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在陆景珩的怀中剧烈地咳嗽了几下,伸手捂着自己的脖颈,勉强喘过了气。
见她睁开了双眼,陆景珩猛然松了口气,紧张地问:“你怎么样?”
沈意虚弱地躺在他的怀里,苦笑一声,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陛下...是陛下吗?没想到,臣妾死后,还是忘不掉陛下。”
陆景珩当即紧紧握着她的手,沉声道:“别说傻话,你没有死。”
宁妃上吊自尽一事快速传遍了后宫,方才陆景珩那急匆匆朝着长乐宫的方向奔去,一路不少宫人都看见了。
陆锦也被宫女一路牵着手,小跑着过来。
一时间,长乐宫内聚集了不少人。
沈意急促地喘着气,方才她虽然只是在上面挂了片刻,可从陆景珩踹开门到将她抱下来的这点时间,她依旧觉得难熬,仿佛下一刻真的要死了。
她肌肤本就白嫩,如今脖颈处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痕迹。
陆景珩见她还没缓过神来,咬牙道:“宁妃,你为何这般想不开,竟就这样觅死?!”
听到他这样大声地质问自己,沈意眼角潸然落下两行泪水。
“陛下,昭妃回来之前,您说,臣妾是臣妾,她是她,可是...当真如此吗?”
她的声音破碎,嗓音沙哑,竹青跪在一旁,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陆景珩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身躯一僵,不知该如何回应。
陆锦站在一旁,有些犹豫地走了过来。
“母妃...您怎么了?”
毕竟他才刚准备回到昭妃身边,面对曾经的母妃,自己定然不能丝毫不关心了。
沈意哭得格外凄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陛下曾口口声声说很爱臣妾,很爱很爱,可是昭妃回来了,锦儿回去也就罢了,五年而已,臣妾的心就不是心,眼睁睁看着他回到了昭妃身边,臣妾甚至还要装作大度的模样。”
“陛下,养了锦儿五年的人是臣妾啊!”
她唇色发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沙哑破碎,恨不能质问上苍,为何要这样待她。
“您说,锦儿的生母是昭妃,理应回去,好,臣妾听话、懂事,将锦儿还回去了。”
“臣妾失去了养育了五年的孩子,昭妃一回宫就失而复得了锦儿,臣妾想问问陛下,此时此刻,究竟是谁的心更痛!”
沈意在陆景珩面前一向温婉可人,从未这样质问过陆景珩。
她的声音清冽,落在众人的耳朵里,闻者无不动容。
这世间母亲的爱最为伟大,哪怕陆锦不是沈意所生又怎样,将他从襁褓婴儿养到今日这般,又与生母有何区别?
昭妃是可怜,但她飘泊五年,一回宫,陛下、孩子通通都回到了她的身边,对比起沈意,她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失而复得的欣喜应当占据了上风吧。
沈意死死揪着陆景珩胸前的龙袍,布料褶皱。
“陛下,就算...臣妾本就应该把锦儿还回去,那您呢?”
“锦儿回去也就罢了,他能安慰昭妃,那谁来安慰臣妾,您说您爱臣妾,又何为要在臣妾最难过伤心的时候离臣妾而去?”
这番话倒也不全是她做戏说出来的。
上一世,昭妃刚回来的时候,她就想这么质问陆景珩了。
口口声声说爱她,结果不还是拿她当一个替身。
陆景珩低声道:“宁妃...是朕一时忽略了你的感受,但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傻事。”
沈意哽咽了一瞬,喃喃道:“陛下,臣妾今日经历的一切宛如大梦一场,您离开了臣妾,锦儿离开了臣妾,试问经历如此之变故,谁又能在瞬间承受得住!”
她说完之后,不再听陆景珩的话,闭上眼睛,虚弱地倒在他的怀里。
昭妃脸色煞白,轻轻走了过去。
“陛下...”
陆景珩抬眸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昭妃,你先退下吧。”
听到他这么说,昭妃身形晃了晃。
“陛下,臣妾回宫,真的是无意要将您和锦儿抢走的...臣妾离宫之前,陛下明明最宠爱的就是臣妾啊。”
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机,陆景珩刚听了宁妃的哭诉,回想起今日对她所做处的残忍举动,心阵阵绞痛。
“好了昭妃,这些话你先不要说了。”
陆景珩打断了她。
昭妃一怔,嘴唇微微哆嗦着,看着沈意虚弱地躺在陆景珩怀中的模样,她竟觉得此时的沈意好像真的比自己还要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