都红肿了起来。
“李锦悠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青黛听到李宜巧挨了打居然还敢骂她家小姐,直接反手一巴掌扇在她另外一边脸上。
李宜巧疼的推了青黛一把,这才捂着脸大哭出声,而李宜双也没想到李锦悠真敢让人打她妹妹,顿时也是满脸寒霜的看着李锦悠。
“三姐,六妹不懂事,女儿家的脸面最为重要,你命人打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李锦闻言带着笑冷然道:“我不觉得哪里过分了,六妹不懂事我才要打她,今日这两巴掌不过是给她个教训,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丢人又丢脸!五妹,我看你还是把她领回去,让王姨娘好好教教她规矩,若是教不会,我不介意代劳,只是下一次就不是两巴掌的事了!”
“你!”
李宜双气得脸色铁青,她心思虽深可毕竟年龄还小,亲妹妹被李锦悠如此侮辱哪还能忍得住气,更何况她娘亲交给她的都是些阴私的东西。
这些年她凭着这些在暗中算计了李锦悠无数次,就算在其他贵女圈内也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却不想李锦悠会突然明目张胆的动手伤人。
她不由面色阴狠的看着李锦悠狠狠剜了她一眼,这才拉着身旁哭泣不止的李宜巧怒哼道:“三姐好气魄,今天的事情我们记着,他日我必会回报!我们走!”
李锦悠对李宜双放的狠话毫不在意。上一世那是她傻她天真,才会放着好好嫡女的身份不用,被两个庶出女儿欺负,更串通李映月陷害于她,如今不过是两巴掌而已,她只是收点利息,多的还在后头!
李宜双和李宜巧走后,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希慕面上十分难看,李锦悠知道她方才那番嫡庶尊卑有别的话刺痛了这少年的心,而原本坐在她身边的李元瑶也是脸色煞白,显然被刚才的事情吓着了。
房中气氛一时沉闷下来。
李锦悠看着两人神色轻叹口气:“二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过分了?”
李希慕面无表情道:“她们也是你亲妹妹。”
李锦悠闻言顿时低笑出声:“亲妹妹?我拿她们当妹妹,可她们可曾有半点拿我当过姐姐?”
她看着李希慕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像李宜巧说的那样,摆着嫡出的架子欺辱庶出,可是二哥,你有没有想过,李宜巧那番话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我刚才不反驳那些话,不表明立场,让她的那番话传扬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待我母亲?他们不会说李宜巧不懂规矩,他们只会指责我母亲管教无方,只会觉得我母亲不配为一府主母!到时候父亲会如何看母亲?我母亲会因为她一句话,成为这满京城的笑柄!”
李希慕神色微变,嘴唇动了动,依旧没说话。
李锦悠叹口气道:“我从未想过用我嫡出的身份欺辱过任何人,母亲也从未苛待过府中姨娘,无论你们信不信,在我眼里,你和元瑶都是我的亲兄妹,是和大哥一样的人,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害我的心思,更没有害我母亲的心思。可是李宜巧、李宜双不同,她们对我从来就没有姐妹之情,更时时想着借我来拖累我母亲。”
说道这里李锦悠顿了顿,神色间突然冷厉下来:“我不在乎她们怎样对我,但是我绝不会容忍有人觊觎我母亲的位置,更不会容忍任何人做出伤害我母亲的事来!如果有人敢伤害我母亲,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希慕和李元瑶同时抬头看着李锦悠,被她眼中的厉色惊到。
眼前的少女此时哪还有半点娇弱之色,她满目寒光,面色冷厉,整个人像是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魔,浑身上下的嗜血和戾气让他们只觉得寒芒在刺,可是却又心生折服。
这世上居然有人能为至亲之人做到这种地步?
李元瑶伸手握着李锦悠的手,低垂着头轻声道:“三姐姐,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若是换做是她,如果有人要害她娘亲,她拼尽全力也要护着娘亲。
李希慕却是沉默不言,半晌后他站起来冷着脸走到床前,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紫色瓷瓶来放在床头,然后冷声道:“公子那边还有课,我先走了。”
说完就直接大步离开。
李元瑶看着李希慕离开的背影嘟着嘴道:“二哥他怎么这样啊!”
“是啊,小姐都这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二公子怎么还生气?”青黛也是小声抱怨道。
李锦悠也以为李希慕还在生气,心中有些叹气。
她实在不想得罪了李希慕,不只是因为李希慕将来会成为大晋有名的杀将,才华惊天,更因为上一世里在她几次遇险之时,都是李希慕救了她,若不是有李希慕在,恐怕等不到睿儿出生,她早就被李映月和慕容峥给害死了。
她叹口气随手把李希慕放在床头的东西那过来打开,可是当鼻尖闻到那奇特的幽香之气时,整个人却是怔住。
这瓶中之物气味芬芳,带着淡淡的摩罗花的汁水味道,乃是南境特有的黑玉生肌膏,在晋国京城极为难得,百金都买不到一瓶。这种伤药对于疗伤来说效果极为勉强,但是另外一个效果却让女子趋之若鹜,那就是将其涂抹在伤处,无论多大的伤口,等到愈合之后都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她记得前不久李希慕因为得了五皇子慕容玉的赏识才得来两瓶,没想到这就给她送了过来。想想刚才他不苟言笑冷冰冰的脸,还有走时沉默寡言的样子,李锦悠忍不住低笑起来,这个二哥的性子还真是别扭。
李锦悠拉着李元瑶说了会儿话,李元瑶性子便开朗了许多,毕竟还只是小孩子没什么心计,她陪着李锦悠说了会话就蹦蹦跳跳的走了,等到她走后,李锦悠才让青黛取了些吃食过来服侍着她吃了之后,这才歇下。
接下来几天,李锦悠都在房中修养身子,她这具身子自幼呆在闺中娇养,纤弱如扶柳,若真是相府嫡女如此娇养也不为过,可是经历上一世,李锦悠早就知道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李修然迟早会对苏家下手,而母亲也必定是他不会放过之人。
她要保护母亲,更要保护所有上一世曾经失去的人,更何况那时候她就吃够了身子柔弱的亏,特别是为慕容峥谋划的那几年,因为殚尽竭虑,她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后来上战场时几次都差点死在了别人手里,她才不得不逼迫着自己练了些横练功夫以保性命。
在慕容峥登基之前,她曾经偶然得到了一套顶级的内功功法,只可惜那时候她根骨已经定型,就算每日修炼也无所成就,所以在李映月和慕容峥暗算她时才会那么容易被擒获。
如今她这具身子不过才十三岁稚龄,筋骨还未定型,正是修炼的好时候,她相信只要能吃得苦,将那内功练起来并非是难事。
所以身子稍微好一些后,李锦悠便开始了修炼那套无名功法,而且每日夜深人静之时还会锻炼体力耐力,还有手上的横练功夫。不过几日时间,原本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她就好了许多,整个人也精神百倍让人看着就觉得移不开眼。
就在李锦悠不断修炼的时间里,京城一些贵女夫人之间,开始出现个奇怪的传言。
不少人听说丞相李修然带了个族兄的遗孤回府中,而那个孤女不只不感念其恩,反而为了能够呆在丞相府里,成为丞相府千金,处处暗中陷害丞相嫡女。
前几日,那孤女命人将丞相嫡女从廊楼上推下想要害她性命,谁知道丞相府嫡女福大命大被人所救。那孤女后来见事不可违,居然不惜自残其身自导自演了一出舍身救人的把戏,把丞相府嫡女从廊楼上跌下为人所救的事情安在了自己头上,担了个救命恩人的名头,赖在丞相府中不愿走,还挟恩想让丞相夫妇收她当义女。
这个传言不知道从哪里传出,说的有板有眼的,刚开始还只是小范围里流传,可是渐渐的,就连不少朝臣府上也隐约知道了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丞相府中有这么个心比天高野心勃勃的表小姐,还没见面,就已经对她心生恶感。
自古嫡庶分明,李映月觊觎他人嫡出身份,甚至想要取而代之,无论哪家哪府都容不下这种人。
这一世,李映月还未真正在京城贵族圈中亮相,就已经被人所熟知,只是这一次再也不是前一世那种高洁纯善的形象!
几日后,李锦悠正在房中用玉簪代替匕首锻炼手指灵活之时,青黛走了进来。
“小姐,冯氏请你去松竹院一趟。”
李锦悠挑挑眉,这冯氏自然是李修然的母亲,也是她的亲祖母。这些日子里,因为她从廊楼上摔下来身上受伤,所以她免了日日去松竹院请安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冯氏突然让人来传她。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青黛摇摇头:“没有,冯氏只是说有事让小姐过去一下。相爷、夫人和几位姨娘,小姐都在那里。”
李锦悠闻言神色一顿,片刻就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她嘴角轻扬神情莞尔,李修然和苏氏都在,恐怕就是为了让李映月名正言顺成为她“义姐”的事情了吧?
只可惜,这一世李修然想让她和母亲轻易认了这亲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锦悠轻笑了两声,随手把手里的玉簪插进身后挽起的长发之中,然后站起来对着跟着青黛一起进来的云珠淡淡道:“去把之前做好的玉露羹带着,我们去给祖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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