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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雪覆尽旧时月谢云舟姜令宜全局

里喵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皇上赐婚,小公主姜令宜欢欢喜喜地选了宁安侯府世子谢云舟当驸马。谢云舟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性格洒脱,唯独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从小就对外自称是她的童养夫,不准她与别的男子亲近。她及笄的那夜,他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她的床,说尽情话,哄着她尝尽床榻之欢。他说:“从此,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可,大婚当日,他却把皇宫杀得血流成河。他脚踩太子尸体,手拎皇帝头颅,逼姜令宜给她的母后选一个死法。皇后不堪受辱,拔簪划烂自己的脸,自尽前苦苦哀求姜令宜: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姜令宜求死不成。谢云舟将她囚禁起来。她含泪质问:“为什么要杀我全家?为什么要造反?难道,你这些年对我的好,都是假的?”谢云舟早已杀红了眼,掐着她脖颈撕心裂肺怒吼:“都怪你逼着我成亲,...

主角:谢云舟姜令宜   更新:2025-05-29 14: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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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舟姜令宜的女频言情小说《薄雪覆尽旧时月谢云舟姜令宜全局》,由网络作家“里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上赐婚,小公主姜令宜欢欢喜喜地选了宁安侯府世子谢云舟当驸马。谢云舟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性格洒脱,唯独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从小就对外自称是她的童养夫,不准她与别的男子亲近。她及笄的那夜,他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她的床,说尽情话,哄着她尝尽床榻之欢。他说:“从此,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可,大婚当日,他却把皇宫杀得血流成河。他脚踩太子尸体,手拎皇帝头颅,逼姜令宜给她的母后选一个死法。皇后不堪受辱,拔簪划烂自己的脸,自尽前苦苦哀求姜令宜: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姜令宜求死不成。谢云舟将她囚禁起来。她含泪质问:“为什么要杀我全家?为什么要造反?难道,你这些年对我的好,都是假的?”谢云舟早已杀红了眼,掐着她脖颈撕心裂肺怒吼:“都怪你逼着我成亲,...

《薄雪覆尽旧时月谢云舟姜令宜全局》精彩片段




皇上赐婚,小公主姜令宜欢欢喜喜地选了宁安侯府世子谢云舟当驸马。

谢云舟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性格洒脱,唯独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从小就对外自称是她的童养夫,不准她与别的男子亲近。

她及笄的那夜,他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她的床,说尽情话,哄着她尝尽床榻之欢。

他说:“从此,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可,大婚当日,他却把皇宫杀得血流成河。

他脚踩太子尸体,手拎皇帝头颅,逼姜令宜给她的母后选一个死法。

皇后不堪受辱,拔簪划烂自己的脸,自尽前苦苦哀求姜令宜: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姜令宜求死不成。

谢云舟将她囚禁起来。

她含泪质问:“为什么要杀我全家?为什么要造反?难道,你这些年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谢云舟早已杀红了眼,掐着她脖颈撕心裂肺怒吼:“都怪你逼着我成亲,气得雪柔离家出走,害她惨死在山贼窝!”

“苏家请狗皇帝剿灭山贼,却反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满门被诛杀!”

“记住了,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灾星!是你害死雪柔,害苏家灭门,害得大周灭国!”

姜令宜惊愕地看着她喜欢了多年的人,只觉得他前所未有的陌生。

兵部尚书之女苏雪柔,是她幼时的伴读,因多次在背地里做了品行不正的事,十三岁时便被取消了公主伴读的身份。

谢云舟说,与品性不端的人一起玩,很容易会变坏,让她少与苏雪柔接触。

可,他不仅背着她与苏雪柔勾搭在一起,还为了苏雪柔造反,杀她全家!

太荒谬了!

......

十日后,谢云舟登基为新帝。

他刚登基,便迫不及待地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宣布苏家满门无罪,立已死的苏氏女苏雪柔为妃。

第二件,安排人在全国各地大肆宣告前朝皇帝和太子的“滔天罪行”。

第三件,拍卖前朝公主,姜令宜。

起拍价是一文钱,上不封顶。

拍卖时间,为一个月。

姜令宜被关在铁笼子里,用马车拉着游街。

第一日,她的身上挂满了烂菜叶,沾满臭鸡蛋液。

第二日,她被铜板、银锭甚至石子砸,被砸得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第三日,有胆大的地痞无赖和乞丐上前撕扯她的衣物,抚摸着她肌肤......

她从小金尊玉贵,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姜令宜想咬舌自尽。

可谢云舟却恶狠狠的掐着她舌头,威胁:“下次再敢寻死,我就将你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的尸骨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她又疼又绝望。

半昏迷之中,她听见有人同谢云舟说话——

“陛下,您这些年一直与公主两情相悦,为何会突然为了苏小姐谋反?”

“你懂什么?如果没有雪柔,我十五岁那年的除夕就冻死在御花园的水池里了。”

“我欠着她,她和她家人都死了,我得为他们索命。”

十五岁,除夕,御花园?

姜令宜拼命地睁眼,想告诉谢云舟:那年的除夕宫宴,苏雪柔刚入宫就发起高烧,在太后寝宫昏睡了两日。

是她,亲自跳进冰窟窿将醉酒昏迷的他捞起来。

救他的,从来都是她啊!

......

京中官员和权贵们为了讨好新帝,纷纷竞拍姜令宜,不过十日,最高出价已达五十万两白银。

可,谢云舟还是嫌低。

他特地来羞辱她:“你还真是不值钱,拍卖了十日,钱还不够为苏氏满门修坟建祠堂。”

姜令宜泪如雨下:“为了苏雪柔,你竟做到这地步!你知不知道,当年在御花园救你的人明明......”

“你不配提雪柔的名字!再敢多说,就叫人扒光了你衣裳!”

姜令宜喉咙一紧,生生咽下所有委屈,瘫坐在地。

她不配?

他从前明明说,他的小公主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一切!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次日,长街依旧人山人海。

姜令宜半昏半醒中,有人趁乱靠近铁笼,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问她:“公主殿下,考虑得如何了?”

她微微睁眼:“告诉你的主人,我答应跟他做交易了。”

“好,十日后,我来接您离开。”




次日谢云舟破天荒地头一次召见她。

她被宫人带去议政殿的偏殿。

刚关上门,殿内里就传来男人压抑的声音。

隐隐绰绰的屏风后,谢云舟张开双腿,露出腿间的庞然大物,双手对着一张女子画像动情地抽动着,发出难耐的喘息声。

画像上的女子看不清脸,但应当是苏雪柔。

见此情景,姜令宜不知道自己该羞还是该愤,苍白的脸上浮起血色。

谢云舟是何时开始喜欢苏雪柔的呢?

在她的记忆里,谢云舟一直对苏雪柔不冷不热,很是淡漠。

他说,苏雪柔品性不好,和这种人走太近了丢人。

他说,苏雪柔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矫揉造作,又烦人又难哄。

他说,他最烦那种无趣的闺门女子。

......

他说,他最喜欢她了。

她虽是公主,却一点都不骄纵,没心没肺的,和她在一起,每天都很快乐。

父皇赐婚前,她曾旁敲侧鼓问他,他当真只喜欢她,不喜欢别的女子么?

他被问急了,一通生气后,把她压在床上折腾了一夜,导致她腰疼了好几日。

如今想来,他那时分明是心虚,恼羞成怒了。

若真的不喜欢一个人,又怎会如此了解她,知道她喜欢哭还不好哄?

那是因为,他真的哄过啊!

姜令宜如梦初醒。

释放后,谢云舟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用帕子擦着手:“你不是想要你家人的尸体么?你乖乖听话,我就把你太子哥哥的尸体还给你。”

姜令宜问:“我父皇母后的遗体呢?”

谢云舟漫不经心:“那是另外的交易。”

姜令宜毫不犹豫的跪下,含泪求他:“只要你肯把父皇母后还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云舟满脸戏谑的指着胯下之物:“用嘴,也可以?”

姜令宜忍着屈辱:“可以......”

可她刚说完,谢云舟就猛地将案上书册全部推翻在地,拽过她衣领,咬着牙,“从前我千哄百顺,你都不愿意,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下贱!”

这时,门外有宫人催促,说大臣们到了。

谢云舟说了声“扫兴”,把姜令宜带去了朝堂。

时隔半月,和旧臣们在朝堂上再见,姜令宜从往日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了新帝的阶下囚。

她戴着脚镣和手铐,站在大殿中央。

谢云舟拿出本册子:“北凉想求娶公主,与我朝联姻,聘礼是一座二十万人的城池,良驹百匹,羊千只。”

大臣们闻言,纷纷指责北凉给得太少,太侮辱人了!

谢云舟支起下巴:“所以,朕决定,给前朝公主一个代父兄赎罪的机会,让她替公主们去联姻。”

尽管一切在计划之中,可听见谢云舟如此说,姜令宜仍旧觉得心寒。

她在大臣们的一片惊愕声中,垂眸:“我愿意去。”

谢云舟说,算她识相。

当夜,太子的尸体就被送到了她面前。

她趴在太子哥哥的遗体上痛哭了一场,去央求谢云舟,允许她运棺出城安葬。

却看见,寝宫烛火明亮,一个女子正埋头在谢云舟腿间,发出动情的吮吸和吞咽声。

谢云舟闷哼了一声,女子扬起潮红的脸:“云舟哥哥,我都这样做了,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看清女子的脸,姜令宜惊愕地捂嘴。

那张脸,和苏雪柔一模一样!

或者说,那根本就是苏雪柔!

只见,谢云舟果真受不住,伸手剥去苏雪柔的衣裙,急不可耐地将人压在身下狠狠占有......

姜令宜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关押她的冷宫的。

她只记得,她抱着太子哥哥的遗体落泪许久,趁着夜色在冷宫中拾柴、烧火。

宫人们瞧见她焚烧尸体,纷纷说她疯了。

谢云舟以她惊吓和冲撞到南疆来的和亲公主为由,让她去议政殿领罚。

她刚迈入殿门,就被宫人按倒在地。

只见,苏雪柔坐在谢云舟怀里,双颊潮红:“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两人久别后重逢,如干柴遇烈火,大白日做这种事,竟然丝毫不避着人。

姜令宜眼眶通红:“狗男女!你们不得好死!”

苏雪柔被吓得往谢云舟怀里躲:“云舟哥哥,公主现在定是恨极了我,我就不该回来。若我当初真死在山贼窝就好了......”

“不许胡说!”谢云舟单手伸进苏雪柔裙摆下拨弄着,将人弄得连连轻颤后,才轻飘飘吩咐:“掌嘴。”

宫人扬起巴掌,扇了姜令宜一耳光。

谢云舟眼都不眨一下:“继续。”

姜令宜又连续挨了十个耳光。

谢云舟看向眼神迷离的苏雪柔,问她解气了没。

苏雪柔眸光含水:“你就让我走嘛,唔......”

谢云舟闻言,边卖力安抚她,还不忘转头吩咐宫人:“接着打,打到柔妃叫停为止。”




姜令宜被扇得口鼻流血。

直到苏雪柔瘫软在谢云舟怀里,不停地撒娇说够了,谢云舟才让人把被打得半死的她扔回冷宫。

看管的宫人不知去了哪里,姜令宜连爬回屋内的力气都没有。

她在地上躺了一夜。

天明时,苏雪柔带着一大群宫人闯入冷宫,进门就吩咐:“给我搜。”

宫人们迅速在冷宫四散开,很快就把姜令宜藏起来的骨灰罐抱了出来。

姜令宜拼命从地上爬起来:“把罐子还给我!”

没爬两步,就被人摁在地上。

苏雪柔巧笑倩兮:“狗儿讨肉吃,都知晓要摇尾巴,公主想拿回太子的骨灰,总得把我哄开心了才行吧?”

“不如,公主学声狗叫给我听听?”

“云舟哥哥说,公主在床上叫得可好听了,想必下了床,叫得也一样好听吧?”

姜令宜掐着手,掌心往外渗血。

苏雪柔也不逼她,而是拿着骨灰罐走到荷花池边:“我耐心有限,公主可别叫我等太久。我们来玩数数吧,十,九,八......”

“汪。”

姜令宜闭上眼,从喉咙里发出轻且苦涩的狗叫声。

她刚叫完,苏雪柔的宫女就大声嘲讽她:“你没吃饭么?叫大声些!”

她被宫女们架起来,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有人狠狠踹她:“快叫!”

“汪,汪汪......”

往日荣宠无限、金尊玉贵的小公主,此时低贱得连条冷宫野狗都不如。

苏雪柔在笑,宫女们也在笑。

姜令宜趴在地上,心想,或许她不该太听母后的话,她就该自尽在宫变那日。

死了,总比活着受辱好。

可,她已经忍辱负重那么久,她还有仇未报......

姜令宜跪在地上,用最卑微的姿势和语气,朝苏雪柔伸出双手:“求你,把我哥哥的骨灰还给我。”

苏雪柔被哄得很开心,笑盈盈地说好。

她举着骨灰罐,朝姜令宜递了过来。

姜令宜抹了把泪,连忙手脚并用地爬着上前去接。

“扑通!”

即将到手的骨灰罐,一整个地掉落在荷花池中,溅起大片水花,灰白的骨灰瞬间随着水花散开,盛着骨头的罐子随即下沉。

苏雪柔一脸无辜:“哎呀,手滑。”

姜令宜呆愣了片刻,想也没想,直接跳入水中:“哥哥!哥哥!”

她在水深没过头顶的池子中拼命地捞,想要把骨灰和罐子捞起来。

可她越着急,越是什么都捞不着。

岸边,苏雪柔也一副心急的模样:“这骨灰怕是捞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呀?”

“要不,公主就把这池水喝了吧?”

“喝着泡了太子骨灰的水,公主也算是和哥哥合二为一,永不分离了。”

姜令宜浸在水中,崩溃大哭。

就在这时,又一阵水花四溅后,方才还站在岸上的苏雪柔,此刻与她面对面泡在水中。

接着,苏雪柔不怀好意地朝她弯唇,脸上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整个人往水底沉,使劲儿扑腾。

岸边,宫女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前朝公主把柔妃娘娘推下水池了!”

谢云舟刚一赶到,就迅速跳入水中,将苏雪柔捞起来抱上岸边安抚。

苏雪柔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云舟哥哥,别怪公主。是我手滑,不慎打翻了前朝太子的骨灰罐。”

“公主也是急疯了,才把我推下水的。”

“我不会水,以为今日就要被淹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云舟哥哥了。”

姜令宜被冻得话都说不出来,即将力竭的她,连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没有,只急得拼命落泪摇头——

谢云舟,苏雪柔说她不会水!

她说她不会水,你听见了吗?!

谢云舟却阴鸷地注视着她:“从前你同我说,雪柔心机深沉,我深以为然。”

“不成想,心机深沉的是你,蛇蝎心肠的也是你。”

“你就该在这池子里多泡一泡,好洗净身体和心里的污浊和肮脏!”

他下令:没有他的吩咐,不准姜令宜起来。

姜令宜沉入水底前,只恍惚瞧见,谢云舟用狐裘把苏雪柔包裹好,抱在怀里,视如珍宝。

她绝望地泄了气,坠入泥沼。




姜令宜以为,她终于死了。

她意识清醒了,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连眼皮都睁不开。

谢云舟在她旁边说话:“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要让她尽快醒来!”

“她要是死了,你们通通都要给她陪葬!”

太医惊惶地求饶,说,“不是我们不想救,而是公主殿下没有求生的欲望,自己不肯醒来。”

谢云舟发火。

他只看重结果:他要姜令宜醒,更要她生。

宫侍小心翼翼劝他,说反正他都厌恶姜令宜这位前朝公主,不如就此放任她死了算了。

对他而言,不仅除了前朝余孽,名声还不会受牵连,简直两全其美。

谢云舟眼睛都没眨,就让人把宫侍拖出去杖毙了。

那宫侍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哪句话,才惹得新帝如此大发雷霆。

谢云舟坐在床沿,如厉鬼低语:“姜令宜,你若想死,只管去死。你一死,我就将你父皇母后的遗体挂上城门,日日鞭笞。”

“至于你的尸体,就剁碎了喂狗吧?”

“你最害怕狗了,待在狗肚子里,你做鬼都别想安宁。”

姜令宜眼角滑落一滴泪。

如今的她,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狗呢?

她怕的,是自己无法为父皇母后收敛尸骨,让堂堂一国帝后在死后没有葬身之处,死不瞑目。

他们曾经对谢云舟万般好,把他当亲儿子一般疼宠,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只怪她识人不清,痴心错付。

她是千古罪人。

灼热的指腹,轻轻把姜令宜眼角的泪抹去,停留在脸上片刻后才抽离。

谢云舟烦躁地起身,吩咐太医:“治好她,否则,你们也都别活了!”

等他走后,姜令宜才缓缓睁眼。

太医又惊又喜,连忙为她扎针喂药,不停说好话。

姜令宜偏头,就见原本沉入荷花池的骨灰罐,正安静地摆放在她床头。

太医解释:“这罐子,是陛下连夜让人捞起来的。碎骨也在,只是骨灰已经随水而散,实在收不回来了。”

姜令宜张了张嘴,无声落泪。

最终,她还是没能保全哥哥。

不过她得活着。

父皇和母后的遗体,还在等着她去收殓。

国破家亡的仇,还等着她去报。

再见谢云舟,是三日后。

他来通知她:“发生了一点小变故,你母后的遗体不见了。不过,我已经命人去查了。”

姜令宜心胆皆碎:“你说什么?!”

谢云舟喉头动了动,别开脸,又重复了一遍。

姜令宜发疯了一样揪住谢云舟的衣领,目眦欲裂地质问他:“明明苏雪柔都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把父皇母后还给我?!”

“你恨我就好了,为何连他们的遗体都不放过?!”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连眼角渗血了都不知道。

谢云舟愣了愣,抬起的手伸到她脸颊边,却又放下:“苏家被满门抄斩时,上百口人皆被曝尸荒野数日,我去收尸时,许多尸体都被啃咬得破破烂烂。”

“而你母后的遗体,不过是暂时失踪了而已。”

“雪柔愿意给你父皇母后留着全尸,已是十二分的宽宏大度,你别不识好歹。”




姜令宜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她发了狠地朝谢云舟宣泄:“苏氏被抄斩,是因为他们犯了通敌叛国罪!”

“他们不死,死的就是大周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

“谢云舟,你真是眼盲心瞎,竟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某朝篡位!”

“我诅咒你,抢来的东西一样都守不住,想护的人一个也护不住!”

“你和苏雪柔,都会下地狱的!”

谢云舟被她骂得红了眼,手指颤抖着扣上她的喉咙:“说够了么?说够了就闭嘴!”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姜令宜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他手上:“那你就杀了我!你现在就动手啊!”

谢云舟终究没动手。

他盯着她苍白的嘴唇,突然凑近,狠狠咬下去,直到鲜血溢出染红她的唇瓣都不肯松口。

两人都没注意,门口,苏雪柔的恨意和嫉妒几乎化为刀剑,要把姜令宜剁碎。

在失控之前,谢云舟抹着唇离开。

他走之后,姜令宜瘫软在地上,一边狠狠擦拭着唇边的血,一边崩溃得失声痛哭。

一桶冰凉的水,猝不及防地从她头顶泼下来。

苏雪柔面目狰狞:“贱人!都是半死不活的人了,还忍不住勾引我的云舟哥哥!”

“摁住她,给我狠狠打!”

一群宫女涌上前来,把姜令宜死死按住。

宫女们的巴掌和拳打脚踢,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脸上、身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吐了口血:“苏雪柔,你不得好死!”

苏雪柔拧眉讥笑出声:“姜令宜,如今的你,也只会逞口舌之能了。”

“从前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是伴读,我不过是犯了几个小错,你就仗势欺人,取消我公主伴读的身份,害我被人耻笑多年。”

“如今,你一个卑贱到人人可欺的亡国公主,竟然也敢抢我的男人,真是找死!”

“看来,是时候送你去见你母后了。”

苏雪柔拍拍手,几个男扮女装的高大“宫女”立刻进门来,敲晕姜令宜,趁夜运出宫门。

姜令宜以为,苏雪柔说的送她去见母后,是杀了她,让她去和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团聚。

可,她再见母后,竟是在流民窝里。

她还未彻底醒转,就模糊地瞧见眼前围满了人,耳边响彻着嘈杂的议论声——

“我好饿啊,你们到底动不动手?”

“可是,老的那个都被你们玩脏了,都腐烂发臭了,这还咋吃得下啊?”

“别管她,我们还是先玩玩新送来的这个吧?嘿嘿......”

几只带着腥臭味的手,在姜令宜身上胡乱地摸着。

她猛地清醒过来,大口喘息。

入目处,是一大群穿着破烂衣服、头发乱到看不出样貌和年龄的流民。

他们流着口水,目光淫邪而又垂涎地落在她身上,恨不得立刻把她扒个精光,吃干抹净。

而他们身后,从前母仪天下的皇后,遗体被随意扔在一堆潮湿发霉的草席上。

身上,仅用一张破席子盖着。

死时穿的衣裙,早已不知所踪。

不必想,姜令宜都知晓母后的遗体遭受了什么......

她彻底发了疯。

谢云舟赶来时,她正满脸鲜血,拿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和剩下的三个流民对峙。

她杀红了眼,早已分不清对面是谁。

她的衣裙被撕碎,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被鲜血浸透,头发凌乱地贴在红肿的皮肤上。

看见谢云舟靠近她,她举着石头朝他砸过来。

下一瞬,谢云舟紧紧将她拥入怀里,声音透着一丝嘶哑:“令宜,是我......”




姜令宜被带回了冷宫。

一起被带回的,还有皇后的遗体。

谢云舟临走前,姜令宜叫住他:“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将父皇母后的遗体还给我么?”

“苏雪柔都这样凌辱我母后的遗体了,你还要包庇她么?!”

谢云舟沉默了片刻:“不过一具尸体而已,你母后不会感受到痛苦,你也不必太斤斤计较。”

“和你母后相比,当初的雪柔,可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被一群山贼凌辱的。”

“雪柔心中有恨,让她发泄一下也是应该的。”

听见这话,姜令宜的血混着泪从眼角滑落。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竟然可以偏心到这种地步——

苏家通敌叛国,仍旧可以清清白白。

她的父皇和哥哥诛杀通敌叛国者、维护家国安宁,是罪孽深重的。

苏雪柔自己乱跑被山贼伤害,是可以随意把这份过错强加在别人身上尽心发泄的。

她母后的遗体被污辱,是活该的。

......

姜令宜痛不欲生。

她死死捂着心口,疼了许久,才哑声问:“北凉的迎亲使者,怎么还没有到?”

谢云舟不知被碰了哪根筋,忽然就沉了脸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过去?”

姜令宜凄然落泪。

她当然迫不及待了。

入了北凉,她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谢云舟盯着她的眸子看了许久,冷哼着甩开衣袖,带人离开了冷宫。

之后,不断有太医出入冷宫,轮流来给姜令宜看诊,为她治疗脸上和身上的伤。

谢云舟下令,她的身上不能留下一丝伤痕。

太医们每日如履薄冰,生怕完不成新帝的吩咐,就此丢了性命,甚至牵连家人。

得知此事,苏雪柔特地来了趟冷宫。

她看向浸泡在药水中、表情痛苦的姜令宜,露出怨毒又不怀好意的笑。

随后,她情真意切地看向太医们:“听闻,各位大人为了治好公主,忙得焦头烂额?”

“我们南疆有种神药,每日倒十滴在浴桶中,泡足一个时辰,就能让白骨长出新肉,生出新皮。”

“陛下正为公主联姻的事头疼,我愿为他分忧,为各位大人解难,献出神药。”

苏雪柔取出一个白瓷瓶,放在桌子上。

不等太医拒绝,她就施施然离开了。

太医们相视一番之后,一致决定使用这位人美心善的柔妃娘娘的药。

姜令宜清醒后,要拒绝却已经来不及。

她刚被从药浴桶里挪到倒了所谓“神药”的浴桶中,整个人就如同剥皮抽筋一样疼。

身上本就溃烂的皮肤,一寸寸被药水腐蚀、剥离,白色药水被鲜血染得一片通红。

她疼得浑身青筋暴起,意识模糊,全凭本能在挣扎,却愣是被几个太医强行摁入药水中。

他们劝她:“生肌药让人疼是正常的,公主只要忍一忍,就能容貌恢复如初。”

谢云舟赶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姜令宜宛若血人,浑身一片红,根本分不清皮肉和骨头,在水桶中挣扎呜咽。

她抬起头,满眼血红地看向谢云舟。

那一瞬,谢云舟的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苏雪柔喘着气追进门,看清姜令宜的模样之后,心惊胆裂地愣在当场。

在谢云舟开口之前,她哭得梨花带雨:“云舟哥哥,我本来是想帮公主的,可关心则乱,匆忙中竟拿错了药,导致公主毁容......”

“云舟哥哥,都是我的错,您惩罚我吧!”

谢云舟从惊骇中回神,勉强稳住心神,反过来安慰苏雪柔:“你本是无心之失,没必要自责。”

说着,他又神色复杂地看向姜令宜:“朕会补偿你,所以,拿错药这件事,你不要怪雪柔。”

“你虽然毁了容,可雪柔今日却也被你吓得不轻。”

“你如今落得这副瘆人的模样,就懂事一些,好好在这冷宫养着,别出去乱跑,以免吓着别人。”

姜令宜咽下一口血,从喉咙里发出讥讽的呜咽声——

谢云舟,你真恨我啊!

你明知苏雪柔是故意的,却还是包庇纵容她!

真是太可笑了!




谢云舟当着姜令宜的面,轻言细语地哄了苏雪柔一通,才将人哄好。

苏雪柔撒娇,说越瞧姜令宜的脸越害怕,于是,谢云舟把她裹进斗篷,抱着离开。

离开时,他皱着眉:“弄成这副模样,的确是又恶心又吓人。”

姜令宜泡在凉透了的药水中,冻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的身体仿佛在被千万只虫子啃噬一般,又痒又疼,难受得发不出声音来。

她恶心?

她吓人?

从前的她,虽然谈不上多天姿国色,容貌却也是极为出众的。

她如今被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都是他和苏雪柔害的吗?!

他对苏雪柔有多温柔,就对她有多狠。

让她痛苦这种事,他做起来真的太轻车熟路了!

因苏雪柔主动揽责,太医们松了口气后,对她的治疗也变得敷衍起来。

第二日,她从天明等到天黑,都没等来太医为她诊治。

在她心灰意冷之际,有道黑影深夜潜入冷宫。

黑影告诉她:“苏雪柔的毒药,早被我换过了,你泡的是真正的生肌药。主人让我告诉你,忍着疼,再泡六日药浴。”

“待你好了,他就来接你。”

姜令宜终于忍不住,趴在软榻边簌簌落泪。

谢云舟你瞧,你想让我永远陷在绝境里,却也有人愿意给我生路,拉我出泥沼。

姜令宜拼着一口气,忍着蚀骨钻心的疼,主动去泡药浴。

太医都以为她疯了。

谢云舟听闻后,沉默了许久,让人随她折腾,只要她不跑出冷宫吓人。

溃烂的皮肤一一蜕去,红嫩的皮肤在药水中一日比一日焕发生机。

开春之后,各地传来遭遇旱灾的消息,请求朝廷拨粮。

流民涌动,隐隐有叛乱之势。

因为,北凉迎亲的使臣迟迟没有消息,而朝廷需要这些物资。

姜令宜听说,朝中一片混乱,谢云舟有些坐不住了,急得焦头烂额。

不过,这些都是她乐见的。

偷抢而来的位子,注定铺满荆棘,哪里是谁都能坐得住的?

谢云舟,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冷宫。

本该出现在朝堂上的北凉使臣,正安静地站在姜令宜身旁。

姜令宜披麻戴孝,把太子的骨灰摆放在父皇和母后的遗体旁边,认真磕头——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请原谅我的无用和大逆不道。”

“将你们留在这里,我才能安心去做我该做的事。”

“待我重回宫门之日,再送你们入皇陵。”

磕完头,姜令宜把身上的孝服脱下,整齐叠好,看向身旁高大的黑衣男子:“谢谢你亲自来接我。”

“事不宜迟,按计划行事。”

午夜,南下的强北风带着沙尘席卷入京城。

狂啸的北风中,冷宫腾起一条巨大火龙,冲天的火光,把半个皇宫照得亮如白昼。

等巡夜的侍卫和宫人赶到,大火已经将左右两边的宫殿一一引燃,且火势还在蔓延。

苏雪柔正骑坐在昏昏欲睡的谢云舟身上,卖力地用身体讨好他,忽然就被踢下床来。

他大步奔到寝宫门边,拉开殿门,对上冷宫冲天的火光后,目眦欲裂。

宫人惊惧地瞧见,新帝跟疯了一样,衣不蔽体地往冷宫的方向狂奔。

冷宫。

姜令宜亲眼看着父皇母后的尸骨被火海吞噬,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听见有宫人和侍卫正在靠近,被派来照看她的北凉人催促:“公主,我们必须得走了。”

姜令宜擦了擦眼角,看向谢云舟寝宫的方向——

“谢云舟,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彻底摆脱你了。”

“此生,你我再也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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