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点点头,“有理。此事,便由鹤卿着手去办。切记徐徐图之,莫要泄露公主府与此事的干系。若有人发觉端倪,尽管往北燕太子身上引。至于乐坊主事之人……本宫还得斟酌一番。”
“是。”
附庸风雅,且销万金。
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还有事吗?”见鹤卿没动,宋昭宁问道。
他沉着道,“不知殿下与北燕太子有何仇怨?如若乐坊背后之人是他,两国恐陷入议和的僵局。”
宋昭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管他僵不僵局,只要能搅浑这滩水,就是一张好牌。
然后她道,“谢砚辞孤身入齐,目的绝非议和那么简单。”
程烈霆府里竟然出了北燕细作,谢砚辞总不至于是奔着边关布防图去的。
他没那么笨。
不过是混淆视线的障眼法罢了。
宋昭宁明明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可鹤卿分明瞧见她提起谢砚辞时,眼里不同寻常的赞赏。
哪是有什么仇怨的模样。
他垂下眼眸,“殿下,恕属下斗胆。府里的鹭公子消失,转而换上一名替身。可是鹭公子的身份,与北燕太子有关?”
摩挲着茶盏的玉指顿住,宋昭宁没有抬眸,“此事,鹤卿既已察觉,便管好自己的嘴。我公主府养的是忠心之人,切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鹤卿知她在提点自己。
府里的面首,对她皆是忠心耿耿。
但有几人,对她生了什么心思,她是一清二楚的。
可她只把鹭卿赶出公主府,因只有他与她有过肌肤之亲。
与旁人终是不同。
“是。”鹤卿应下,“可属下不明白,您既然没有拆穿他,便是这般信任他吗?”
“我信府里的任何人。”宋昭宁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筹谋一年,他也没有拆穿本宫。且,我需要借他的手、借他的势成事。”
鹤卿心里不舒服,她对他到底是不同。
不过,鹤卿选择入公主府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恭敬道,“若北燕太子能助殿下成事,属下也无话可说。可若他有异心,我江家第一个不饶他。”
“鹤卿,你最明白本宫——”宋昭宁眼底藏着冷厉寒刃,“对你们,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眼里只有可用与否。我既知江家是梁国旧部的倚仗,你便也该明白,本宫身上究竟担着怎样的担子。”
她的一番话,叫鹤卿心里的几分不舒服立即散去一些。
他明白,宋昭宁最是不喜这等肤浅的争风吃醋。
江家曾经依靠南梁皇后起家,他便是豁出这条命,也会忠心追随的。
北燕立场不明,宋昭宁对谢砚辞,顶多是七分利用,三分做戏。
她要复仇,便不会一心扑在儿女情长上。
这点,鹤卿心知肚明。
他当即行礼道,“殿下吩咐的事,属下即刻去办。”
宋昭宁点了点头。
*
另一边,御书房内。
程烈霆跪在下首,“陛下,微臣回京不久,昨夜便有人私闯微臣府邸。人已经被扣下,那人不打自招,说是北燕太子命他潜入盗取边关布防图。”
“可有证据?”皇帝揉了揉额角。
“贼人并未得手。”程烈霆道,“不过,若北燕行得正坐得端,微臣愿与谢太子当堂对峙。”
两国议和关头,此事不宜声张。
若查无实据,徒损大齐国威。
皇帝略一思忖,“宣谢太子入宫。”
谢砚辞奉诏入宫,两人齐齐站在下首。
皇帝指尖轻叩御案,目光在程烈霆与谢砚辞之间游移。
程烈霆目光如刀,直刺谢砚辞,“昨晚程某府中抓获一名细作。此人乃北燕暗卫,奉谢太子之命行事。不知谢太子,对此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