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沐云景永清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大胜归来,公主妻子求我休妻?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堪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月居,树影在窗边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跟人述说着离别。屋内映衬出两道修长的身影。沐云景着蓝色长袍,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眸光凝滞的望着着眼前的女子...他的新婚妻子,莱国公主永清殿下。“沐将军莫非没有听清,那本宫重复一遍。”永清眼眸微合,身形微躬,“本宫恳求将军休妻!”她一身素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秀发只简单扎了条白色丝带,双目秋水盈盈,嘴唇微润,宛如花间的仙子。慵散又美丽,活色而生香!沐云景失落的垂下头。原来,她素颜见我,不是因为思念,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我划清界限!思绪流转。半年前,他以西山剿匪之功,求得陛下赐婚,与永清公主完婚。年轻英武的怀集将军配国色天香的长公主殿下,京中人人称赞,传为一时佳谈。大婚当日,十里红妆!...
《我大胜归来,公主妻子求我休妻?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明月居,树影在窗边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跟人述说着离别。
屋内映衬出两道修长的身影。
沐云景着蓝色长袍,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眸光凝滞的望着着眼前的女子...他的新婚妻子,莱国公主永清殿下。
“沐将军莫非没有听清,那本宫重复一遍。”永清眼眸微合,身形微躬,“本宫恳求将军休妻!”
她一身素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秀发只简单扎了条白色丝带,双目秋水盈盈,嘴唇微润,宛如花间的仙子。
慵散又美丽,活色而生香!
沐云景失落的垂下头。
原来,她素颜见我,不是因为思念,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与我划清界限!
思绪流转。
半年前,他以西山剿匪之功,求得陛下赐婚,与永清公主完婚。
年轻英武的怀集将军配国色天香的长公主殿下,京中人人称赞,传为一时佳谈。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皇室的送亲车队,足足延绵数里。
洞房花烛夜,本应双双缠绵,却逢北境胡国犯边,长驱直入三百里,屠城二十余座。
陛下无人可用,只能冒险启用年轻的沐云景。
圣旨调令与虎符直抵新房。
“我会操持府中,家中一切事务,不让将军担忧!”
“我定时时祷告,求菩萨保佑将军平安归来。”
这是沐云景出征前,永清一身红妆,为沐云景整理盔甲时说的话语。
这些话也成了沐云景在北境刀光剑影,厮杀时的一道温暖。
所以北境之事刚了,他便求了旨意回京。
大军丢给几名副将统领,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只为尽早见到心中的她!
一路上心中都是期待。
谁知半年光景,重回府中,她口中却说出截然不同的话语。
恍惚中,竟让沐云景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沐将军!”娇声的催促,打破沐云景的思绪。
沐云景双手交叉,“公主并无犯七出之条,我如何可休妻?”
「七出」是休妻的七种理由,包括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多言,盗窃。
永清显然不具备其中任意一条。
不知她此举为何?
永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赶忙掩饰过去,“本宫只是想要自由!”
难道是知晓我治军严谨,担心我回来后府中也会如此?沐云景小心解释道:
“公主放心,咱们府中不会因为我回来而增加规矩,公主可如从前那般生活...”
“沐云景!”永清的音量陡然提升,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你非要本宫把话说明吗?本宫不喜欢你,不愿背负你妻子之名。”
沐云景心中颤栗,浑身血液一瞬间变冷,灵魂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
眼中的一切,失了颜色。
他颤颤巍巍的拿起桌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却喝不出任何的滋味。
永清似是没看出他的失态,继续说道:“本宫入你府中半年来,吃穿用度不次于先前在宫中。
且,出行上比以往更加自由。
因着这个,本宫有幸逛遍京城各处美景。
这一切,还未谢过沐将军。”
她说话间退后半步,福了一福,“但你我婚姻,本就是赐婚,本宫对你并无感情,不想蹉跎此生。”
沐云景用尽全身的气力抬头看向她。
清冷矜贵,般般入画,即便她未施粉黛,口中吐着世间最冰冷的语言,也无法让人忽略她的美貌。
他苦笑道:“可是公主贵为皇室贵胄,你我的婚姻又是陛下所赐,如何能当作儿戏,想退就退?”
“正因为是父皇赐婚,此事才需要沐将军助力。”永清公主白净无瑕的脸庞闪过丝丝坚定,“终身大事何其重要,断不能因为一道旨意束缚一生!”
她就是只笼中鸟,有着头破血流也要逃离出笼的打算。
而她的牢笼,便是他!
沐云景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娇颜,内心一阵刺痛,“殿下既然觉得嫁给我是对你的束缚,那为何在出征前又说出那样的话?”
温柔浅语,细心叮嘱,让自己再次有了家的感觉。
永清眼神躲闪,“本宫身为皇族,自然希望我军得胜。
那时只想让你心无旁骛,击退来敌,护我莱国,护我百姓。
并无其他念头。
至于说了什么让将军误会的话,你便忘了吧。”
轻飘飘的话语,却让沐云景所有的期待成了笑话。
沐云景努力维持平静,“寻常女子被休,尚且被人戳脊梁骨,公主皇室贵胄,我担心...”
永清冷冷道:“不过些许名声罢了,无非有心之人说本宫是弃妇,难道本宫要因此与不爱之人过一生?”
难道本宫要因此与不爱之人过一生!
与不爱之人过一生!
不爱之人!
他是她的不爱之人!
沐云景内心滴血。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罢了。
可笑!可悲!可怜虫!
永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继续说道:“沐将军此时归来,定是北境战事已了,此刻京中未有警钟,说明胡国已退,那么沐将军应已立下滔天战功。
本宫所求不多,只需将军在父皇面前提出休妻的请求。
后面之事,自有母妃与本宫处理。
将军放心,母妃已与我说过,你有军功在身,父皇顶多责骂几句,冷淡些时日,不会有生命之忧,不会连累府中!”
永清口中的母妃是苏贵妃,也是永清的生母,甚得圣宠,在后宫之中,位份仅次于皇后。
她这么说,倒不会是无的放矢。
沐云景却听出永清话中的含义,为了逃离自己,她已经说动了苏贵妃!
他重重的握拳,手心溢出鲜血。
“此事要快,沐将军最好明日便进宫。”永清继续说着话,眼中闪过雀跃的神色,仿佛笼中鸟即将展翅飞向天空,“听母妃说,父皇这几日心情不错。”
她每说一句,沐云景眼中的神色便暗淡一分。
她真是什么都计划好了,只是她的计划,是离开我。
她计划中的未来,没有我!
“好!”沐云景声音空洞。
“太好了!如此,多谢沐将军!”
永清得了应承,心情大好,对着沐云景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去,留下一道轻快的背影。
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在眼帘,沐云景这才瘫坐在椅子上,从怀中拿出一只寸许的小布偶,喃喃自嘲道:
“除了你,谁会将十岁时说过的话当作承诺?沐云景啊沐云景,你真可笑!”
此刻的他,不再是北境那个指挥数万兵马,镇定自若的沐大元帅,而是坠入情网,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太阳西斜,他如石像般端坐,一动不动,逐渐被黑暗吞没。
皇宫,养心殿,檐脊上不时有鸟儿盘旋,发出叽叽喳喳的杂闹。
几名小太监口中喃喃念着,手中舞着着衣物驱赶,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殿内,一名着黄袍的中年人端坐桌前。
他是莱国的皇帝——禾帝,年号贞德,又称贞德帝。
禾帝今年四十有六,在位长达二十余年,是莱国数代帝王中,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
他面容方正,眼神锐利,鼻梁高挺,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风流英俊的痕迹。
沐云景双膝跪地,声音沉稳,“禀陛下,臣,怀集将军沐云景,带领北境军击退胡国来犯之敌,今日特来交还兵符。”
怀集将军,是沐云景的官位。
出征北境给他加了镇北元帅衔。
北境事了,镇北元帅之衔就要收回。
莱国的兵制,统兵将领若是调动东南西北四境及京城防卫兵马,需由皇帝陛下颁发虎符,至军队核验,方能调动部队。
将领还朝后,必须在第一时间向皇帝交还兵符。
只因这几处的兵力占据了全国六成以上,且全是装备精良的精锐,战力远超地方军。
皇家对此极为重视!
“云景快快请起,咳~咳~。”禾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一道有力的手将沐云景扶起,“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瘦了,也黑了,不过更结实了!咳~咳~”
禾帝笑着拍了拍沐云景的臂膀,目中满是欣慰。
刚说两句话,禾帝便觉喉咙瘙痒难耐,他忙取出一方白帕,掩住口鼻,咳嗽连连。
身旁的李公公赶忙取出一粒药丸送到禾帝口中。
“陛下,要不要臣唤太医!”沐云景担忧问道。
禾帝摆了摆手,“不用,咳~咳~,这药就是太医院开的,朕的身体无碍。”
虽然禾帝极力隐藏,但沐云景分明看到,丝帕上有着血迹,他不由的心酸。
禾帝却浑不在意,喝了口清水,问道:“北境的战况朕已知晓,但朕还是想听你说一遍。”
“是。”沐云景不敢怠慢,“禀陛下,此次入侵我莱国的十二万胡国之众,已被北境军全数歼灭,胡国的领兵元帅胡国右王,更是被臣活捉,不日便能押送回京。
臣料定,此战胡国青壮损失惨重,十年内无法恢复。
但是...此战中,我莱国也阵亡将士一万余人。”
说到阵亡的将士,他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眼角微润。
这一万余人,便是一万余个家庭,便有一万余个父母妻儿。
沐云景见过他们鲜活的模样,他们曾一起唱军歌,一起摔跤打闹,一起吃饭喝酒,一起吹牛打屁...
一场血战,他们永远的留在了北境。
有些人,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
“陛下,臣请为这些阵亡的将士封赏,请朝廷照顾他们的父母妻儿。”
“准!”
“谢陛下!”
“以七万,歼敌十二万,对方还多是骑兵,这样的大胜,莱国已多年未有!”
禾帝满目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苍天收走了朕的沐元帅,如今又还以一个沐小元帅,真是天佑莱国。”
他口中说的沐元帅便是沐云景的父亲——已故的镇国公沐易。
莱国地处中央,四周之国常有犯边,其中以北胡南越声势最为浩大。
十年前,南北两境多关告急,北境兵马不足,沐易只得统领三万禁军北上支援。
最终灭了胡国的皇属军,令北胡军马退去。
然,沐易也在此战后撒手人寰。
镇国公府只留下沐云景一支独苗。
如今沐云景的军事才能显露,不下乃父,怎不让禾帝开心!
“我与你父,名为君臣,私下亲如兄弟,你也是朕亲眼看着长大,如今你已一生本领,易兄泉下有知,必然欣慰!”禾帝感慨道。
念及亡父,沐云景低头垂听...
。。。。。。
钟粹宫,永清公主坐在一名宫装贵妇的身侧,脸露欣喜,“儿臣已取得沐云景的同意,估计这两日陛下那里便会有消息,后面的事,还望母妃相帮。”
贵妇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的极好,面容与永清公主有六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丰腴。
她正是永清公主的生母——苏贵妃。
闻听女儿语气中带着的撒娇,苏贵妃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下宫裙,“嬉儿,数月前陛下赐婚,我曾问过你的心意,可你不言不语,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毕竟沐云景少年英俊,家世显赫,总比招个驸马,住到十公主府强。
苏贵妃继续说道:“前日你急匆匆的又与我说不愿意,为何如此?”
就知道母妃心中有疑,永清轻咬嘴唇,“我那时并不知晓国公府的生活枯燥,只一心想要逃离压抑的皇宫,经过半年没有父皇与母妃在身侧的生活,这才心生悔意。”
“是吗?”
“是!”
“还不说实话?”苏贵妃扫了她一眼,“我是答应了帮你,可我也能反悔,毕竟我只是个妇人,不像你父皇那般,君无戏言。”
“母妃,我......”
苏贵妃低头整理了下宫裙,“你若是不想说,此事就此作罢,用过膳后,你便离宫吧,沐云景承爵是早晚的事,你安心的做你的镇国公夫人。”
“这...”永清一时呆愣,好不容易说动沐云景,若是母妃不帮,事情难以进展。
她的脸色晦明晦暗,终于下定决心,看着苏贵妃身侧的妇人,咬牙道:
“请母妃屏退左右。”
苏贵妃慵懒的扭动了下身躯,“周嬷嬷是信得过的人,无须瞒她。”
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商量。
“女儿知晓,可是...”永清的脸颊红艳欲滴。
女儿家的秘密,哪有那么容易启齿!
“罢了,你附在我耳边,说与我听。”苏贵妃轻叹一声。
永清脸上满是红晕,在苏贵妃的身边附耳轻语了片刻。
待话说完,仿佛用尽气力。
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母妃。
“是他!”苏贵妃面露惊讶。
“还望母妃帮帮女儿。”永清公主脸上红润未未退,声音轻若蚊虫。
片刻的沉默后,苏贵妃叹了口气,“好吧,母妃帮你。”
“真的。”永清眼中含光,“多谢母妃!”
苏贵妃却突然抓住永清公主的手,掀起她右手的衣袖,那里,赫然有一枚红色的守宫砂。
苏贵妃正色道:“你如今的夫婿身份不一般,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这个东西不能消失,否则母妃也帮不了你,永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永清公主羞不可耐,“母妃说什么呢,女儿岂是那样的人?”
“年轻人情到深处,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苏贵妃缓缓道。
“母妃就会笑话我,我...我要回去了...”永清竟是连午膳也不用了,小碎步出了钟粹宫。
待宫门关闭,苏贵妃叹道:“她胆子倒是不小,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
周嬷嬷因有功夫在身,苏家这才放心让她跟在苏贵妃的身边,在危机四伏的宫中生活。
永清在苏贵妃耳边低声说话,只是自己骗自己,周嬷嬷耳力甚好,听得一清二楚。
“公主和二十年前的小姐很像!”
虽已入宫多年,周嬷嬷仍习惯称呼苏贵妃为小姐。
苏贵妃点了点头,似是在自语,“我原以为将永清嫁给镇国公府,会得到军方的一大助力。
可我忘了,镇国公府一向以忠君为先。
沐云景那小子又和太子走得极近,想让他站在我儿这边,绝无可能。”
“我这是白嫁了个女儿!”苏贵妃重重叹息。
缓了缓,苏贵妃继续说道:“幸好永清自己不愿意,她与沐云景的这段姻缘,能断便断了吧。
礼部侍郎官位虽低,可也有几分助力不是?
不过我总觉得,永清刚才的话里有问题。
可问题出在哪里,我又一时想不起来。
周嬷嬷,你觉得呢?”
“老奴不知!”
苏贵妃展颜一笑,“我又多想了,与镇国公府断亲,对本宫并无坏处,沐云景今日应当进宫了吧!等会儿招他前来。”
“是!”周嬷嬷空洞的应答。
。。。。。。
养心殿,沐云景睁大了眼睛,拿着一封禾帝手书,疑惑问道:“虽击退北境之敌,但,北境军伤亡惨重无力再战?
臣不懂,北境大军虽折损万余人,但战力尚在,士气正高,陛下为何要臣如此写战报,还要张榜告民?”
方才汇报完北境战事的详细经过,陛下对沐云景的合围、分而歼之、夜袭等策略赞不绝口,谁知话锋一转,便说要统一口径,宣称北境之战是一场惨胜。
沐云景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
国家打了胜仗,一来可以震慑四海,二来能够缓和朝局的矛盾。
国家昌隆,百姓自乐,应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为何要多此一举,宣布惨胜?
禾帝笑着拿出一封信函,交到沐云景手中解释道,“南境密报,南越国蠢蠢欲动,犯境的可能极大......沐小元帅猜猜看朕有何意图。”
“南越犯边?”沐云景皱着眉在养心殿中来回踱步。
禾帝也不怪罪,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殿内留下禾帝不时的咳嗽声和沐云景的脚步声。
沐云景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假装北境惨胜,急需休整,无力再战,实则暗暗调集机动骑兵,迅速支援南境。
北境军队的精锐程度,远胜于南境,更何况骑兵众多。
若是在陆地上对上南越国的水蛮子,定能以一当十!
陛下这是要...示敌以虚,示敌以弱!
不对...
陛下完全可以宣布大胜,震慑南国,让其不敢犯边...
沐云景豁然惊醒....陛下是想一战毕其功,不给南越国任何机会!
定是如此!
东西两境只有些许小国,疥癣之疾,不足为惧。
莱国之外患,主在南北两境,如今北境被沐云景率军打出十年的和平,陛下想要将其复制到南境!
想通这点,一切都说的通了。
沐云景小心翼翼的将猜测说出。
“没错!咳咳...不愧是易兄的孩子。”禾帝赞赏的点了点头,“北境大胜的消息朕已封锁,除了太子及军方几人,连苏大学士都不知晓...”
“而胡国那边,也不会到处去说自家精锐兵马全军覆没!”沐云景补充道。
只要南境越国敢犯边,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莱国精锐兵马。
一中一青二人相视一笑,笑容中有那么股子残忍的味道。
李公公从沐云景手中接过密函,置于蜡烛上,将其燃烧殆尽。
禾帝面露愧疚道:“只是近期要委屈一下你,你所立之功十分巨大,只能待南境事了后再行封赏。”
沐家世袭镇国公爵位,主镇北境战事。
本次是沐云景第一次北境御敌,莱国军民会不自觉的拿沐云景与沐易比较。
这一比较。
沐易六次御敌得胜,沐云景初次出征便让大军伤亡惨重,建制不全。
民间定会恶语相向,用唾沫星子将沐云景骂死。
“无妨!”
沐云景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没有什么比莱国的安危更加重要。
“为陛下分忧,臣之幸也!
若是莱国真能获得和平,百姓们得以免受战火的侵扰,安居乐业,那臣的这点委屈算不上什么。”
只是北境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该赏还是赏,这个与朕所谋之事并无冲突,越国的眼线再强,还能数清朕赏了多少人不成?”禾帝道。
“谢陛下!”
“可要臣回北境领兵?”沐云景问道。
禾帝道:“不必,咳咳~
一来,南境有定国公坐镇,他对军情熟悉,出不了岔子,谴一副将去足矣。
二来嘛,你为了北境战事也辛苦了,新婚之夜便丢下永清,这些时日在家中多陪陪她吧,让镇国公府早日延续上香火。”
说到永清公主,沐云景心中一痛。
他将话题转回战场,询问道,“北境预计可以调出两万骑兵,但为了行军速度和机动性,臣认为,调一万精锐骑兵足矣,不知陛下欲让何人统兵?”
“这正是朕要询问你的。”禾帝道,“你刚经历过北境战事,对北境的各位将领熟悉,你觉得由谁统兵合适?”
沐云景沉思片刻,“臣,推荐荆棘,此人 治军严谨,擅领骑兵,性子又沉稳,适合前往南境,配合定国公行事。”
“荆棘...”禾帝眯着眼睛,回忆起了此人。
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爽直的大汉,三十岁上下,其他便想不起来了。
不过,既然是沐云景推荐,那就..
“朕相信你的判断,兵贵神速,朕今日便下调令!”
禾帝坐回案前,书写起来。
殿内安静下来。
沐云景偷偷瞧了禾帝一眼,心想,与永清公主的事情,要不要现在就说?
陛下心情不错,这好像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禾帝写完调令后,招来殿外的太监,让其按紧急调兵令发出并发放虎符。
整个过程中,沐云景一直安静的垂手站立在一旁。
“云景,你是不是有话要与朕说?”禾帝看着眼前帅气的青年,微微一笑,“朕与你父亲如手足,自小看着你长大,对你也是视若半子。
如今你又是朕的女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臣...臣...”沐云景下跪,额头冒起了虚汗。
半年多前才求得赐婚,现在突然出言反悔,就这么说出来,陛下定要怪罪吧!
他不害怕陛下责罚,但不想看到禾帝失望的眼神。
“什么事,如此紧张?”禾帝关切的询问。
“臣...想说的事,是....”沐云景说话断断续续。
“云景,你先起来,若是没有想好,可以等等再说,或者给朕写个折子。”禾帝从案前走出欲扶起他。
过了这次,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沐云景心一横,攥拳咬牙道:“陛下,臣恳请陛下,允许臣与永清公主和离!”
声音震得殿内嗡嗡作响,禾帝和李公公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这句话说完,沐云景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准备承受陛下的震怒。
虽然永清公主想要「休妻」,可沐云景知晓休妻对一个女子的名声有多么不好。
永清小看了天下悠悠之口,和民间的流言蜚语。
「和离」就不一样了,虽也伤着女子名声,但损伤却小很多。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愿为永清着想......
禾帝久未说话,压抑的气氛在殿中流淌。
果然...
茶杯撞击桌面的声音传来,不轻不重,伴随着禾帝冰冷的语气:
“若是朕记得没错,当初就是在这里,是你用军功在朕的面前求娶永清。”
“是!”沐云景低声应承,回忆往昔,他心如刀割。
“是你说的,你爱慕她?”
“是!”
“你答应过朕,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是!”
“。。。。。。”
禾帝沉默片刻,问道:
“你在北境半年,有了其他女人?”
“北境半年,臣一心御敌,并未招惹任何女子。”沐云景连忙解释道。
禾帝不解:
“那你提出和离,是为何?”
为何?
沐云景拽了拽拳头。
因为永清公主不想要沐夫人之名!因为永清公主不想做我沐云景之妻!
心中无声呐喊,话到嘴边,却变成细若虫鸣的应答,“感...感情不合!“
感情不合?
神特么感情不合!
糊弄谁呢?
你沐云景一心求娶永清,婚后也就见了两面,这就不合了?
禾帝又好气又好笑,赶忙压下牵动的嘴角,冷冷道:“朕知道了。
朕就不留你用膳了,你与太子久未见面,去东宫吧,他已备好酒宴。”
“臣...臣...!”
陛下这是何意?
沐云景木然起身,“可是,陛下,臣与公主殿下...”
“李公公。”禾帝出言打断,“宫中路难行,你寻个机灵点的小太监,带沐将军去东宫。”
“是!”李公公一挑拂尘,“沐将军,请吧!”
沐云景还想再说,却见陛下已经拿起公文处理起来。
他只得躬身后退:
“臣,告退!”
待沐云景离开大殿,禾帝向身后吩咐一声:“派人去查查,永清这半年与哪些人接触过...”
一道人影闪过,身后的帷幕动了动...
...沐云景出的殿来,方觉后背全湿。
一阵风吹来,身体微凉,他不由紧了紧衣领。
莱国立国一百多年,估计自己是第一个主动提出与皇家和离的人。
能保住这个脑袋,全凭陛下仁慈,和自己刚刚所立之军功。
这时,一名陌生的宫女走到沐云景身前,“沐将军,贵妃娘娘有请。”
贵妃娘娘?
那不就是永清公主的生母?
虽与永清的婚事有变,但沐云景不好怠慢,他正了正衣袖,“劳烦这位姑娘带路。”
去东宫的差事被搁置,引路的小太监一路小跑回了养心殿,向当值的大太监说明情况。
大太监神色如常,向李公公汇报。
李公公推殿门而入。
。。。。。。
钟粹宫。
雕栏玉砌,芙蓉纹路窗半开,檐下挂着淡色的宫幕,帷幔低垂,后面露出一道朦胧的身影。
室内焚着香,只一闻便知是和罗的香料,沐云景喜欢这香味,不由长吸一口。
心旷神怡,心中的沉甸都淡去几分。
“尔等退下吧。”声音自帷幔后传出。
“诺!”
宫女们应声而退,只留一名嬷嬷立在殿中。
砰~~
宫门从外间关闭,苏贵妃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从帷幔后款款走出。
她在距离沐云景一丈的距离站定,右手虚抬。
身边嬷嬷眼疾手快,上前扶住。
沐云景行礼:
“臣,沐云景,拜见贵妃娘娘!”
若是在寻常人家,沐云景应称呼眼前的贵妇为一声岳母大人,但此处是皇宫,君臣有别,沐云景只能以臣子自称。
苏贵妃并未出言,默默看着面前的「女婿」。
眉目俊朗,高挺的鼻梁映衬着刚棱的容颜。
刚经历过北境的厮杀,自带一股冷冽的气势。
镇国公的家世,出众的外貌,军方的前程。
若是没有其他成份的夹杂,沐云景可为永清良配。
可惜...
“免礼!”
苏贵妃打破沉默,檀口亲启,“沐将军,这是要回府吗?”
“回娘娘,陛下口谕,让臣去东宫陪太子用膳。”沐云景回答道,“待用完膳后,臣再回府。”
苏贵妃轻皱眉毛,转过头询问身侧的嬷嬷:“什么时辰了?”
“已至午时。”
“倒是本宫打扰了。”苏贵妃轻叹一声,“后宫枯坐,不知时辰,耽误将军用膳了,勿要怪罪。”
“岂敢岂...”沐云景连道。
还未客套两句,却听苏贵妃继续说道:
“按理本宫该准备些吃食,只是后宫的点心精致,沐将军这样的人该是吃不习惯。”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味,沐云景连忙应答,“臣不饿。”
苏贵妃问道:
“可知本宫招你前来所为何事?”
“不知。”沐云景收敛心神,耐心倾听。
苏贵妃轻咦了一声:“难道永清没与你说吗?哎,本宫的这一双儿女,都是良善之辈,做事只想着别人,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罢了,这恶人,还是由本宫来做吧。”
沐云景猜到贵妃娘娘要说什么,淡淡道:
“若是公主欲让臣休妻之事,殿下...已经说过了。”
苏贵妃微微颔首,也不计较,随后问道:
“本宫想知道沐将军的意思。”
“臣的意思,重要吗?”
沐云景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你喜欢永清吗?”苏贵妃问道。
“这个...”沐云景思索片刻,“公主殿下天仙一般的人儿,谁会不喜欢?”
他不禁自问,自己喜欢永清吗?
十岁时的喜欢是什么?
自己对她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儿时的承诺?
苏贵妃盯着沐云景道:“陛下曾酒后说过,他之所以赐婚,是因为你用军功求娶,你与本宫说实话,此言可真?”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
沐云景抿了抿嘴,“此事当真!
陛下顾及臣的脸面,故而对外宣称是皇家赐婚。”
“你倒是实诚。”
苏贵妃眼中闪过一瞬即逝的厌恶,点头道:“看来,你确实喜欢永清。
你自小便在宫中走动,本宫也算看着你长大,对你的品性、家世等都很满意。
永清嫁给你,本宫是放心的。
可你知道,永清的性子倔,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苏贵妃见沐云景低头消化着她话中的信息,继续说道:“本宫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了沐将军。
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说。
其实,永清一开始就是不愿意嫁给你的,只是这孩子孝顺,不愿意让她的父皇伤心,这才...哎,早知弄成今日这副局面。
倒不如当初与陛下明说。”
沐云景问道:“娘娘的意思呢?”
“本宫身为她的母亲,自然尊重她的决定!”
沐云景轻叹一口气。
“不过...”苏贵妃话风一转。
不过?
沐云景控制呼吸,正襟危坐。
“本宫那皇儿长在宫中,性格柔弱,若是将军愿意让他去北境军中历练,本宫或许可以劝永清改变心意。
至少,不再过问她的婚事!”
嗯?
苏贵妃是不是在与自己做交易?
让三皇子进入军中,换取她在本次事件中不帮永清公主说话。
还真别说,若是苏贵妃不助力,两人这婚能不能离,还真是两说。
沐云景心脏扑通直跳,可是想到永清公主看向自己那冷漠的眼神,还有苏贵妃所提的要求...算了吧,感情的事,不能用这样的手段!
沐云景道:
“娘娘,皇子从军这样的事,臣无法做主,您该去求陛下!”
“这是你的答案?”苏贵妃眼中射出渗人的光芒。
“此事确非臣可处置!”
沐云景模样甚恭。
这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叫喊声:
“陛下口谕,东宫已等候沐将军多时,请沐将军立即前往,勿再耽搁!”
苏贵妃闻言,收回视线,转身道:“既然如此,沐将军先去吧。”
“臣告退。”
沐云景低头倒退,出了钟粹宫。
待他的身影消失,苏贵妃皱眉道:“还知道催用膳,看来陛下并未对沐云景厌恶。
定是沐云景定未向陛下说明休妻事宜。”
。。。。。。
“小公公好啊,谢谢你喊我吃饭,贵姓啊。”见是刚刚给自己引路的小太监,沐云景不由的聊起了天。
“回大人,奴才没有姓,您可以称呼奴才为小六子。”
“六公公好。”沐云景突然上前两步,摆出一副笑脸,压低声音问道,“陛下下口谕的时候,情绪如何?有没有生气,是震怒?还是平平淡淡?”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六公公差点跟不上他的步伐。
“这个...奴才不知,是李公公让奴才传的旨。”
沐云景哀叹一声,刺探信息失败....他很在乎陛下的态度。
跟着六公公七拐八绕,沐云景的心也是七上八下。
“大人,到了,前面就是东宫,您瞧,太子殿下正等着您呢。”六公公提醒道。
沐云景向前方看去,熟悉的身影立在宫门前,正四处张望。
“多谢...公公。”
沐云景还欲道谢,一转头,小六子公公已折返回去。
太子也看到了沐云景,大步流星的走来。
他头戴紫金霞冠,身着黄色团龙缎袍,体态修长,面如冠玉,行走间风度翩翩,未语先笑三分,气质高雅,一望便知非是俗物。
来到沐云景的身前道:
“哈哈哈,子渊啊子渊,你小子变了啊,这成了婚就忘了兄弟,以前从父皇那里离开,都是直接往孤这跑,现在不一样,晓得到丈母娘那去请安。”
沐云景字子渊。
他年幼启蒙时,沐易欲让他读书,便给他拜了名师,取下这个字。
因着沐易亡故,沐云景便专心从事武事,子渊这个表字便少用。
故而知道者寥寥无几。
...至于太子口中的去丈母娘那里去请安的话语,自然是玩笑话。
沐云景在外的官职是即将承爵的镇国公,镇北元帅,怀集将军。
在宫内是驸马都尉。
驸马都尉是不需要独自进宫请安的,只需在每个月固定时间,众驸马一起到后宫中聚集,表达孝心即可。
沐云景这才想起还未行礼。
“臣怀集将军沐云景,参见...”他一撩衣袍,作势要拜。
太子不故作不悦的声音传来:
“免礼免礼!旁人见到孤,动不动就拜,说上两句话就起身,孤都烦死了,你可不能学他们那样。”
沐云景顺势起身,“殿下太折煞微臣了,君臣之礼不可废,这要是被御史言官们看到,免不了又要参上臣两本,臣还年少,可经不起这些夫子们的折腾。”
“还年少?都打了个这么大的胜仗!”太子一拳轻砸他胸膛。
“那是托了陛下与太子殿下的福。”沐云景谦虚道。
“行了行了,别客气了,饿了吧。”太子问道。
“少傅呢?”
沐云景说着话,向东宫里面看去,腿弯曲着,随时准备下跪。
“少傅已经被父皇叫走了,这里没有外人。”太子看出他的神色,揶揄道,“再说你怕他做什么?”
“那就好!”沐云景拍了拍胸口。
少傅负责辅导太子的学业、品德和行为,沐云景有次来寻太子,被少傅罚面壁了三个时辰,故而心中对其有些惧怕。
太子顺手拉上他的衣袖,向殿内走去,“等你许久了,孤可是饿了。
你在北境立了那么大的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惹你。
就算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参你,父皇顶多也就是斥责你两句,又不会真的怎么样。”
跟在太子身后,沐云景心中暗忖,殿下你是有信息差啊。
我先前北境的捷报陛下没有瞒你,可是如今要隐藏军力...还真会有不少不长眼的参我!
不过,参就参吧。
天下何人不背锅。
何况是为了莱国...
...跟随着太子的脚步踏入殿中,便闻到一阵阵香味,沐云景不由的两眼放光,道:
“好香啊!”
北境打仗半年,可没吃什么好东西。
乍闻到美食的气息,沐云景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香,太香了。
太子转过头来,面中尽是得意,“再向前走几步,你就知晓了。”
馋虫发作,沐云景顾不上礼仪,大步上前。
东宫大院中空旷之处,临时支起了一道栗色长桌,长数丈,宽约一丈,桌上摆放着各类水果、点心、餐食。
有烩珍馐、鱼翅羹、百花鸭舌、熊掌、翡翠虾...
还有几坛宫酿。
旁边架着几道火堆,烤着羊、乳猪,还有不知名的鸟兽,正冒着带香气的浓烟。
沐云景不由的咽了两口唾沫,讶然道:“殿下的每日餐食极其严谨,今日怎会?”
如此奢华?
且,过于荤腥。
若是长期如此暴饮暴食,身体怎吃的消。
陛下、皇后、少傅等人断不会同意让太子这般放纵!
太子看出沐云景的疑惑,嘿嘿两声,道:“父皇向来节俭,平日里也是这么要求我们。
不过...
孤与父皇母后说,沐云景这小子在北境给孤来信,说他在北境吃的不好,都瘦脱相了,要孤待他凯旋时为他接风,父皇便由着孤放纵一日,顺便叫走了少傅。”
原来是这么回事,沐云景心中暗鄙,合着我给了这厮加餐的理由。
既然这些菜都是给自己准备的。
“那臣就不客气了。”
沐云景大步流星的走到餐桌前,一屁股坐下,拿起一坛宫酿,轻抿一口:
“好酒!好酒!
宫酿果然不是北境的酒所能比拟的,北境酒烈,一口下去嗓子火辣,力道来的快,去的也快。
还是宫酿好,入口绵柔,醺意长久!适合臣的口味。”
“你喜欢就好,等会儿孤就让人送几坛到国公府去。”太子挨着沐云景坐下,“有孤在,哪里还能让你没有好酒喝?”
沐云景心中一暖,默默的举起酒杯。
。。。。。。
镇国公府。
永清公主站在明月居内,面色不虞。
这里是沐云景的书房,他若在府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此处。
母妃从宫中传来两条信息:
第一条,沐云景今日入宫,未向陛下禀明休妻事宜。
永清暗恨.....明明昨日都说好了的。
第二条,半年前陛下赐婚并非一时起意,而是沐云景以军功求来的。
永清不解,她与沐云景并无多少交集,为何让对方如此上心?
母妃的解释在后面:太子一党担心三皇子势大,故而让沐云景求娶永清,以免三皇子借其姐永清的夫婿获得朝堂助力。
永清恍然大悟。
两条信息合并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沐云景不想退婚,且,娶自己别有用心!
永清感觉一股无名之火在胸口蔓延。
亏得她一直以为沐云景是明朗肆意的镇国公世子,京城最耀眼的将门之星。
永清公主喊来管家张伯,压抑住愤怒问道:
“已是申时三刻,沐将军还未回来吗?”
“回少夫人...”张伯答道。
永清微微皱眉。
“大胆,什么少夫人?”永清公主身边的环儿见状,冷笑一声,“在你眼前的可是公主殿下,谁给你的狗胆如此称呼?”
张伯赶忙跪下连道不敢,心中疑惑,你都嫁给我家少爷了,喊你一声「少夫人」有何不可?
他是国公府的老人,先前国公爷沐易就是他自小开始伺候的,见识颇多,对公主发怒这样的场景倒非十分惧怕。
下跪只是习惯。
永清看出了张伯的不以为然,心中暗恨...先前怎么没发现镇国公府的人都别有用心。
“刚才公主问你话呢,你们沐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环儿叉着腰问道。
“回公主,老奴不知,少爷以往早间进宫,一般过了午时就会回来。”张伯老实回答道。
环儿冷笑一声,“怕不是故意躲着我家公主吧,他都会去哪些地方?”
“这个...曲周侯府的公子,与我家少爷关系颇好。”张伯老实说道,“有时少爷也喜欢去皇家的训练场练武练箭练...”
“等沐云景回来, 让他找我!”永清转身,留下一道背影。
“是!”张伯应道。
。。。。。。
天色渐暗。
东宫内,太子与沐云景已是喝坐在地。
桌上铺满了残羹剩饭,好不狼狈。
周围几名伺候的宫女远远的站立,不敢靠的太近。
只因这两位身份尊贵的人物醉酒后说的话,让人心惊。
宫女们害怕听到的越多,活得越少。
这不...
太子打着酒嗝,满脸醉态,搭着沐云景的肩膀说道:
“子渊,孤...跟你说啊,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向父皇求亲,嗝~将浔阳那丫头也给娶了。”
刚欲上前收拾的两名宫女连忙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向后方退去。
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这是什么「九族消消乐」的宫中秘闻,要是传出去,她们还能活吗?
“殿下,你喝多了。”沐云景脸色红润,醉眼惺忪,“臣...已经娶了妻子,哪能再娶公主,咱们喝酒,不谈这个。”
虽心中苦涩,右手却不停,摇摇晃晃的端起酒杯,就往太子口中送。
“孤...没多。”太子推开面前的酒杯,反手握住沐云景的手臂,“前朝不就有一位大臣娶二位公主的先例吗?
嗝~~
我跟你说,浔阳对你...她对你...”
太子的眼神中闪过三分认真,随即又变为十分的醉态,“你比孤大三个月,娶了浔阳,便要叫孤大舅哥,想想都有趣,至于永清...永清...”
太子殿下口中模糊,终于昏睡过去,发出鼾声。
浔阳公主与永清一样,都是太子同父异母的亲妹。
浔阳生母早亡,自小由皇后带大,故而与太子的感情亲近些。
永清则由贵妃亲带,与太子少有来往,她嫁给沐云景,太子并没有多少嫁妹的感觉。
沐云景醉眼惺忪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太子,哈哈大笑,“咱们喝酒这么多次,哪次你喝得过我!”
他看着地面,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随太子一道见了周公。
周围的宫女太监,这才敢上前,将两人抬回殿内...
...迷迷糊糊中,沐云景感觉到一双柔荑略带着冰凉抚上自己的额头。
“你跟太子哥哥拼个什么酒,父皇哪次宴请大臣不带着他,他那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醉成这样,真是活该。”
女子满口抱怨,却还是为沐云景盖上一床锦被,在床头温了一壶水。
沐云景努力睁开眼,只见到一道模糊的粉色背影。
第二日,沐云景抚摸着额头,面容痛苦的坐起身子。
这是哪里?
对了,昨日与太子美酒佳肴,相谈甚欢,两人喝掉数坛宫酿,接着便睡着在东宫院中。
喝酒误事啊,沐云景揉了揉太阳穴,检讨自己:
太子殿下是储君,未来的天子,自己怎能将他灌成那样呢?
若陛下与皇后娘娘知晓,定会怪罪。
下次可要注意了。
沐云景一边在心中默念着「下次不让太子多喝」,一边推门而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太子与沐云景目光对上。
两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
动作与表情都一模一样,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扶着房门,苦着张脸。
看到彼此的瞬间,两人立即直起身子,装作若无其事。
太子随意找了个座,淡淡道:
“醒了?孤还以为你要再睡上三个时辰,看来最近酒量见长。”
接着对一名宫女吩咐道,“那个谁,别杵在那里了,去端一碗醒酒汤来。”
他将「一」字咬得特别重。
“怎么就端一碗?”沐云景疑惑问道。
“给你的。”
“那殿下呢?”
“孤不需要,这点酒对孤来说不算什么!”太子挺直了胸膛,斜看了沐云景一眼。
沐云景心中暗诽,这厮好不要脸,昨日灌少了他。
醒酒汤端来,他「滋啦滋啦」的喝着,故意喝的很慢,不时瞟向太子...
让你装!
用了早膳,沐云景才慢悠悠的起身。
太子不忘提醒:“过几日便是赏花宴,记得早些过来!”
“臣要准备些什么吗?”
“与花相关就行!”
沐云景点头:“知道了,臣告退。”
确认沐云景的背影消失,太子这才瘫坐在椅子上,“那个醒酒汤,给孤也来一碗。”
宫女:“。。。。。。”
沐云景往家赶,在镇国公府门前,老远就看到一名小厮在大门处转悠。
小厮也在同一时间看到沐云景,他先是一喜,接着快速奔来,面露焦急: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公主从昨日便开始寻你,一大早就坐在明月居内......已经发了好几通火。”
公主寻我?还发火了?
是想问休妻的事吧?
沐云景心中有了猜测,苦笑一声:“我这就过去!”
明月居内。
永清身披月白色软缎外裳,裙面上绣着蝴蝶穿花的银线纹样,头戴白玉素簪,看起来清丽脱俗,楚楚动人。
只是这位身份尊贵的俏佳人正蹙着眉头,双目在地面来回扫视,面上尽是不耐。
十数名镇国公府的下人在门外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公主找我?”沐云景声音先至,接着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见府中的下人,各个脸上委屈巴巴,他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众人如临大赦,一溜烟跑光。
明月居内只留下沐云景,与永清主仆二人。
永清还未说话,环儿率先替自家公主鸣不平:
“沐将军真是忙人,害得公主在府中等你一夜。”
“抱歉,昨日贪杯,夜宿在东宫。”沐云景内心愧疚,拱了拱手道,“此事是我不对,以后若是有事,我提前差人回来报信!”
“不必!”永清淡淡道,“你我之间无需牵扯太深,你要做什么,本宫并不关心,只是有事相询,这才急着找你罢了。”
沐云景深深呼吸,“还是要说一声为好,毕竟同在一片屋檐下...”
“本宫说了不用!”永清语气坚定。
沐云景呼吸一滞,他偏头看向窗外,原本大好的天气,不知何时飘来几片乌云遮住阳光...连树影都沉重了几分。
“公主寻我,所为何事?”
“有一件事,本宫必须知道实情。”
“公主请讲!”
永清微微皱眉,盯着沐云景,问道:“原以为父皇赐婚是一时起意,不掺杂任何因素,昨日母妃告知,此事另有蹊跷,是你向父皇求娶我,对吗?”
沐云景自嘲一笑,“既然贵妃娘娘已经相告,你何必再问一遍,莫非不信贵妃娘娘的话?”
永清拢了拢膝上的裙边,淡淡道:“本宫只是想听沐将军亲口再说一遍!”
沐云景对上永清的视线,“是!八个月前,我西山剿匪归来,陛下赐我怀集将军衔,还问我要什么赏赐我,我借着酒劲,向陛下提出,求娶永清公主为妻!
陛下第二日便下了赐婚的旨意,我...我当时十分欢喜!”
回忆往昔,他嘴角微微上扬。
与他不同,永清与环儿二人却露出鄙夷的神色。
永清胸膛起伏,无边的怒火升起:
母妃说的没错,沐云景娶自己别有用心。
他与太子关系好,一向忌惮与自己一样同为贵妃所生的三皇子。
担心自己嫁与朝中重臣之子,为三皇子获得朝中外援。
故而想尽办法分化身为三皇子胞姐的自己。
否则的话,沐云景他为何不求娶浔阳?
若说情谊,自己与他都未见过几面,怎能与浔阳相比?
种种事件串联起来,永清愈发确认,沐云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太子党,为了攀附太子,连婚姻都可当作儿戏。
什么将门之星,什么豁达不羁!
都是骗人的...
想到前日与沐云景的约定,她暗暗自嘲,自己真是天真,居然指望沐云景跟父皇提休妻,真是可笑。
这和让劫匪去报官有何区别!
环儿是永清的贴身陪嫁丫鬟,站在永清的身侧,双手叉腰,嘴巴鼓起,一双眼睛瞪到最大,虎视眈眈的看着沐云景,与主人同仇敌忾。
沐云景不知道这主仆二人把他想得如此不堪,还在说道:“我求娶公主,是因为...”
“别说了!”永清打断他,“不管是什么理由,对本宫来说都不重要!”
估计又会说一些什么一见钟情,想念到夜不能寐之类搪塞的话语吧。
永清暗恨,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想听。
更何况是眼前之人所说!
沐云景内心隐痛,看着永清,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公主说的对,确实不重要了。”
“昨日,我已按照约定,与陛下言明收回赐婚的事宜。”
还在欺瞒?
永清眼中轻蔑的神色愈浓,冷冷道:”今日前来,只是想确认一下将军的为人。
先前,考虑镇国公府的数代忠骨,本宫有所顾忌,有所尊重。
如今看来,沐将军真是辱没了门风。
本宫告诉你,你我的婚姻,必然会退,过几日,本宫便进宫去求父皇,哪怕父皇震怒,本宫也在所不惜!”
永清脚步轻移,“环儿,咱们走!”
只留下沐云景一人,独自在明月居内凌乱。
春风三月,偶有寒流,然更多的是天清气朗,暖风微润。
百花也在催促中悄然盛开。
出了京城北门,往西北方向再行十数里,有一片皇家圈地,占地近万亩,里面种植着庄稼、瓜果等农作物,也有练武场、猎场、景湖、假山、花卉园等,是皇家内库财政供养,可让京中名贵游玩。
一年一度的赏花宴便在花卉园举行。
此刻,花卉图北侧的训练场聚集了不少年轻男女,他们不时爆发出掌声与叫好声。
一男一女正在众人的围观下进行箭术比赛。
咻~~
一道箭矢如流星般迅疾而过,带动周围的风声,向箭靶飞去。
「噔」的一声,箭头入木,正中红心。
“好!”
“沐将军威武!”
“不愧是将门虎将!”
沐云景再次射中靶心,围观众人情绪高涨,毫不吝啬赞美之言。
他趁着调整箭弦的间隙,偷偷的看了永清公主一眼...后者心不在焉眼神飘向远方。
沐云景不由有些失落。
太子笑着点头,对着永清赞道:
“皇妹你看,沐云景真是神气,栗月姑娘也算的上是高手,可是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他今日未着太子冠冕,一身墨色锦绣便服,给人随和亲切之感的同时不失稳重。
浔阳公主听到太子此话,犹如星海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永清淡淡的回应道:“沐将军是军将,自小在军中成长,武艺非凡,擅长骑射实属寻常。
若是他连栗月姑娘都胜不过,那才叫人贻笑...皇兄莫非认为我莱国的选将方式有问题?”
“这个...”太子讪笑两声,“自然不会!”
将领选拔自有皇上、兵部等操持,他虽是储君,可也不能妄议......永清话说的也太直接了。
“沐将军可不是普通将领。”浔阳小声且坚定,“沐家军镇守北境数十年,强大的胡国数次被击退,他还年轻,便已能与胡国交战,假以时日,必成一代名将。”
她一身粉白色长袍,腰束一条宽边腰带,外罩半透长衫,略施粉黛,气质灵动,一张瓜子脸,两道柳叶眉,弯月一般的眼睛常含笑意,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
永清有些意外的看向浔阳,往日里她与太子说话,这位皇妹极少插话。
两人之间交集不多,只听闻浔阳自小刁蛮,不受宫中众人的喜欢。
但,两年前不知遇到何事,浔阳突然转性。
...任性之气尚在,却懂事了许多,加上容貌娇美,让父皇渐喜。
不过...
浔阳虽是由皇后娘娘带大,可其生母只是皇后身边的一名宫女,至死都未有名份,怎能与她贵妃之女相比?
想到这里,永清淡然一笑,“能不能成为名将,现在还不好说,那纸上谈兵的典故,皇妹莫非不知?”
“沐将军没有纸上谈兵!”
太子忙道:“好了好了,亲姐妹之间,都少说两句吧。”
毕竟永清与沐云景才是夫妻,浔阳胡乱插话,容易让人诟病...太子给浔阳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多言。
接着转向永清:“再过些时日,沐云景就该承爵了,永清到时就是镇国公夫人,皇兄在此先恭喜了。”
呸~
谁要做镇国公夫人!
永清目中闪过一丝不忿,“皇兄谬赞了,臣妹可不奢望镇国公夫人之名!”
太子还当她害羞,笑道:“放心,跑不了你的,沐云景要是多立点功,父皇一高兴,说不定能给你个诰命。
公主加国公夫人,再封诰命,前所未有,永清你定会青史留名!”
永清心中冷笑,嘴角撇过一丝不屑。
浔阳看着永清,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嫉妒。
再转向沐云景时,目中尽是柔情。
。。。。。。
沐云景与栗月姑娘的射箭比赛全部结束。
栗月有三支箭偏离红心,不如沐云景稳定。
她略显英气的五官面无表情,一袭红衣摆动,仿佛在诉说不甘。
栗月是征西将军的女儿,将门虎女,自小在军营中长大,骑术箭术属佼佼者,数年来未逢一败。
常常觉得男儿不过如此!
今日骑射比试,本是信心满满,没想到却被沐云景虐成这样。
偏偏此时,一名身穿青绿色水纹长袍,眼带笑意的青年男子上前,不长眼的说道:
“栗月姑娘,你说你干嘛这么要强,非要不服输的去与沐云景这家伙比什么骑射,骑马没人家快也就罢了,射箭也这么不堪,你看看你的箭,都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其实也就三支偏离红心,且还没有脱靶。
栗月的箭术已经相当不错。
男子继续说道:“要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开始学着做点女红什么的,绣绣花,跳跳舞,不比舞刀弄枪的来的好?”
说话的男子是曲周侯的公子——于尔,他言语中对栗月的讽刺之味甚浓。
栗月最讨厌被拿作与寻常女子相比,闻听此言,眼神冒火...若是目光可以杀人,于尔已经死了千百次。
骑术比不过沐云景,好吧,认了,对方可是能够在北境与胡国交锋的人物,骑术自然精湛。
射术又比不过沐云景...有点委屈,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于尔这混蛋一直在一旁叫嚣,说什么沐云景骑马栗月骑驴,沐云景射箭栗月扔箭.....她真是忍不了一点。
于尔见状,作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
躲到太子的身后,只是脑袋不时的探出,挤眉弄眼。
永清不忍好友难堪,上前安慰道:“阿月,别想了,沐将军毕竟经历过大战,骑射之术非寻常男子可比,输与他,也属寻常。”
是这么个道理。
栗月眼神逐渐温和,只是还有些抹不开面,轻咬嘴唇。
“栗月姑娘不是京中第一女高手吗?绰号「一鞭镇九门」,长鞭使的出神入化,快与沐云景比武啊。”
于尔可不愿意栗月就此平息怒火,否则少了热闹可看,他继续道:
“哦,如果栗月姑娘怕了,当我没说,反正栗月姑娘平日里也就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碰上沐云景这样的高手,不敢打实属正常。
不过没关系,谁让你是女子呢,早晚要学女红、绣花这些的...没人会笑话你。”
栗月刚刚平息下的怒火瞬间就「噌——」的一下上去了。
她从身后掏出暗红色的长鞭,指向沐云景,斥道:“沐云景,骑射本姑娘比不过你,愿赌服输,本姑娘心服口服。
可本姑娘也不是吃素的,你可敢与本姑娘比武?”
栗月对自己的武艺有十足的信心。
她三位兄长都是领兵的参将,武艺高强。
但是单打独斗,已经没人是她的对手。
沐云景就算打娘胎里开始习武,也不会比她三位兄长强上多少...
于尔对着沐云景大声道:“征西将军常说,若是栗月是男儿身,栗家得个爵位,并非不可能!
因着这个,栗姑娘在京中横行霸道,见到不顺眼的人就打...主要就是些没武艺的平民百姓。
沐云景你得小心了...”
他看似好心提醒沐云景,实则是在激怒栗月,挑起争端。
啪---
栗月终于忍无可忍,长鞭飞来,激起于尔脚边的尘土。
“于尔,你说够了没有?”栗月咬牙,转过身道:“沐云景,是男人就给个痛快,你到底敢不敢打?”
于尔双手捂住嘴巴,以示不再说话。
眼眉间却一直在做夸张的动作,看看沐云景,又看看栗月。
好似再说,别被沐云景把栗家未来的爵位打没了。
栗月怒极,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沐云景心中一阵苦笑,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于尔嘴贱,干我何事?干嘛把气撒到我头上?
赏花宴在即。
他实在不想和栗月比武。
太子对栗月的英姿飒爽甚为赞赏,拍了拍掌,“本朝并不禁女子从军,开国至今,出过不少女将。
栗姑娘出身将门,武艺高强,本宫在宫内有所耳闻,锻炼一番,定能成一代传奇。
沐将军,离赏花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便与她切磋一番吧,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是。”太子在众人前发话,沐云景只能答应。
“沐云景,你就认真的打,不用给我面子。”于尔笑着道,“若是怕别人说你打女人,我帮你作证澄清...栗月能算女人吗?”
“哈哈哈!”此言引得众人哄笑。
栗月眼中的怒火更甚,握住鞭子的手都在颤抖:
“沐...云...景?”
沐云景:......
是于尔说的,又不是我,干嘛老冲着我撒火。
他接过木枪,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冲着栗月一拱手道:
“栗月姑娘,枪棒无眼,小心了。”
栗月脸色沉了下去,“用木枪?沐将军可是看不起我?”
沐云景解释道:“在下绝非看不起栗姑娘,只是刚从北境归来,沾染了血腥,手上没个轻重。
今日大好时机,实在不宜多生事端,栗姑娘勿怪。”
太子赞同此言,道:“栗月姑娘,对手都没说什么,你便随他吧,孤想尽快看到本朝未来女将的英姿!”
你二人快打吧,孤等得都不耐烦了!
栗月虽不情愿,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手举长鞭,指向沐云景,“别怪本姑娘未没提醒你,长鞭无情,你等会儿千万别后悔没找一件像样的武器!
丑话说在前头,本姑娘不会给你换武器的机会!”
沐云景:“那是自然!”
栗月正色道:“沐将军,请!”
“请!”
话音才落,栗月立即飞身跃起,原地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
她手中长鞭挥动,如同一条吐信子的赤练,朝着沐云景站立的位置咬去。
“好身手!”沐云景暗赞一声。
...长鞭练习不易,从对方的动作来看,已颇具战力,估摸着寻常兵士十来人未必是她对手。
栗月是个合格的切磋对象!
木枪强度不够,沐云景不敢用它格挡,他腿部发力,一跃躲避开来。
啪~~
赤练长鞭击打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台下于尔见状,拍了拍胸膛,庆幸道,“看来刚刚栗月姑娘打我,没用全力,否则,我定要皮开肉绽!”
周围几人一阵调笑...
栗月见一击不成,手臂横扫,长鞭在空中形成一道美丽的波纹,再次攻去。
沐云景压低身体躲避,长鞭在他头上挥舞,发出猎猎作响的声音。
等的就是你!栗月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手臂急抖,长鞭忽然改方向,向着下方袭来。
软武器快速变向,引得众人惊呼!
浔阳紧张到忘记呼吸,不自觉的掐住太子的手臂,拧得太子生疼。
却见沐云景木枪枪柄在地面借力,接着身体低空旋转半圈,跳脱出长鞭的攻击范围。
啪~~
长鞭擦着沐云景的衣角而下,再次在地面形成一道细长的沟壑。
“好!”
“精彩!”
众人情不自禁的鼓掌。
“不错,不愧为怀集将军,北境军元帅,本姑娘刚才那一击之下,还未有人完好,你...沐将军是第一个。”栗月的眼中止不住的赞赏。
沐云景整了下衣领,道:“栗月姑娘鞭法超群,在下生平少见,确如姑娘所预料,在下后悔了,后悔未挑一件趁手的兵器。”
“本姑娘说了,不会给你重新挑选武器的机会。”
“在下知晓...”
见两人聊了起来,于尔可就不乐意了,他担心二人罢手,激道:
“栗月,平日里不是三两鞭就打败对手吗?怎么碰上沐云景这个武夫就久攻不下了,看来本公子说的没错,你的武艺也就够欺负没武功在身的!”
果然...
栗月闻言,脸色立变。
她冲着于尔怒道,“毋需多言,本姑娘只是看沐云景躲的辛苦,给他喘息的机会罢了。
还有你,沐云景!
堂堂镇国公世子,怀集将军,北境军元帅,与人比武,居然只会闪躲?
拿出真本事来,与本姑娘堂堂正正一绝!”
沐云景:......
于尔这个王八蛋!
他苦笑一声,“兵器不趁手,难以击败姑娘!
赏花宴即将开始,我等还是不要误了时辰才好......”
“废话少说。”栗月道,“那什么赏花宴,本姑娘本就不稀罕,今日非与你分出个胜负不可!”
于尔道:“对,对,就该这样,你们继续打,千万不要停!”
浔阳小声询问:“太子哥哥,我观栗月姑娘的鞭法犀利,沐...将军他拿着木枪,能打得赢吗?”
“这个嘛...”太子看向身旁的永清,问道:“永清皇妹觉得呢?你家夫君能否取胜?”
“喂!”浔阳嘟着嘴提醒......明明是她在问话。
永清对「你家夫君」四个字极其反感,可是退亲之事未定,太子问话又不可不答,她摇头叹息道:“皇兄勿怪,臣妹不通武事,不知他二人会有怎样的胜负。”
“皇妹与栗月有些交情,此刻场中,一位是好友,一位是夫君,不知在皇妹的心中,更希望谁能获胜?”太子八卦的问道。
“这个...”永清不知如何作答,眼神飘忽的看向场中.....她自然希望沐云景出丑!
场中的两人也在这个时候动了。
栗月火红的身影上前,长鞭舞动,直往沐云景的方向砸去,速度比先前快上许多。
沐云景不敢大意,握紧长枪,枪尖轻点,在空中舞出一道枪花,接着划出一道弧线,用枪尖将长鞭钉在地上。
他身形不停,脚踏长鞭,如一只疾速的飞鸟,顺着长鞭的方向,飞身靠近栗月,凌空就是一踢。
栗月拉扯长鞭,尝试了几次,却纹丝不动。
见沐云景跃来,她只得丢下长鞭,腾出右手,双臂作格挡状。
噔~~
二人拳脚相碰,栗月被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击踢飞出去两丈,落地后一个踉跄,好在她稳住身形,这才没有太难看。
沐云景在原地站定,抱拳道:“
“承让了,栗月姑娘!”
他用出五分力,就是为了速退栗月。
否则,两人不知要纠缠到何时。
“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之声:
“沐云景这厮果然武艺高强。”
“那是,不然怎么配领怀集将军衔,世袭镇国公之位?”
“看来于尔说的不错,栗月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堪一击。”
“是啊,沐云景这还用的是木枪,要是一般的长枪...不敢想。”
众人议论纷纷,多是对栗月武功的质疑。
担心栗月再次发飙...沐云景赶忙冲众人大声解释道:“诸位,在下对栗月姑娘并未相让,之所以能击退她,全因男子的体魄强于女子。
栗月姑娘于武道上,是真正的高手。
还望诸位切莫乱议。”
浔阳两眼放光:「沐哥哥果然与寻常男子不同,胜而不骄。」
永清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嘴唇轻启,无声吐出两字:「虚伪」。
栗月在众人的议论声下脸色铁青,她不领沐云景的情:
“我还没输,再来!”
娇斥一声,不待沐云景反应,高高跃起,连环踢脚而出。
“栗姑娘且慢动手!”沐云景边躲边说道,“再打下去会有损伤,咱俩就算打平如何?”
栗月哪里应他,招式不断,拳脚并行,速度极快,却连沐云景的衣角都未碰到。
久攻不下,她心头火起,调转方向,冷不防的踢向身侧扎在她长鞭上的木枪。
“不好!”
沐云景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
「嗡」得一声。
木枪瞬间被栗月踢飞出去,她借势捡起长鞭。
沐云景见势不妙,转身欲夺木枪。
啪~
栗月一鞭挥出,隔着丈许打在枪身上,木枪应声而断。
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沐云景,这便是你嚣张的代价!
如今我长鞭在手,而你武器已被挑断,你拿什么与我打?
打平?本姑娘从不屑与人平手!”
话一说完,她连挥长鞭,鞭出如龙,带起阵阵风啸之声。
见对方誓不罢休的模样,沐云景只能苦苦闪躲,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
周围的箭靶、木凳、兵器架都遭受了栗月的毒手,被长鞭掀翻在地。
于尔见沐云景落于下风,拍着大腿道:“沐云景,你快还手啊,否则,栗月真的要扬名京城了!
旁人可不知道你在让她,只会说沐云景输给了一名疯婆子,到那时,你镇国公府的名声可就毁了!”
镇国公府的名声?
沐云景眼中精光大作...镇国公之名绝不容玷污。
他再次闪避两道后,趁着对方长鞭上的力道转换之际,站立在原地。
长鞭再次袭来的时候,他左手抓住长鞭,用力扯住,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心传来。
空手接鞭,果然没那么容易!
“沐云景,你松开!”栗月娇斥,努力抽动长鞭。
“栗姑娘,到此为止吧!”沐云景淡淡的说道。
“不行!”
“那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沐云景身形急转,瞬间出现在栗月的眼前,接着,栗月便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腾空而起。
内劲外放?
这是栗月在空中时的惊愕.....武学修为能达到这一步者,世间寥寥无几。
沐云景居然...
太子笑道:
“永清皇妹,栗月姑娘,败了!”
永清冷冷道:“栗月女儿之身,打不过沐云景很正常,只是沐云景身为北境统帅,未来的镇国公,打栗月居然这么费劲,实在让人汗颜。”
太子惊奇的看向她。
他看得出来,在与栗月对敌的过程中,沐云景连三分认真都未使出。
若不是于尔说到镇国公府的名声,沐云景连这三分都不愿意拿出。
二人的武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让太子奇怪的是永清的反应,夫君得胜出了风头,永清作为妻子,不该高兴吗?怎么感觉永清的情绪从头到尾都不对劲!
皇妹这是性子冷淡?还是新婚害羞?
是了,沐云景刚才北境归来,夫妻二人之间有些隔阂,实属正常。
看来得帮帮沐云景这厮了......只是浔阳她,估计又会不高兴了吧。
太子陷入纠结中...
栗月在地上咳嗽了几声,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沐云景身旁道:“沐将军武艺超群,本姑娘佩服!”
她身上并无疼痛,知晓是沐云景手下留了情。
年轻一代中,武功比她强这么多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栗姑娘无事就好!”沐云景道。
正在这时,先前被栗月一鞭子抽中的演武场标牌木柱,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接着木柱应声而断,带动着数丈长的标牌向下方砸去。
下方正站着永清与浔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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