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么没心没肺,好像下一秒就能跳起来,一把勾住我的脖子,用他那欠揍的语气说:“喂,小耗子,发什么呆呢?”
可他现在,就躺在那口巨大、冰冷、沉重的黑棺里。
被鲜花簇拥着,被哀乐包围着,被永远地封存在黑暗里。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压下那股汹涌欲呕的冲动。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更尖锐的疼痛来对抗心脏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空洞。
仪式冗长而压抑。
司仪的声音平淡无波,念着那些冠冕堂皇的悼词。
当那句“英年早逝,亲友同悲”被念出来时,我清晰地听到身边顾阿姨那一声再也无法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耳膜。
人群开始缓慢地移动,向那口黑棺做最后的告别。
轮到我了。
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棺椁近在咫尺,那昂贵的、散发着沉郁木香的木料,此刻却散发着地狱般的寒气。
我停住脚步,没有探头去看。
不敢。
我怕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变得冰冷、僵硬,失去所有生机。
我怕那会彻底摧毁我仅存的、摇摇欲坠的理智。
目光落在棺椁旁摆放的花圈上。
其中有一个特别显眼,巨大的心形白玫瑰,纯洁得不染尘埃。
挽联上,娟秀的字迹写着:“顾屿辰学长,愿天堂安息。
林蕊敬挽。”
“林蕊”。
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猛地刺进我的太阳穴,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
记忆的闸门被粗暴地撞开,带着陈旧灰尘的气息和尖锐的棱角,呼啸着涌出——---高三那年的篮球赛,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青春躁动的气息。
顾屿辰像一头矫健的豹子,在球场上横冲直撞,每一次精准的传球和漂亮的进球,都引来场边女生们失控的尖叫。
他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带着点隐秘的亮光,飘向场边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安静地捧着矿泉水的女孩——林蕊。
中场休息的哨声尖锐地响起。
顾屿辰喘着粗气跑下场,汗水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
他径直走向林蕊,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笨拙又张扬的热切。
林蕊微笑着递上水,他接过去,仰头灌下,喉结滚动,眼神却黏在她羞涩的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