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九月,午后的阳光依旧带着些灼人的分量,明晃晃地透过教室那几扇蒙了层薄尘的玻璃窗,斜斜地切割进来,在讲台前投下几块刺眼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粉笔灰特有的微呛气味,混杂着少年人身上挥之不去的汗息,被头顶那几架老旧吊扇搅动着,形成一种粘稠而滞重的氛围。
窗外,悬铃木的阔叶纹丝不动,蝉鸣声嘶力竭地织成一片密网,沉沉地罩在“初二(三)班”的门牌上。
“上课。”
刘梅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像投入这闷热池塘的石子,勉强荡开了些许涟漪。
她站在讲台后,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下方。
大部分学生慢吞吞地、带着点不情不愿地从课桌抽屉里抽出语文课本,发出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声。
靠窗的位置,班长严慧慧坐得笔直,课本摊开在桌面中央,目光已经聚焦在刘梅身上,安静得像一株挺拔的小白杨。
刘梅心中掠过一丝微弱的暖意,目光继续移动。
教室中间靠后,那片区域如同阳光照射不到的阴翳角落。
俞睿智歪斜着身子,椅子只有两条腿着地,他正埋头在课桌下飞快地写着什么,手腕灵活地抖动,显然不是课堂笔记。
他同桌的刘滨滨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他整个人几乎瘫在椅子里,校服拉链敞到肚脐眼,露出里面色彩扎眼的T恤,一条腿大大咧咧地伸到过道上。
他手里捏着个喝了大半的塑料饮料瓶,透明的瓶身映出他百无聊赖的脸。
他无视了讲台上的刘梅,自顾自地把瓶子捏得噼啪作响,那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刘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熟悉的、因无序而生的烦躁。
她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课题《背影》,粉笔与粗糙板面摩擦,发出干涩的“吱呀”声,细白的粉末簌簌落下。
“朱自清先生的这篇散文,以质朴的语言,刻画了父亲送别儿子时的一个背影,传递出……”她的声音尽量清晰平稳,试图穿透那层无形的浮躁屏障。
话音未落。
“嗖——啪!”
一道裹挟着风声的影子骤然划破沉闷的空气,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不偏不倚地砸在讲台边缘!
那是一个半空的饮料瓶,里面残余的琥珀色液体在剧烈的撞击下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