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春丫春丫的其他类型小说《古代天灾:乱世独自逃荒日常宋春丫春丫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尘子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溪柳村村东头,屋舍掩映。宋家堂屋,李氏手持小半碗微微泛黄的水,神色略显紧张地递出去,“春丫,喝点水。”宋春丫盯着那碗水,声音干涩,“娘,咱们这儿旱了一年,想要喝水得去后山半山腰的那潭泉水排队打,如今潭里的水已见底,运气好,两三天能轮上打到一次。”水跟粮食一样宝贵,凡是家里的重要物品,都是她爷宋顺才掌管,家中人口每日能喝到的水有限,她总是最少的那个,一日喝上那么一小口。“今儿,你爷出门走得急,我偷偷去弄了点水,春丫,他们这会儿都不在家,你,你快喝了吧。”听出李氏言语中透露出的催促之意,宋春丫脸色惨白,“娘,你真的想让我喝了它?”两刻钟前,宋春丫本在家里刺绣,刘氏突然叫她去外面拾柴,她出去了,然后背着满满一背篓的柴回来,路途中碰见她的好...
《古代天灾:乱世独自逃荒日常宋春丫春丫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溪柳村村东头,屋舍掩映。
宋家堂屋,李氏手持小半碗微微泛黄的水,神色略显紧张地递出去,“春丫,喝点水。”
宋春丫盯着那碗水,声音干涩,“娘,咱们这儿旱了一年,想要喝水得去后山半山腰的那潭泉水排队打,如今潭里的水已见底,运气好,两三天能轮上打到一次。”
水跟粮食一样宝贵,凡是家里的重要物品,都是她爷宋顺才掌管,家中人口每日能喝到的水有限,她总是最少的那个,一日喝上那么一小口。
“今儿,你爷出门走得急,我偷偷去弄了点水,春丫,他们这会儿都不在家,你,你快喝了吧。”
听出李氏言语中透露出的催促之意,宋春丫脸色惨白,“娘,你真的想让我喝了它?”
两刻钟前,宋春丫本在家里刺绣,刘氏突然叫她去外面拾柴,她出去了,然后背着满满一背篓的柴回来,路途中碰见她的好友张红玉。
“春丫,不好了,方才我在我家院子的围墙底下偷听到你家里人商量着给你下药,把你迷晕了好弄去周家!”
周家是当地盛名在外的豪绅之家,周老爷的小儿子是个先天残疾的,有意为其纳几房妾室,不少人听闻此消息,争先恐后带着家里的孩子过去,若是被相看中,与之攀上亲戚,好日子指日可待。
宋春丫也被她奶刘氏坑蒙哄骗带去了,她明眸清亮,容貌清丽,周家有专门看相看八字的人,人家一看,便道此女有福相,若是入了周家,有所助益。
周家人因此看中了宋春丫。
事后回到宋家,刘氏手握周家给的定金,欢天喜地,让宋春丫准备嫁人。
周家小少爷性格古怪,喜怒无常,凶残暴戾,年年纳妾,那些女子要么是死于非命,要么是疯傻残疾。
宋春丫既震惊又害怕,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爹娘竟也同意让她嫁到周家为妾!
入周家为妾无异于是跳入火坑,爷奶爹大伯他们因为她是女儿身,不疼她,她从小便知,可她不敢相信娘竟能如此狠心。
她苦苦哀求娘,却无果,伤心欲绝下将自己关在供她睡觉用的杂物房,不吃不喝,停了刺绣。
宋春丫有一双巧手,擅刺绣,绣出的花样活灵活现,往往绣品拿去镇上卖,大多数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起初宋家人不以为意,以为她只是闹着玩玩,没有管她,唯有李氏天天在杂物房外流泪,诉说她的不易,并软声劝导。
两天后,宋家数人坐不住了,这么多天过去,能绣出好些绣品拿去卖钱。
刘氏心疼得晚上睡不着觉。
为此,他们商量出个对策,那就是哄骗说不让宋春丫嫁去周家,先把人稳住再说。
这一方法果然奏效,宋春丫本就对宋家人怀有希冀,认为他们是她的亲人,不会那么狠心无情,他们稍稍说了些软话,她便信了。
哪曾想,还没过去几天,她便听到张红玉说的那句噩耗,可是,她心底里仍旧不相信,想亲自确认。
“春丫,你这是说的啥话,娘只有你和亮儿两个孩子,我不对你们好,对谁好?”
李氏眼神发虚,一想到兄长急需钱还赌债,娘家爹娘为了这事寻死觅活,然而钱全攥在宋顺才手里,只有把这个事儿办成了,才能借到钱,飘忽的眼睛立即定住,语气坚决地道:
“春丫,听话,喝了它,娘……”
“你别说了。”宋春丫哽咽开口,没有错过对方脸上逐一变化的表情,顿时悲痛欲绝,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流个不停。
躲在主屋暗处观看的宋家几人焦灼不已,只盼着宋春丫好早些喝了那碗水。
宋春丫哭得泪水模糊了视线,带着哭腔表述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喝。”
没了耐心的刘氏气急,从暗处现身,直奔宋春丫,“反天了,你不喝也得喝!”
跟在刘氏身后的宋顺才,大房宋平河,方氏夫妻俩,二房宋春丫的亲父宋平涛,他们齐齐朝宋春丫围拢过去。
宋平涛听见宋春丫说不想喝,敢违逆自己,怒火中烧,“把她按住,灌也得灌进她嘴里喝了!”
“春丫,你消停点,乖乖听从家里人的安排,亲人怎会害你,你嫁到周家是过去享福的,你再看看你娘,你弟弟,有了周家这个亲戚,他们日后的日子不也是好过多了吗?”方氏表面劝说,实则拿李氏母子俩威胁。
宋平河板着脸,一副长辈姿态说教,“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想忤逆你爹和家中长辈吗?”
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这么扣下来了。
眼看亲人们个个目光凶煞,宛若饿狼般向自己逼近,说的那一句句话犹如一把把尖利的刀,刀刀扎心,痛彻心扉,宋春丫左右环顾,无助极了。
她抬头看到李氏仅仅是一味地抹泪,毫无阻拦之意,心如死灰,绝望的啊的大叫一声,浑身爆发出惊人之力,极速奔出堂屋,朝着屋檐下的木柱一头撞去。
恰在这时,不放心赶过来看看情况的张红玉从隔壁自家院子翻墙翻到宋家院子,看见这一幕,冲过去阻拦,“春丫,不要!”
纵使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张红玉伸出的手也没能及时拉住宋春丫。
砰的一声,宋春丫头破血流,倒地不醒。
从堂屋出来的宋家人个个呆立原地。
张红玉蹲身扶起宋春丫,急声呼唤多次没得到回应,抖手去探鼻息,气息还有,但很微弱,面上一喜,转瞬,她扭头愤恨地瞪着宋家人,张嘴扯开嗓子大喊,“杀人了,宋家杀人了!”
她边喊边跑去打开宋家院门,去请村上的铃医。
经她这一喊,邻近的村民很快闻声而来,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宋家人慌了。
夜晚。
逼仄的杂物房的一角有一张硬木板床,床上躺着烧得满脸通红,昏迷不醒的宋春丫,白日人多嘴杂,宋家怕闹出人命,不惜花钱让铃医开了好药治疗她。
前半夜,李氏默默流泪,守在床边喂药照料,后半夜,她外出如厕时,躺在床上的人醒了。
一双清冷的眼眸闪过迷茫,如果李氏在,定会被这样陌生的眼神吓一跳。
醒来的人并非宋春丫,而是来自蓝星的宋清绫。
好痛。
宋清绫表情痛苦的深呼吸,脑海里,一大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像自动播放的一帧帧电影一样。
过了会,她微微张嘴,牙齿用力下咬住没有血色的唇瓣。
痛!
痛感真实,并非做梦!
她恍然而惊喜地意识到:她穿越了!
前世,她刚成年的那年,蓝星因遭受不明能量波及,世界各地的天边惊现诡异血光,紧接着爆发恶劣天气,全世界就此拉开末世序幕,人类文明步入黑暗时代。
干旱,高温,暴雨,极寒,海啸等极端恶劣天灾轮番而来。
在末世苦苦挣扎求生的第四年,她死于突如其来的一场海啸。
她联想起前世的末世生活,面色凝重,转念想到自己重获新生,眸光熠熠,“春丫,如果没有你的这具身体,就没有现在的我,谢谢你,我会好好活下去。”
话音陡然转变得凌厉,“你放心,你所承受的委屈痛苦,我会让宋家人付出代价!”
刚说完,宋清绫莫名感到鼻子酸酸的,眼角滑落下清泪。
她猜测有这些反应,应该是原主的余魂未散。
之后,身体再没有其他异样之感。
至于怎么应对逼婚,她心里已有计划。
宋清绫想得正入神,蓦地感到左手手指上有点发烫,且越来越烫了。
她感到奇怪,仰头想坐直身子起来查看,却因头部伤势过重,痛得上半身使不上力气。
试了几次没成功,她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气喘如牛,“呼……呼……”
坐不起来,她就抬起那只手,由于身体虚弱,这一过程有点缓慢。
当看到手的那一刻,她瞪大眼睛。
食指上何时戴上了一枚戒指?
发烫的来源正是贴着皮肤的那圈戒面。
“这戒指……”
她的思绪一下子飘远了。
前世海啸来临前,她身处某个沿海城市,正在山里收集物资,一处长满杂草的地方有两株草药。
撬完草药她刚想离开,底下有什么东西闪了两下。
好奇心驱使下,她扒开杂草,发现泥巴里有一枚通体发紫的戒指。
玉质通透,看着不俗,她把戒指挖出来,没等细看,远方突然传来异响。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预感不妙的她加速离开,原以为是什么猛兽来了,却没料到竟是海啸来了。
人类面对有着毁天灭地之势的天灾,是那么的渺小无力,她没跑多久便被水浪席卷吞噬。
“所以,我穿越而来,可能跟你有关?”
宋清绫盯着紫玉戒指,大胆地猜想。
此时的戒指很干净,除了玉色出众,触感温润,其余的看起来跟寻常戒指没什么不同。
她留意到自从自己看着紫玉戒指后,那股烫感就消失了。
难道它是想要她注意到它?
此念头刚冒出来,宋清绫眼前一花,她不得不闭上眼睛,随后脑海里出现一个陌生安静且明亮的地方,目之所及,望不到尽头。
此情此景,她想起前世曾看过的小说,里面大多数有描写到书中主角有奇遇捡异宝,其中就有具有储物功能的空间,有的甚至还能在空间养殖活物,种植农作物。
“这是,空间!!!”
为了验证,宋清绫睁开眼,所处杂物房,她伸手艰难够到床头的一张小凳子,心里默念收掉。
小凳子立马消失了。
动动拿小凳子出来的念头,它就出来了。
正当宋清绫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她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赶忙收回思绪。
咯吱一声,木门推开,李氏走进来。
宋清绫闭着眼睛装睡。
李氏坐在床边,泪眼婆娑地望着女儿,小声抽泣。
宋清绫选择性听不见。
现在哭有什么用,眼泪最是无用的东西。
面对逼婚,宋春丫孤立无援,李氏非但没有站在女儿这边,反而成了帮凶。
完全可以说李氏是压死宋春丫的最后一根稻草。
次日,宋清绫幽幽转醒,见她醒了,刘氏宋平涛轮番说骂,骂她白眼狼,没良心,想害死家里人。
一片骂声中,宋清绫平静开口:“我同意去周家,前提是得治好我的伤,如果我带伤过去,你们该怎么跟周家人交代?”
态度转变得突然,刘氏母子俩面面相觑。
“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办。”宋清绫垂眸,一副被迫接受现实的苦楚模样,为了让他们相信,她哀求道:“奶,爹,等我去了以后,你们能不能对娘好一点?”
原来是为了李氏,刘氏母子俩对视一眼,心中的顾虑就此打消。
门外,端着一盆水的李氏将房间里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的手紧紧捂住嘴,哭红了眼。
怕宋清绫不老实,刘氏以照料为由,贴身守着。
为了早点治好伤,去掉病恹恹的气色把人弄去周家,宋顺才刘氏二人咬咬牙,请铃医用最好的药治疗,他们都认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三日后,宋清绫头部伤口的边缘处有点开始结痂了,但大多时候得躺着或者坐着,一下床走路就头晕眼花。
只因那日原主撞柱子后,失血过多,身子本就虚,虚上加虚。
刘氏急不可耐,怕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其实,只要把人送到周家,还有一笔尾款可拿,这事儿她只告诉了宋顺才。
当天下午,刘氏唤来宋平河宋平涛两兄弟,商量着第二天就把人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宋顺才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们哥俩现在去周家一趟,说明明儿就带人过去,送人的时候我跟你娘亲自去。”
他是家里当家的,说一不二。
门外,宋清绫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听了这会儿,双腿发软无力,她一路扶着东西走回房间。
当晚吃了晚饭,宋清绫早早睡下,这几天刘氏与她同榻,把她盯得紧紧的。
刘氏见宋清绫睡着了,放心地躺在另一头,睡在外侧。
前半夜相安无事。
临近卯时,房内光线昏暗,宋清绫睁开眼,目光炯炯,她轻轻下床穿好鞋。
咯吱响的开门声惊醒了刘氏,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见宋清绫跑了,当即清醒,鞋子都顾不上穿,慌忙去追。
眼看宋清绫快要走到院门那里了,刘氏回首冲主屋喊,“都别睡了,快起来,春丫跑了!”
宋顺才他们听到声音,接连起来。
此时,宋清绫已经跑出去了,刘氏紧随其后。
“天黑,她的伤刚好,跑不了多远,你们去村东村西。”宋顺才对两个儿子说,随即对方氏李氏,家中的几个孙辈说:“你们都分散开去另外的方位追,务必抓住人带回来。”
宋家人慌忙离家,走在最后的是宋顺才,他将院门锁好才走。
他们走了没多久,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宋家门前,正是跑了又折返回来的宋清绫。
她故意引刘氏他们往后山去了。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铁丝,对着锁孔转动几下,成功开锁。
所谓的铁丝其实前世的有差距,没那么细,不过能用,这是前几天养伤期间,她跟张红玉要来的。
张红玉担心原主在宋家受欺负,天天跑来看她,起初宋家人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肯开门。
对此,张红玉不惜在宋家门外闹,宋家人好面子,又怕事情闹大了不好处理,便退而求其次,一天只允许张红玉来看望一次,不能久待,还得有人盯着。
拿了定金的宋家才跟周家说了要送人,一转头,人跑了交不了差,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们怕得罪周家,势必会倾巢而动。
谁也不会想到,跑掉的她又重新回来了。
宋清绫直奔主屋。
宋顺才的房间上了锁,同样用铁丝打开,放在床头的大木柜里锁着宋家吃用的水粮食和钱财,容易藏钱的地方全翻找一遍,从墙角、床底下不明显,但可活动的土块下搜罗出两包沉甸甸的铜板,一包碎银子,全收进空间。
厨房的锅碗瓢盆,挂在墙壁上的锄头砍刀镰刀等铁制品,连一堆干柴也给收了。
各个房间的床被子家具收了,有些东西她用不上,但她不想留给宋家人,统统收了。
最后是去后院的鸡圈,养着两只还在下蛋的母鸡,三只公鸡,全部一刀抹了脖子,放进空间。
前几天养伤期间,她偷偷试验过了,活物不能进入空间,连她也是,她只能意识进入,肉身无法进去。
花费一刻多钟的时间,宋清绫将宋家里外搜刮了个干净,比毛坯房还干净,趁着人没回来,她踏着夜色离开宋家。
她警惕地穿梭于村道,走了不大一会儿,身上没什么力气了,脚步虚浮,抬手擦擦脸上的汗水。
突然,她看到宋平河宋平涛兄弟俩站在前方的树底下左顾右盼。
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刘氏的说话声从左侧边传来:
“顺海啊,你们快帮帮我们找找春丫。”
原来是刘氏找不到人,去叫来了自家的亲戚们,她不信人这么多还找不着。
眼看那些人朝这边走来了,宋清绫往后倒退,隐入黑暗中。
宋清绫要去的地方是十多里地之远的苍山。
根据原主的记忆得知,苍山是束州境内最巍峨高大的山,她想暂时去深山安居,人少自由,顺便找水源多囤点物资。
虽说她穿越到古代了,但,是一个架空朝代,现今身处的是北翼国,在其北部是大朔国,东为东夷国,西为游牧民族的西襄国,戎国等国家,南部是隔海相望的南燕,古月国等。
北翼国正处于风雨飘摇,外忧内患之中,老皇帝昏庸无能,痴迷长生之道,几个有封地的龙子为了夺嫡,争得不可开交。
东夷乃小国,三面朝海,唯一没有朝海的那面与束州接壤。
束州为边陲之地,溪柳村隶属束州。
百年来,东夷国都是北翼国的附属国,年年朝贡,随着后者国力日渐衰败,它渐渐崭露头角,不将后者放在眼里,于束州边境寻衅滋事。
一提起东夷国人,北翼国人无不是以鄙夷态度对之,世人皆知东夷国人卑劣残暴,狡诈无信。
仔细想想,宋清绫觉得这东夷国倒是像极了前世的樱花国。
时局混乱,战乱随时来临,再加上旱灾尚未结束,她有一种紧迫感,就像有重若千钧的石头压在身上,压得喘不过气来。
前世所经历的末世历历在目,不过这一世她比前世幸运很多,多了个空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靠着原主对于村子的记忆,宋清绫一路躲避开宋家人,顺利走出溪柳村。
一条溪道蜿蜒贯穿溪柳村,两岸生长着高矮不一的柳树,旱灾没发生前,杨柳依依,溪水潺潺,村子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现如今,清浅月光洒照下,棵棵柳树光秃秃的,树皮干得裂了缝,溪流早在半月前就干了,溪道里只看得见一块块石头和成堆的沙子,尽显荒芜。
扫看了两眼,宋清绫专心赶路。
原主曾去苍山山脚下找过野菜,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
身体太虚,她找到一根粗木棍杵着走,累得实在受不了,停下来短暂歇一下,接着再走。
天蒙蒙发亮,风儿轻拂,路边发黄的草叶微微晃动,抖下一两滴晶莹露珠,最后掉进干燥的沙土里,瞬间湮没。
七月的清晨有风,太阳没出来的情况下还算清凉。
苍山山脚下,宋清绫仰头望着面前连绵起伏的大山,衣袖拭去脸上的汗水,浸了汗水的伤口痛起来,就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噬,钻心的刺痛。
呼出一口气,她拖着酸软的腿上山。
原主在宋家吃不饱穿不暖,天不亮就得起来,起得比狗早,砍柴洗衣服,忙完了得刺绣。
长期大量劳作会导致手部粗糙,骨节变大,不好灵活拿针,影响绣品质量。
生在重男轻女的穷苦人家,刘氏他们才不会想着为了赚钱让原主不干活,相反,每天不仅要干很多活,还要刺绣,绣出来的绣品若是不好,卖不出好价钱,挨打挨饿是常有的事情,要么就是苛责李氏,用此威胁。
原主因此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辛苦。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主的手越来越糙,绣一张绣品出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品质大不如前,刘氏自知无力改变,打起主意把她给嫁了,得高价彩礼钱,也是误打误撞,正好碰上周家纳妾。
长年累月下,原主营养不良,身子骨虚弱,肤色随了李氏的白,但这种白是羸弱的虚白。
等伤养得差不多了,宋清绫想抓紧加强体能训练。
山上的草木若不是背阴的,大多枯黄蔫吧了,背阴处的地方尚有一些绿意。
一路上时而能遇见一些上山找野菜的人,她能避则避。
与此同时,溪柳村,找不到人的宋家人接连回到家里,当他们看到光秃秃,一览无遗的家,只觉得天都塌了。
宋顺才气得当场晕倒。
刘氏险些晕厥过去,瘫倒在地,双手捶地,“是哪个天杀的贼,好狠的心,这是要断了我们家的活路啊!”
宋平河脸色铁青,一身怒气全撒在方氏身上,“明知世道艰难,常有贼人出没,竟无一人看家,你这么大个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方氏一肚子委屈,“你吼什么吼,是爹叫我们都出去追那死丫头,门也是他锁的!”
“你这是在怪爹,你竟然敢忤逆不孝!”宋平河抬起手,一巴掌扇到方氏脸上。
方氏啊的一声大叫,扑上去打宋平河,夫妻俩打成一团。
“呜呜……”李氏蹲在墙角无助的掩面痛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家里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本就心烦的宋平涛听到李氏的哭声,心里窝火一样烦躁,他一把提起她的衣领,将人拽起来,“还有你生的那个死丫头,是不是你叫她逃跑的?”
“呜呜……,没,我没有……”
啪啪两声,宋平涛往李氏脸上接连甩了个巴掌,拳头如雨点般落到她身上,“没用的东西,在我家吃白食,倒贴钱给娘家,还生了个赔钱货祸害全家!”
被打的李氏蜷缩起身体,死死咬住嘴巴不敢反抗。
看着爹暴揍娘,家里年龄最小,刚满十三岁的宋根亮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摸着空瘪的肚子去拉刘氏的手,“奶,饿了,我饿了,要吃饭。”
大房长子宋根福,长得又黑又瘦,他蹲在刘氏身边,贼眉鼠眼,“奶,咱家不是有钱吗,快拿出来去买粮啊。
我们读书用的纸笔正好用完了,得要四两银子,奶,夫子说孙儿近期大有长进,今年我有信心能考中秀才,光耀门楣!”
大房次子宋根贵长得胖乎乎的,眼睛就一条缝隙那么大,他不甘示弱,“奶,我也是家里的读书人,还有我的那份!”
宋家得益于宋春丫刺绣赚到钱,家里的两个大孙子都送去村上的学堂读书了。
刘氏气哭了,绝望大吼,“没了,什么都没了!”
“都怪春丫,要不是她突然跑掉,家里怎么会进贼!”宋根福愤愤地道。
宋根亮同样是这么觉得,他脑子转得快,“那我们去把大姐抓回来,抓去周家我们是不是就有钱买粮回来了?”
宋根贵兴奋地道:“对啊,把春丫抓回来,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刘氏听到这里,认为孙儿说得太对了,有了一丝精神,抹抹眼泪站起来,眼神凶狠,“走,去找春丫,抓她回来!”
天光大亮,烈日高悬。
累得受不了的宋清绫在阴凉处坐着歇了歇,空间里拿出窝窝头,带有泥沙的水,一口水一口窝窝头,想着尽快到深山,快速吃完。
距离她想要去到的深山还有很远的距离,那里虽然凶兽多,未知的危险多,但人少,能找到物资的概率大。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蝉鸣阵阵,树木环绕,宋清绫走着走着,眼前景象开始天旋地转,出现叠影。
她想扶住一棵树,却没能做到,两眼一黑,躺倒在草地上。
日头越爬越高,树底下的阴影面积随之移动,毒辣的阳光笼罩于宋清绫的身体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山间小道上一男一女行走着。
男人身体健壮,背上背着大背篓,手里推着一辆手推车,手推车上装放着几个捆绑起来,鼓鼓囊囊的麻袋。
女的手里挎着两个菜篮子。
目光移动间,女的瞥见前面,脚步顿住,“远哥,那里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男的个子高,看得远,“是的。”
“走,去看看。”女的走在前面,她蹲身扶起宋清绫,“呀,是个孩子晕倒了,她头上有伤,身上发烫。”
“莫不是发烧了?这荒郊野外的,就这么丢下她,山上的狼啊熊啊,几口就得把她吃没了,慧兰,来,我们把她抬到手推车上,推回去。”
……
宋清绫恢复意识睁开眼,入目的是黄色的房梁。
她一骨碌坐起来,同时动用意念从空间拿了把砍刀握在手里,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由黄土土砖造成的房子,宽敞明亮,斜对面有一扇木窗,窗户虽然关起来了,但橙黄色的夕阳透过缝隙钻进来,光影浮动,摆列的物品整洁有序。
这是哪儿,她不是在山上吗?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还是原来穿的那件衣服,脸上脖子和手上这些部位很清爽,应该是有人拿打湿拧干的帕子给她擦拭过了。
身侧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药碗。
她被人救了?
房外传来由远至近的说话声,“我去看看那姑娘醒了没,我煮了鸡丝粥,她醒了的话刚好能吃点。”
房门推开,走进来一位面相和善的妇人。
看清对方,宋清绫悄然将砍刀压在薄被底下。
见宋清绫醒了,田慧兰笑着走上前,“姑娘,你别怕,我们是在山上看到你晕倒了,将你带到了我们家里。”
宋清绫了然,“谢谢你们,所以我现在是在山下的村子里吗?”
“不是的,是在山上。”
看出宋清绫眼底的疑惑,田慧兰解释道:“我们住在山坳里,离山下远着嘞。”
“姑娘,饿了吧,我去端鸡丝粥给你吃。”
少顷,田慧兰端着碗香喷喷的鸡丝粥回来。
“阿……”本想喊阿姨的宋清绫及时改口,“婶子,这鸡丝粥太珍贵了。”
灾荒年的情况下,他们都不认识,竟然煮这么好的东西给她吃。
田慧兰面带笑容地说:“我们家今天本来是要吃鸡的,姑娘你别想那么多,山上虽不比山下热闹繁华,看着是穷山沟,但山上的野味多,兔子野鸡竹鼠等,只要勤快,没有抓不着的。
还有就是山下缺水得厉害,山上稍好一点,还有水,各有各的好处吧。”
她能理解宋清绫一个孤零零的女子来到陌生之地没有安全感,真情实意地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姑娘,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山上住着我们两家人,平时除了我们下山,是遇不到人的,所以今日遇到你,我们很惊喜。”
还有另外一层原因,田慧兰没说,那就是她跟她相公多年来都想要个女儿,但一直没能如愿,在山上看到年纪轻轻,晕倒的宋清绫,动了恻隐之心,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婶子,谢谢你们,我自己来吧。”宋清绫接过田慧兰手里端着的粥。
不是没想过这碗粥里可能有毒,但认真想想,这个怀疑是多虑的,她昏迷期间是最好下手的时机,如果对方有歹意,早在那时下手了。
还有一点是前世末世经历了那么多,看人方面,她十拿九稳。
吃着粥,宋清绫打听起田慧兰一家的情况。
聊天过程中,她根据对方的述说,能看得出来他们一家人是心地善良,本分淳朴,属于没什么防备心的人,住在山上,跟人接触少,保持初心,不像住在山下,人多事多,时常能接触到勾心斗角,互相算计等事。
她也简言说起自己是因为家里人要把她卖去富裕人家当妾,为了逃婚才逃跑上山的,有关于具体的信息含糊说过去。
两人正聊着,外面骤然传来阵阵惊呼声。
“天上好红,像血一样。”
“太阳也变成红色的了!”
吃粥的宋清绫心头一跳,她像机械的木偶,僵硬地扭动脖子,亲眼目睹红光以极快的速度将屋内每个角落给覆盖住。
嗡——
宋清绫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熟悉的画面。
那是前世末世来临前的一天,整个天空突然出现诡异血光。
这次的血光是寻常之事,还是预兆?
宋清绫搁下鸡丝粥,手摸进被底,收掉砍刀,在田慧兰的惊诧声中掀被下床,趿拉着鞋急匆匆开门走出去。
木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大山,接着是上方不可忽视的红光,视线所及之处,艳丽的红色光芒铺天盖地笼罩世间万物,朦胧且诡异。
这一场景令人感到陌生畏惧,就好像所处的不是原来的世界,而是乍然来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幻之地。
房子外面的院子里站着五个人,两个青少年,一个中年男人,一对发鬓斑白的夫妻,他们分散而站,皆是保持同样仰头看天的姿势,面上的神情无不是惊慌的。
田慧兰刚刚大致说了他们家的情况,他们一家六口住在苍山深山山坳里,公公林富贵,婆婆马氏,丈夫林远,两个儿子林建林康。
山坳里还住着一户人家,是一对母子,落户于林家斜对面。
看了看,宋清绫收回视线,细长眼睫垂落,眼底翻涌的情绪被遮盖住,但脸上的沉重还是泄露了少许。
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血光。
自房间走出来的田慧兰发觉异样,身形一歪,倚着门框堪堪站好,“啊,这是怎么!?”
院子里那位浓眉大眼,个子最高的青少年回首,担心地喊道:“娘。”
田慧兰站稳身子,满怀希冀地说:“建儿,我没事,干旱这么久,天象变了,是不是神仙显灵,要降下甘霖了。”
与林远站在一块儿的林康叹了口气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真希望早点下雨,山上的水越来越少了。”
马氏颤巍巍跪下去磕头,“这些年以来,老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老天爷,求求您开开眼,降福天下吧。”
她这一跪,林家所有人都跪下了,虔诚祈祷。
古代人多是迷信,身为现代人的宋清绫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老天爷”身上,无论什么事,唯有靠自己,自己越强大越有底气。
天灾不受人为控制,假如真的发生了,谁都阻止不了。
不管怎么样,瞎想这些没用,紧要的是多囤点物资才有立身之本!
血光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沉沉夜幕降临。
天黑了,林家人准备好晚饭,很丰盛,有四个硬菜,旱灾年下难能可贵的蔬菜也有,宋家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
林家人对宋清绫的关照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热情让她局促不好意思,也不会太冷淡让她有过多压力。
吃完饭,田慧兰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说是马氏的父亲是走村串巷的铃医,懂得一些药理,用消炎止痛的草药熬制而成。
傍晚那会儿醒来以后,宋清绫是觉得身上轻快多了,头上伤口的痛感有所缓解,想来是喝的药发挥的药效。
“谢谢婶子。”
喝了药,田慧兰端着空碗离去,不打扰宋清绫休息。
有了独处空间,宋清绫赶紧查看空间,清点从宋家搜罗来的物资。
银钱堪堪有十八两零两百多文钱。
其中的八两单独放在最为隐蔽的老鼠洞里,她估摸着是刘氏从周家拿的定金。
毫不夸张的说,剩余的十两都是靠原主一针一线绣出的绣品赚来的,灾荒年,农家想指望种地赚钱,那是天方夜谭。
吃的大概估算一下,有糙米一小袋,约三斤多,玉米面二十多斤,鸡蛋三个,一块两斤来重的腊肉。
野菜一小把。
还有五只死掉的鸡。
她发现空间具有保鲜功能,这么热的天气,鸡还没臭,跟拿进之前的状态一模一样。
调味料只有两小粒比鹌鹑蛋小,掺杂杂质的一点粗盐。
就这么点物资用不了多久啊,趁着还没乱起来,得把手里的钱全换成有用的物资。
前世末世爆发后,资源短缺,钱成了最没用的东西,反而人们为了一根青菜一小包面包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是付出了生命代价。
明儿一早她就下山去镇上采购物资。
躺在床上的宋清绫翻了身,面朝里面睡觉。
一觉醒来,透过窗户缝隙看到外面天蒙蒙亮,她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休息充足,加上喝了药,今日她明显感到神清气爽。
吃了早饭,宋清绫同林家人道别,说下山有要事办。
听她要走,心生担忧的林家人欲言又止,在见到她脸上坚定的去意,想挽留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林家人送宋清绫走至屋檐下时,她忽然说:
“昨日我瞧天有异象,不知是福是祸,再者迟迟没下雨,我觉得不妨多囤点粮食放家里,日后粮食只怕是还要涨价。”
“是嘞,我们正有此打算,昨儿个我们下山买了些粮回来。”田慧兰说完,拉着宋清绫的手腕去到另一边,真情实意地说:“宋姑娘,如果你下山不如意,没有好去处,随时可以回来山上,这儿地势大,再起几间房间便是,我们人多,要不了多久便能建好。”
“谢谢婶子的好意,我想再看看。”
前世末世期间,宋清绫见了太多人心险恶,一向独来独往,都习惯了,她是想在山上定居,却不想与人扎堆。
“好好好。”田慧兰没有强求,转身去到马氏身边,二人低语两句,一起进了自家厨房。
过了会儿,田慧兰同马氏一起出来,前者背着个背篓。
林远自然而然接过妻子递来的背篓,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弓箭,“宋姑娘,山路崎岖,哪哪看起来都差不多,容易迷路,我们送你下山吧。”
重要的是山上有猛兽出没,他们不放心孤零零的宋清绫下山。
“有劳了。”
林远父子三人护送宋清绫出门下山,走出林家,她环顾四周,得以看清山坳的样貌。
它处于两座大山中间的低下处,山犹如天然屏障守护住下方,林家几十米之外有一所由黄土土砖建成的房屋,堂屋居中,左右各有一间房子,没设院墙,外围篱笆,一眼看清里面的景象。
几只鸡在院子里悠闲散步,时不时低头啄土找虫吃,屋檐下,一位面露和蔼笑意的老妇人坐在椅子上,她身后站着个身形魁梧,国字脸的壮汉。
汉子手持一把木梳,轻柔的为老妇人梳发,动作娴熟。
宋清绫观察的这会儿功夫,他们已经走到汉子家门前了。
站在汉子家院门前,林家父子同里面的母子俩打招呼。
宋清绫虽没言语,但对母子俩颔首打招呼。
“这就是那位姑娘,可怜见的。”老妇人目露疼惜,自己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来来来,快进屋里坐,石头快去倒水。”
昨儿林家夫妇带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姑娘回来,母子俩匆匆见过一面。
董天石欸了一声,正欲去厨房倒水,林远适时出声,解释了宋清绫有要事要下山。
宋清绫点点头。
“你们且等等,石头,扶我进屋。”
母子俩进了厨房。
过了会儿,他们出来了。
董天石手里提着鼓鼓的一麻布袋。
老妇人将麻袋递向宋清绫的手边,眼含鼓舞,“孩子,这是些吃食,你拿着,在这世上,女子不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要坚强,朝前看朝前走,方能走得远。”
老妇人体弱多病,麻袋有些重量,举的这会儿功夫,纤细苍老的手止不住的抖动,董天石见状,提起麻袋一角,轻松承受它的重量,“姑娘,收下吧。”
“孩子,快收下。”老妇人眼神慈爱。
“谢谢奶奶。”宋清绫接收下了他们的心意。
人家真心实意想送,她若不收,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好看,收下了,日后在自身能力范围内回报,一来一往,就算扯平了。
走出一段距离,宋清绫回头往后看,田慧兰董天石他们都站在自家院门外目送着。
此时晨阳升起,阳光洒照下来,山坳下的两座房子,种着农作物的农田,沐浴金灿灿的光芒中,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岁月静好。
看着这一幕,她再次产生好奇,他们两家人怎会住在深山里。
下山路上,宋清绫跟林家父子打听起苍山的事情,得知哪里凶兽多,山上的水源情况等事情。
步行三个多时辰,走到能看清下方村庄的半山腰。
“林叔,就送到这里吧,下山的路我知道怎么走。”宋清绫喘着气,抬手擦汗,一张脸热得通红,热汗淋淋。
林家父子仨亦是热得脸庞泛红,出了汗。
林卸下背上的背篓,“里头有药,吃的和水,宋姑娘,平时我们都是走的这条路上山,此处是必经之路,你后面要是想上山,可以在此等我们。”
林建林康两兄弟点头附和,都让她收下。
抿唇想了想,她接过背篓,郑重道谢,“谢谢你们!”
说实话,她心里有点替原主感慨,有亲生血缘的家人狠心无情,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却做到了如此份上。
午时已过,怕耽搁时间,宋清绫与林家父子分别后,匆匆下山。
半山腰,父子三人仍旧站在原地,目送宋清绫走远,身影化成一点黑点。
“宋姑娘真可怜,她那么明事理的人怎么会摊上那样的家人。”
“希望她一切顺利。”
听着两个儿子这么说,林远心里何尝不是那么想的,愤慨宋家的人真不是个东西,亲生骨肉都舍得糟践。
他跟妻子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却迟迟没等到,不禁多想了,万一他们也有个像宋清绫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啊。
轻叹一口气,林远说:“走吧,回家,这几天我们日日下山来看看。”
远离村庄,确定四处无人,宋清绫从空间拿出一套灰色,打了很多个补丁的麻布男士衣裤,这是从宋家收来的,躲到草丛里换好,把头发用一根木棍固定住,手抹地上的黑泥巴往脸上抹了抹。
搞定这些,继续出发,早饭吃的早,赶了那么久的路,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抽空大致看了看林家人给的东西,发现有馒头,拿出来吃了两个,总算好受了些。
大半个时辰后,宋清绫来到新平镇。
烈日当空,她一路挑着阴凉地儿走,身上还是汗津津的,后背衣服早已打湿,脸上又红又烫。
路过一条生长着一排树木的街道,树底下有卖面的小摊,附近没有别的摊位,她想着在此打听一下情况,问清价格,要了一碗最便宜的,十五文钱的肉丝面。
面很快煮好端上来,手擀的细面,颜色微黄的清汤,一小撮肉丝。
难得一见,汤少面多,实则是受干旱天气影响,汤少显得面多。
这么素淡的面哪怕是放在前世末日几年后的时间里,也比满汉全席还丰盛,没几个人能吃得上,她虽然有时能搜到面粉,但这种占少数,越到后面物资越少,又没有空间冰箱能保鲜,很多食品都变质了。
香气扑鼻的面令她食欲大开,面条很烫,用筷子夹起来吹吹,一口吃下肚,齿缝间咯吱咯吱作响,有沙。
可想而知煮面的水水质不好。
她吃了两口,抽隙跟摊主聊天,“我看街上好像只有你一家在卖熟食。”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抬手,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热汗,无奈地说:
“天干水少,我家后院的水井还在出水,只不过最近出的水越来越少,估计过几天就出不了摊。”
炎炎烈日,热浪滚滚,风吹到肌肤上都是烫的,仿若置身于大蒸笼,吃着热面,宋清绫满头大汗,她无比怀念冰过的西瓜,凉面凉皮。
此刻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大多店铺闭门歇业,原主平时在家干活,甚少上街,她边吃面边跟摊主打听哪里能买到粮食,以及物价。
已过饭点,摊位上就这一位客人,面对宋清绫的礼貌询问,摊主如实道来:
“天儿热,地干得裂开了,庄稼长不起来,粮食都涨价了,糙米粗白面玉米面要四十文钱一升,可榨油的花生芝麻稍便宜一点,三十六文钱,黄豆绿豆等豆子二十八文钱一升,粗盐倒是没涨那么多,十八文钱一升。
小哥,你是想买粮吗?怕是不凑巧啊,前几天开始,镇上几家卖粮的铺子陆续没货了,今儿不知道还有没有。”
坐着的木凳往后一挪,凳腿摩擦过地面,嘎啦一声刺耳之声响起,宋清绫站起身,搁下十五文钱到桌面,“多谢提醒。”
她急匆匆前往摊主所说的几家卖粮铺子。
最近的一家关门了,敲门无人回应。
第二家开着,但是米面粮油没有了,只有少许粗盐,干货和豆类。
古代贩盐限量,不过铺子的量不多,每一盅有四十克左右,总共十盅,她可以全买走。
黄豆绿豆全买了,有三斗(三十斤左右)。
干货只有干鱼干鸡,估摸着有六斤左右,都要了。
旱情严重,人都快喝不上水了,更别提农作物,所以种子也有,她挑了些果蔬种子,这里全部加起来差不多花去四两多银子。
幸好林家人给了她一个背篓,来铺子前背在身上的,买好的物品都放进去,然后走至无人的荒僻巷子,把东西收进空间,背着空背篓去另一家杂货铺。
很遗憾,位于集市的两家杂货铺都没有米面了,只买到二十盅粗盐,十斤花生油,两斗豆类。
豆子可以发芽菜当做蔬菜吃,亦可掺杂到主食里,用处多多。
干货她不想买了,把钱留着买别的,后面在山上可以打猎囤肉食。
杂货铺的掌柜说明日可能有米面到货,提醒她如果要买,得早点过来。
宋清绫点头说好。
离开铺子,她盘算着剩余的九两银子该怎么花。
得留一部分明天买米面,还得买点药,乱世中,药跟粮食一样重要,关键时刻能救人命。
她边思索边走进药铺,把伤寒感冒,头疼脑热,止痛消炎的药各配了五包,以及一瓶治疗外伤的药膏,花去四两多银子。
无论是何时,药都不便宜啊。
她感慨着,一抬头,瞥见斜对面有一家铁匠铺。
防身武器还没囤啊!
目前她手里的铁制品只有从宋家收走的一把豁口的菜刀,生锈的砍刀,镰刀两把,锄头三把。
可惜钱不多。
转念想到前世她从书上学会了自制弓弩,可以从山上弄木头制造,再买点铁箭头,那她就有弓箭了。
宋清绫穿过街道,进入铁匠铺,看到店内木架上陈列的匕首,刀具,各种用具,她看得眼睛都花了。
一个壮汉在大堂最角落打铁,烧得通红的铁在锤子的捶打下嗞出星星点点火花,他打的赤膊,火光映照下,健硕的肌肉通红,一颗颗汗珠顺着手肘滑落。
看到有客人来了,铁匠扬声说让她先看看。
等了会儿,铁匠把手里的铁打完,拣起木架上的一块布擦擦手,走了过来。
宋清绫手指铁箭头问道:“这个怎么卖的?”
“五十文钱一支。”
这么贵,那买不了多少啊。
正当她纠结买不买的时候,铁匠直言买卖铁箭头限制数量,凡是一次购买超过二十支铁箭头的,得登记在册。
登记?
户籍。
离开宋家的那天,她没找到户籍,说明宋顺才他们将此物藏得隐蔽。
在古代,户籍相当于身份证,是很重要的东西。
谨防宋家人作妖,她得找个机会回去把户籍拿到手。
除非乱世来临,户籍则变成了一张毫无用处的废纸。
最终,宋清绫忍痛花一两银子买了二十支铁箭头。
她问铁匠,“对了,打一套银针大概需要花多少钱?”
“这个不好说,得看粗细长短程度,像打得最多的那种的,最便宜的要十两银子一套,十多两二三十两的也有,要价不同的区别在于做工上,如果你想买,得等到半个月之后了。”
真贵。
她暗暗咂舌。
还是等有钱了再买吧,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她也等不起啊。
从铁匠铺出来,夕阳西下,灼热不减,轻轻呼吸一下,鼻腔里又热又干,她身上的衣服更是湿了干,干了湿,浑身的汗臭味。
咕咕。
宋清绫饿得肚子叫了,几个时辰过去,中午吃的汤面早已消化完。
得找个地方住一晚,吃点东西,明儿买到米面了就上山,想些法子多赚点钱,再多囤点物资。
福来客栈。
通过跟客栈小二聊天,宋清绫得知,上等房住一夜要一百四十文钱,可以住到次日天黑前离开,每日有打扫,换新被褥,供应一桶水,还管一顿饭,肉丝面或者肉饼。
普通房间只有一张床,桌椅一套,一扇窗,需三十六文钱,退房时间跟上等房一样。
最差的是大通铺,十五文钱。
余额不多的宋清绫果断选择普通房。
所幸房间比预期的干净,她关上门窗,从空间拿出林家人给的白面馒头,水煮蛋吃起来,吃几口再喝点水顺一顺。
简单吃完晚饭,她顺便盘点了一下林家人董家人给的东西。
林家人给的有几个白面馒头和水煮蛋,一袋子十斤重的糙米,数根应季的黄瓜,风干鸡兔各三只,一小罐红糖。
董家人给的有十来斤的玉米面,新鲜鸡蛋十个,风干鸡三只,风干鱼三条,一把青菜。
居然送了这么多东西。
空间里的物品分为两堆,一堆是宋家收来的杂物,一堆是吃的。
吃的那堆堆成小山一样的雏形,她看着,心里安定了些许。
明儿得早起,她吹灭床侧边的油灯,上床睡觉。
没洗澡,身上黏腻,不舒服,而且很热,睡的草席无济于事,她翻来覆去。
临近子时,宋清绫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之际,一阵毫无征兆,从远方传来的狗吠声传来,她一下子清醒了。
她睁开眼,黑夜中的眼睛闪烁着幽光,坐起来,仔细倾听。
狗吠声响了几声便戛然而止。
大晚上偶尔有狗叫声是一件正常的事,她听了会儿,没发觉什么异样,躺回到床上。
可是此时此刻她毫无睡意,莫名有些焦躁。
躺在床上睡不着,她索性起来点亮油灯,走至窗边,打开窗户透透气。
燥热之风迎面而来,散披着的乌黑发丝随风飞扬。
住在三楼,楼层比较高,一眼能览尽不远处的景象,月光清冷,银辉照耀,依稀能看清外面的房屋轮廓。
她抬眸,视线往远方看去,赫然瞅见有一条正在不断朝主街靠近,打着火把的队伍,离得远,看不清有多少人,移动的火光宛若游龙,前行速度很快。
她眉心蹙起,探头出窗户,看向其他方位,分别有另外两条类似的队伍正朝着身处方向靠近,离得不是很远的富人住宅区,以及有一定距离的郊外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皆是火光冲天,人的喊叫声,禽类的吠叫声,隔着一段距离,模模糊糊地传来。
“这是?”
大脑急速运转,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是东夷国突袭了?”
没有过度深究这个问题,她转身走向床边,走的过程中,双手挽起长发,利索地用木棍子固定住。
弄好头发,她刚好走到床边,手摸着床上的被褥收进空间,转身再看看屋内,凡是有用的,统统收了。
随后,她打开门,疾步下楼,走到客栈大堂,瞥见守夜的小二坐在收银柜台后面打瞌睡,仅看了这一眼,快步离开客栈,直奔铁匠铺。
她得抓紧时间去铁匠铺收些武器。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打破夜晚的安静,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她飞奔起来。
而那道惨叫声响起之后,紧跟着响起越来越喧闹的声音,原本黑暗中的一间间房屋像打开了开关似的,火光冲天,陆续亮了。
本在睡梦中的人们被吵醒,不明所以地起来,走到屋外打听,殊不知危险已然来临。
铁匠铺附近的街道上跑过来一群人。
那些人朝四处狼狈逃窜,并大声喊道:“杀人了,东夷国人夜袭了!”
有一些人朝着宋清绫这边逃来,恰在这时,周边几家铺子的门打开了,铺主纷纷探头出来,其中包括铁匠铺一家人。
铺主等人听闻外面的动静,大惊失色,反应快的折返回家收拾家当准备跑路,反应慢的拉着逃命的人追问细节。
铁匠铺的汉子听后,第一时间关上自家房门,回去指挥家里人收拾东西。
敌国士兵打过来了,收拾些紧要之物,逃命要紧。
该舍弃的舍弃,没花费多长时间,铁匠一家收拾妥当,从自家后院离开。
躲在暗处的宋清绫看见了,翻过铁匠铺后院的墙进到后院,跑至前面的铺面,她没有细看,凡是木架子上有东西的,打铁的铁炉等工具,全部收掉。
在后院看到有五口大缸,想到可以用来装水囤水,一起收了。
铺子外面,逃命跑动的百姓人数越来越多,通过吵闹的声音判断,敌军已来到了附近。
宋清绫火速从后院离开。
几乎是她前脚刚走,后脚东夷国的一队士兵就杀了过来,他们嘴里说着另外一种语言。
宋清绫听到了两句他们说的话,声音拗口难听,她腹诽道:跟狗日的小日子说的话有点相似。
她奔跑的巷道是这条街上所有铺子的后院方向,不比正街宽,汇聚于此逃命的人越来越多,路变得狭窄了。
她跑得够快,一家接一家的铺面,一个个人甩落于身后。
跑啊跑,途中宋清绫追上一群跑在前面的人,他们是来自镇上各处逃命的百姓,从他们口中,她得知了目前镇内的大致情况。
东夷国的士兵已占据新平镇绝大多数地方,把守掌控住了进出镇子的唯一主门,北门,镇上东西各有一个用作于官方运输物品的小门,为了活命,百姓拼命朝着那两个小门逃跑。
距离最近的是东门,宋清绫混进逃难的百姓队伍里,跑了两刻钟左右,抵达东门附近。
“前面有好多人!”
有人喊了一声,众人看向东门,看清情势后,纷纷脸色大变,躲藏到身后的茂盛草木里。
数百米外,东门敞开,两侧道路上燃着一排排烧得通红的火把,东夷国的士兵列队而站,火光照得他们身上穿着的盔甲泛起如血色般刺目的颜色。
除了把守的士兵,还有一趟趟进出的士兵,他们像是在搬运什么东西,嘴巴张张合合,面上得意而笑,俨然一副打了胜仗的胜利者姿态。
旁边的空地上蜷缩着一群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羔羊一样紧张害怕的百姓,他们面前的地上躺着一具具尸体,一颗颗带血的头颅,那片地面的土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数个士兵站在尸堆中间,手持长剑,砍断逝者的手脚,开膛破肚,要么是剥光衣物,片下男女身体的某些器官,以此为乐,哈哈大笑。
“呕——”
身侧接连传来作呕的呕吐声,宋清绫目视前方,面色冰冷。
蹲在草丛最边上的一位老者眼眶通红,颤音道:“东夷人甚残暴卑贱,荒淫嬉乐,反复无常,枉为人,摄武威,若退一步,有加无己,完了,束州危,一切都完了!”
一道呵斥的鸟语传来,是一队士兵走到东门附近,看见了藏在暗处,想要从东门离开的百姓。
这一喊,百姓抱头鼠窜。
混乱中,宋清绫没有逃跑,猫身躲在附近的一个土坡下方,后背紧贴土壁。
逃散的百姓人数多,闹出的动静声不小,引得越来越多的东夷国士兵的关注。
士兵们视百姓们为猎物,边追边杀,一刀一个,仰天哈哈大笑。
随着追杀,一个又一个百姓倒地不起,玩尽兴了的东夷国士兵像赶牲口一样,将幸存的少量百姓赶往空地。
士兵队伍最后面一个士兵即将走过来,暗处的宋清绫指间一弹,一枚石子弹射出去。
那个士兵没看到这一幕,正常朝前走,石子精准击中他后膝盖窝,而后,石子掉进草堆里,没发出任何声音。
士兵吃痛的腿不受控制的朝前倾倒。
瞅准这个时机,宋清绫现身于士兵身后,身子前倾,一手死死捂住他的嘴,手肘用力抵住对方的肩部,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划过他的脖子。
哧的一声细微轻响,士兵脖子上的大动脉处,血水直飙。
失血过多,士兵当场丧命。
她用尽全身之力扶住尸体,拖往后方的偏僻处。
正拖着,她察觉到异样,抬眸望向前方。
一个大腹便便,身上挂着好几袋行囊的男人蹲在草丛里,直勾勾地盯着她。
男人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到尸体,他想到了什么,眼里亮起暗光。
他盯着宋清绫冷笑道:“如今镇上各个出口均被东夷国的人把守着,你想冒充士兵的身份出去,如果这个时候我喊一声,会怎么样?”
拖尸体的双手松开,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男人。
男人见状,以为自己的威胁起到作用,她很识相,是害怕了,傲然地抬起下巴说:“只要你再杀一个士兵,我们可以一起出去。”
她勾唇淡笑,眼底不见丝毫笑意,冷如冰霜,“你过来,这个给你先用。”
男人自得而笑,不疑有他,径直过去,蹲身下去想要脱掉士兵身上的铠甲。
然,他刚伸出一只手,一道寒芒闪过,站在他身后的宋清绫手持匕首,一刀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
她表情冷漠地看着男人满脸痛苦地倒地死去。
对她而言,任何威胁都困不住她,只会适得其反。
她收掉男人携带的行囊,搜身搜出来二十多两银子,一把防身用的武器,两个牛皮水囊。
没花费多久的时间,她快速换上东夷国士兵盔甲,蹲守在暗处,当看到有一队士兵走过来了,悄无声息跟在队伍最后面。
经过蹲在空地上的那群百姓那边时,阵阵绝望凄惨的抽泣声传来,宋清绫目不斜视地走过。
这支队伍刚好是去东门的,之前有很多百姓跑过来想从这里离开,被士兵们拦截杀死了,地上掉落了很多百姓随身携带的行囊,领导队伍的士兵头子手指四周,叽里呱啦说了两句话。
随即,这队士兵分散走开,宋清绫慢慢走动,暗中观察,看下来发现士兵们要么是搬抬尸体,将尸体集中到一块儿,要么是捡掉落在地的行囊。
明白了他们的举动,她便有模有样地照做,实则移动路线靠近东门,寻机跑路。
东门外也有尸体和行囊,她随那些士兵一起,从守卫兵的眼皮子底下走出东门。
跟一个士兵合力搬抬一具尸体,她余光扫视四周,观察地形。
搬动中,有什么东西从尸体的胸口里掉落出来,士兵疑惑地嘀咕几句,以目光示意宋清绫停下来。
放下尸体,士兵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个鼓鼓的小布袋子,打开一看,是满满一袋的银锭子。
士兵眼里放出贪婪的精光。
“哟西!”宋清绫冲士兵说了一声,她双脚分开,做出急着想撒尿的举动,手指不远处的草丛,脸上表情焦急。
“哈呀哭!”士兵见她没有说银子的事情,说明自己能独吞,当即将钱袋子偷偷收进自己的衣袖里,催促地摆摆手。
宋清绫点点头,提着裤腰带小步跑起来,闪身进能遮蔽身子的草丛堆里之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没人跟上来,脱去身上的盔甲,盔甲顺手收进空间,然后快速朝前方跑。
无论前方的路通往何处,只要能离镇就行。
如今的局势来看,不止镇子,再过不久,村庄可能也会遭受到袭击。
只有深山才有一线生机。
今晚有月光,夜空繁星点点,天色不错,宋清绫能看清前方事物奔跑,不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跑也是徒劳功,还容易踩滑撞到东西受伤。
跑到体能上限,喉咙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干得冒烟了,她停下来,扶着一棵树缓缓滑行坐下去。
等气息渐渐平复下来,从空间里拿水出来一口口地喝,喝了几口,吃了一个馒头,两个水煮蛋补充体力。
不敢多做歇息,起身继续赶路。
在回苍山之前,她想去一趟溪柳村,找到原主好友张红玉,告知对方东夷国夜袭这一事。
原主撞柱自杀的那天,若不是张红玉在,将事情闹大并及时请来铃医,以宋家人的德行,绝对不舍得花钱医治原主,悄摸摸掩盖事情,大不了把定金还给周家,不赚不赔,任其自生自灭。
对于原主有恩的人,宋清绫想帮一次。
由于是从东门出来的,她并不识路,顺着大道朝前跑,只要不走小路走偏,总会经过村庄。
一个时辰后,迷蒙夜色下,不远处坐落着一个村庄,看得清有棱有角的房屋形状。
结合四周的环境,宋清绫越看越眼熟,慢慢反应过来,“这不是李秀梅的娘家,东古村吗。”
李秀梅便是李氏。
说起来,李秀梅的娘家也是一言难尽,家里连生四个女儿,最小的是弟弟李耀祖,李父李母重男轻女,视几个女儿为血包,就算嫁人了也不放过,凡是女儿们不如他们的意,便闹得人尽皆知。
知道这里是东古村,宋清绫就知道该怎么去溪柳村了。
循着原主的记忆走小路前往溪柳村,两村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走了半个时辰到达目的地。
这会儿天色有点放亮了,村子里的人都起得早,烟囱飘起缕缕白色烟雾。
张家。
张红玉像往常一样拿起扫帚清扫院子,扫得心不在焉,心事重重。
“春丫,不知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胡乱扫了一通,她打开自家院门,一打开,猛然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
看清是谁,张红玉面露惊喜,第一时间扫视四周,确定无人,一脚跨出去,拉着宋清绫走至偏僻处,神情激动,眼角笑出泪花,“春丫,是你,你可算回来了!”
“你怎么样,前两天宋家遭贼,把家里抢空了,他们说你也被贼掳走了!”
“我没有被贼掳走,而是离开宋家了,你听我说,东夷人夜袭新平镇,再过不久会突袭村子。”
“什么!?”张红玉一脸震惊,满腹疑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那些不重要,你想要家人活命吗?”
张红玉使劲点头。
“那就早做准备,离开村子。”
言尽于此,至于对方会作何选择,那就跟她无关了。
宋清绫转身欲走。
张红玉伸手拉扯住宋清绫的衣袖,目光上下打量她,“春丫,等等,你……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你……”
宋清绫看着张红玉那布满担忧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道:“离开宋家那个吃人的火坑,我现在活得挺好,红玉,别担心我,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说罢,她强行扯回衣袖,侧过头时,瞥到旁边的宋家院门。
“对了,宋家的人呢,我听他们家里很安静,人都不在吗?”
来张家之前,她翻墙进入过宋家,里面空无一人。
“对,他们家遭贼之后,人都不见了。”
宋清绫猜测宋家人应该是躲起来了,一来是他们家一贫如洗,揭不开锅,总不好待在家里饿死,二来是怕周家人上门找麻烦。
不知道东夷国的军队何时过来,越早上山越安全。
宋清绫抬脚快步离去。
后面的张红玉怔怔地望着逐渐远去的宋清绫的背影,她抬脚去追,追了两条村道,却把人跟丢了。
满村子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人,她只能无奈地回到家,将东夷人夜袭一事告诉了全家人。
张家人口多,辈分最高的张老爷子,张老太,两人育有三子,再下面有五个孙辈。
张红玉的父亲张二虎排行老二,妻子王氏,他们只生了一个女儿,其他两房生的都是男丁,因此他们在这个大家庭里不受重视,地位最低。
屋檐下,张老太双手叉腰,语气凶恶,“死丫头,你胡说什么,青天白日的说梦话,你刚从外面回来,躲到哪儿躲懒睡觉去了?”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张大壮阴阳怪气道:“那就奇怪了,怎么村里没有流传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得知的?”
这一说,除了张二虎,王氏,其他人全用审视的目光看张红玉。
张红玉自然不会说这是好友说的,她急得跺脚,忽而想到,“是几个从镇上逃命路过村子的人说的。”
张家人不以为意,权当笑话听听。
厨房。
张红玉一家三口在做早饭。
“红玉,你说的是真的?”张二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闺女。
“千真万确,爹,爷奶他们不信,不走,咱们快去收拾东西跑吧,等东夷国的士兵来了,咱们就跑不了了。”
“玉儿从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王氏语气笃定,她目光征询地看向张二虎。
张二虎面露难色,纠结片刻,“抛下爹娘,是为不孝,我们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们在家悄悄收拾些要紧之物,我去村里观望,一有消息就回来。”
与此同时。
宋清绫已经上了苍山,昨日下山她有记路线,但人的记忆总归有限,山路远且绕,她走了一半的路程就有点晕头转向了。
正当她沿途做记号,试图找出那条通往山坳之路时,有人来了。
“宋姑娘,是你!”
“宋姑娘!”
来的正是林远林建两父子。
“林叔,林大哥。”宋清绫同他们打招呼。
林远见她背着个背篓,询问道:“你这是准备上山吗?”
“是的,昨儿个我去镇上了,当晚,东夷人突然发起夜袭,死了好多人,我侥幸逃脱,接下来他们应该会袭击村子。”
林家父子闻言,震惊不已。
午时刚过,三人抵达山坳。
林建唤来董天石,第一时间将夜袭一事告知众人。
虽然他们住在山上,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下山,除了卖猎物换钱,买日用品,还会打听外面的局势,所以他们是知道北翼国越渐衰败的国情,以及蠢蠢欲动的东夷国相关情况。
一时间,他们很是感慨,倒看不太出来有多惊慌。
田慧兰道:“不慌,咱们住在深山里头,有房子住,有田种,食物还算充足,可以挺过这关的,宋姑娘,那日你睡过的房间我昨天收拾出来了,你放心住,若是住得不顺当,我们按你的喜好再建房子就是。”
马氏笑呵呵,眼底下的褶子一层层重叠,“是嘞,丫头,你放心住,咱们人多。”
“东夷人袭击山下各个村子,村民势必会跑上山求生,届时山上涌上大批没有粮食没有水的人,而此处,于他们而言,是人间仙境。”
宋清绫点到即止,随即沉静出声:“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我想去山上找水源,居所不定。”
许是她说的话太匪夷所思,堂屋里陷入诡异的静寂。
“宋姑娘,你的意思是你要一个人在山上?”林建问道。
“是的。”宋清绫坦然回答。
田慧兰急得不行,“可是山上时常有凶兽出没,你一个人很危险。”
林富贵林康马氏三人紧跟着劝说,大意是山上有各种危险,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还是住在山坳里比较安全。
林远林建则是看着宋清绫沉思,没有说话。
董天石也没插嘴。
这时,林远开口,“好了,宋姑娘既然这么说,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执意挽留,岂不成了强求?”
林建跟着点头。
“你们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田慧兰难以置信,瞪着眼,抬手往林远林建腰上的软肉各掐了一把。
林远林建的定力很强,被掐痛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慧兰,爹娘,你们出来,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被喊到的人跟随林远出去了。
后院,林远对家人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们跟宋姑娘接触的时日不多,但你们有没有看出来她是个有分寸,明事理的人?”
三人认同地点点头。
“还有,昨夜发生夜袭,死了很多人,说明当时有多凶险万分,她嘴上轻松的说侥幸逃脱出来了,但那样的情况下,又有多少人能毫发无损地逃出来?”
田慧兰这才回忆起,方才见到宋清绫,除了她头部本就有的伤口,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她的脸色还是像上次一样虚白,但精气神明显好多了。
“你的意思是宋姑娘并非普通人?”
林远点头,“她有自保能力。”
他们在外谈话期间,林康继续劝说宋清绫。
董天石还是闷不吭声的。
不多时,林远田慧兰他们回来了。
“宋姑娘,那,那你一个人在外面千万要小心,若是觉得累了,随时回来!”田慧兰改口了。
“娘!”林康想不通娘怎么也改变主意了。
“好,我走了。”宋清绫对众人颔首,转身离开。
她一走,董天石讷讷地说:“我回去了,娘午睡该醒了。”
——
离开的宋清绫没有盲目瞎走,而是根据林家人曾跟她说过的,避开凶兽出没多的地方走。
目前她的伤没好透,体能不行,暂时不适合去那里冒险。
接下来她的打算是暂时在山上养精蓄锐,囤积物资,然后南下。
没走多远,她找了个阴凉地方停下来,午饭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照例是就着水吃馒头水煮蛋。
连吃两顿,吃得嘴里没有味道,不过食物带来的饱腹感让她十分满足。
空间里有鸡和干货,在没找到水源之前,她不想浪费水来清理烹饪。
填饱肚子,坐着歇息了一刻钟,继续赶路,看看下午能不能找到水源和合适的驻扎地。
她现在所处的是深山朝阳面,若不是沿途有高大树木遮蔽阳光,得顶着大太阳晒。
那些树木的叶子大多晒得枯黄干瘪,矮小的野草干得用手轻轻一捏,便化成渣渣了。
望着面前发黄的群山,她自言自语:“这要是起火了,山连着山,都得烧起来。”
她朝着山的背阴面赶路,那边有水的可能性大。
前世末世发生后,她在收集物资时有收到一些书籍,有关于种植养殖,野外生存技巧,制造和医药百科全书等书,其中还有小说。
在末世前她是不看小说的,读书训练,两点一线。
她是被人遗弃的孤儿,尚在襁褓中就辗转于福利院孤儿院,随着长大,在一家孤儿院稳定下来。
她性格孤僻,没有朋友,渐渐的,别的孤儿以为她好欺负,开始孤立欺负她。
可他们想错了,她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温顺无害,实则若是有人敢惹她,她当场加倍还回去,凭什么只能别人打她,她不能打回去,同样是人,就活该她受气受欺负吗?
五岁的某一天,几个欺负过她,后来被她报复回去的孤儿联合设计,将她关到小黑屋围殴,一对四,她处于下风,身受重伤,却憋着口气一直没有认输,以豁出命的姿态跟那些人拼了。
最后,那四个人被她打得半死不活,她满身是血的打开小黑屋的门,那时,门一开,金闪闪的光唰的一下照在她全身,驱散走身后的黑暗。
门外不远之处,孤儿院的几个大人物簇拥着一个女人恰好走来。
女人看见她,脚步顿住,红唇勾起,纤纤手指往她那儿一指,“就她了。”
就这样,她被那个神秘女人收养了,住进豪华大别墅。
女人对她说,收养她是心血来潮,权当解闷儿的小玩意儿。
过了几天,她无意听到女人在跟谁打电话,说是跟她互殴的那四个人有两个人没抢救过来,死了,剩下的两个,一个成植物人,一个终生残疾。
按理说,事态是严重的,可这事儿就像吹出来的泡泡,看着鼓得大,一下子破灭,归于平寂,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至此,她便知道女人大有来头。
被收养后的一段时间里,她跟寻常小孩一样,上学读书,白天学校晚上回去,女人踪影不定,有时候隔一段时间回来,回来待不了多久又消失了,如此反复。
直到有一天晚上,女人带伤回来,家里突然闯进来四个黑衣人,她跟黑衣人在楼下打起来了,招招致命。
带伤的女人奋力搏斗,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剩下最后一个黑衣人时,女人已精力耗尽,眼看被拿捏住了命脉,危在旦夕,她快速冲过去,捡起地上的木仓,一木仓爆了黑衣人的头。
那天晚上,她给女人清理伤口的时候,女人坦言她是个杀手,猎杀的对象都是重中之重级别的人物。
最后,女人笑得妖娆明艳,嘴巴一张一合,“想不想跟我学sha人。”
她没有丝毫犹豫,回答,“想!”
自此以后,女人对她进行严格训练,将身家本领全都教给了她。
末世后,她捡到纸质版小说,刚开始是好奇地翻了几页,后来粗略看过几本,知晓了其中的套路,本本书的主角看似普通,实则一点儿都不普通。
“怎么书中主角穿越到古代上山,不是捡到灵芝人参卖大钱,就是随便猎到几头野猪,全家吃肉,到我这儿,毛都没有。”
山上很多植被被晒死了,她沿途看到有几株认识的草药,可惜都死得透透的。
更没有看到野兔野鸡的踪影。
“只能寄希望于山的背阴面了,水啊,野菜,草药,猎物,迫切的需要你们。”
怀揣这份期望,宋清绫抬手擦了擦额头脸上的汗水,加快步伐赶路。
背阴面看着近,实际上她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此时太阳慢慢西沉,橙黄光辉洒满天际。
这两天走的路多,脚底板磨出好几个水泡,她挑破了几个,走破了几个,天儿热,走一走,脚底冒汗,汗水浸到水泡的伤口,那感觉,真酸爽,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已经不早了,得尽快找到合适的庇护所过夜,附近有水就更好了。
通过观察沿途的地势植被,土壤湿度,天色擦黑之际,她来到一条宽约两米左右的溪边,静心仔细聆听,耳边传来微弱的水流声,说明还没断水。
看不到溪流的头尾,不知具体长度,加上天快黑了,周遭看得不是很清楚。
昏暗中摸摸索索找来一些干柴,她凭感觉在溪边选了个地势相对平坦的位置,干柴搭在上面,最底部塞些易燃的干草。
从宋家收的燧石派上用场了,用那把生锈的菜刀往燧石上来回摩擦,看到有火了,靠近干草。
碰着火的干草越燃越大。
有了火光照明,她忙看向溪流,隐约可见有水流动,但是水量很浅,把手伸进水里,估计不足以没过手背。
“有水就行了!”可以拿木盆木桶接水,接满了再倒进大缸里。
“可惜啊,能囤水的容器太少了。”
烧制这些容器她会是会,可是费时间,要挖个窑洞,再找黏土捏合,然后是找很多干柴烧制,一整套下来,得耽搁好几天的时间。
与其烧,不如稍等一等,等东夷人夜袭村庄了,村民们带不走大个且沉重的容器,它们不值钱,东夷国的士兵根本不会要,而且村子里可搜到的有用物资太少,士兵们不会待太久,到时下山多收一些。
找到一根粗木棍,头部缠绕起一圈圈的干藤条,缠得越厚越耐烧,制成一个简易火把点亮,她举着火把,脱掉已经破洞,露出脚趾的布鞋,走下溪流。
水温温热热的,脚底有伤,舒适与痛苦并存。
她站在溪流找了找,寻到一个水稍深半指左右的拐弯道,几个木桶倾斜而放,木盆放到地势低一点地方,接上方缓缓滴落下来的水。
等了好一会儿,接了小半桶水,她伸手进去掏了一把水,掌心里的水目测起来是清澈的,掺杂一些泥沙和枯枝。
水量再少一些,水质绝对更差。
两桶水倒在一起,勉强够半桶,她提上岸,寻到几块粗大一点的石头搭成三角形状,做成简易灶,做了两个,上面分别架上一口大的炒菜锅,一口深一点的陶锅,备着烧水用。
好几天没洗澡了,烧点水洗一洗,换身清爽的衣服,再多烧点喝的水备着。
桶里的水先放在一边沉淀会儿,她坐在一边拿着最后一个白馒头吃起来。
山里的凶兽喜欢晚上出来觅食,还是先不做味道大的菜了。
同一时刻,溪柳村。
村子里的人晚上不吃晚饭,无钱买油灯照明,天黑前就收拾好上床睡觉了。
张家,张二虎没有睡,而是爬到自家院子最高的树上,坐在树干上观望远方。
保持一个动作看久了,脖子酸痛,他扭了扭脖子,刚打算调换个坐姿,余光瞄到黑暗中有像火龙一样移动的火光朝着村子的方向移动。
“来了,真的来了!”
他滑下树,拍响全家人的房门并大喊道:“东夷人来了,他们要夜袭村子!”
喊醒自家人,他跑进厨房,手持铁锅铁镐,敲着朝村道上跑,边跑边喊。
被吵醒的张家人怨气冲天,纷纷指责张二虎,无论张红玉王氏怎么说,他们都不信,直到看到门外有相识的村民带着行囊匆忙从门前跑过,才意识到不对,六神无主的呆愣原地。
张家隔壁的宋家。
被吵闹声吵醒,宋平河揉着惺忪的眼睛打开房门,迷惘地看向外面,“这是咋了?”
“难道是周家找上门了?”
前两天他们怎么都寻不着宋清绫,全家躲在山上,吃树根草根充饥,以地为床,如此待了两天,度日如年,孙辈的三个孙子受不了,吵着闹着要回家,宋顺才疼惜孙子,遂决定以后白天躲山上,等到晚上再回到家里好好休息。
宋平波慌乱不已,正想从后门逃跑,听得外面的人在喊东夷国夜袭,士兵什么什么的。
他狐疑地走到前院门后听了听。
“东夷国,打仗打到村子里了?”
宋平波反应过来,赶忙跑回去喊醒全家人。
得此消息,方氏吓得栽倒坐地,“打仗了,打仗了……”
宋根福李氏宋根亮他们吓得呜呜哭泣。
刘氏强作镇定,一双腿抖得跟打摆子似的,“我们要收拾东西,对,赶紧收拾东西!”
宋顺才吹胡子瞪眼,“收拾什么,家里什么都没有,赶紧跑!”
是了,他们什么也没有。
宋家所有人从后门跑路,跟随逃跑的村民大队伍往山上跑。
那些贪恋家中物品,跑得慢的人,刚出家门便被赶到的东夷国士兵一刀砍去头颅。
还没跑出村子的人有不少,士兵们在后面拉弓搭箭,逗狗似的逗他们,在他们觉得有希望逃出去时,给之致命一箭。
有几个与家人走散,落单的老弱妇孺跑得慢,被五个面露阴险笑容的士兵围堵住。
两个五六岁大的男孩,两个士兵一人一刀,砍去他们的头颅,头颅还在淌血,当球踢一样,两脚踢飞出去。
啊——
惊惧的尖叫声划破天际,胆小的人当场哭晕过去。
士兵们才不管这么多,嘿嘿淫笑着抓起这些女人的衣领,三五几下暴力撕扯开她们的衣服。
山下村庄正在经历一场人间浩劫,山上的宋清绫烧好水,用锄头在周边挖好几个陷阱,布下捕兽夹。
捕兽夹是从铁匠铺收来的,有十多个,再把晚上休息的范围内用绳子缠着树缠三圈,绳子上系上铁块,如果有东西靠近,铁块相撞,将会发出预警。
完成防御,她热得又出了一身汗,赶忙拿几块木板围起来,挡一挡,当做洗澡用的隔间。
虽说在山上,周边无人,但她还是做不到忽视一切,就那么脱光了洗漱。
取下簪发的木棍,头发如瀑披散,原主身体营养不良,发丝暗淡,发尾枯黄开叉。
“没有东西可以洗头,头发这么多,天气还热,干脆剪了算了。”
说干就干,她手持剪刀,另一只手抓着长发,凭感觉咔咔一通剪,剪到手摸着后边的头发能触碰到后脖子,两侧头发堪堪遮住眉眼,就停手了。
剪完她顿时觉得轻盈凉快了些。
掉在地上的头发被她捡起来收进空间,没准儿后面有用。
在古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剪成短发在这样的时代环境中是异类,日后要时刻戴着草帽遮掩了。
脸上身上有很多碎发,她提着水进入狭窄的隔间,舒舒服服的冲了个澡,换上原主曾穿过的一套衣服。
脏衣服拿去溪边搓一搓,拧干挂到树干上,明早上绝对能干。
没有具有清洁功效的用品当真是不方便。
她拿出一张草席铺到干草上,这就是今晚上睡觉的床了,怕燃烧的火堆引来凶兽,躺下前给吹灭了。
光熄灭之后,周遭陷入漆黑。
躺在草席上,没有睡意的她琢磨起明日的行程安排。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