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秀逸,却似被水渍晕开,恰如泪痕。
“公子也爱义山诗?”
清泠女声自背后响起,陆文昭悚然回首,见月洞门外立着提灯少女,素纱披帛在夜风中轻扬,正是酒肆中那抹惊鸿影。
六角宫灯以素绢糊面,绘着《地狱变相图》,烛火却透出诡异的青白色,照得她眉眼如画却无生气。
“小女子顾清欢,替亡父看守藏书。”
她广袖轻拂,蛛网密布的门轴竟无声自转。
陆文昭随她步入内室,忽觉有异——此女行走时裙裾不摇,绣鞋不染尘,过廊下积水竟无半点涟漪!
西厢内室陈列着十余口樟木书箱,最旧的箱上刻“万历八年制”。
顾清欢指尖抚过箱锁,铜锈簌簌而落:“家父生前最爱集录志怪传奇,这一箱专收《剪灯新话》的孤本……”<话音戛然而止,因陆文昭已掀开箱盖——哪有什么古籍?
满满一箱皆是泛黄的冥婚庚帖!
最上方那帖赫然写着:“聘顾氏女清欢,配宁采臣。”
窗外古槐突然簌簌作响,顾清欢面色骤变,一把扣住陆文昭手腕。
他这才惊觉,少女五指冰凉如尸,腕间玉镯裂纹中渗着黑血!
子夜梆子敲到第三声时,庙内铜钟无故自鸣。
陆文昭从浅眠中惊醒,见顾清欢伏在榻边,青丝垂落如瀑。
她指尖抚过书生喉结,朱唇轻启:“公子可知,夜半莫看画?”
话音未落,墙上《秋江独钓图》中的渔翁突然转头,眼眶里爬出青苔!
“闭眼!”
顾清欢广袖翻卷遮住画卷,腕间玉镯“铮”地裂开细纹。
陆文昭却已瞥见——画中添的撑伞仕女,伞面并蒂莲正在渗血!
庙外古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万千气根如巨蟒破窗而入。
顾清欢被一条气根缠住脖颈吊上半空,月华穿透她半透明的身躯,照出心口三寸长的槐木钉——钉身刻满梵文,分明是镇邪之物!
“走…去佛龛…”她挣扎着扯断玉镯,碎片化作青光裹住陆文昭。
佛龛突然塌陷,书生坠入深坑,腐臭中摸到一具穿月白襦裙的骸骨。
磷火明灭间,坑壁浮现血掌印,每个指痕都写着“宁采臣”。
“万历八年中秋…”鬼音幽幽,幻象如潮水涌来——华服少女的马车惊在古槐下,老树裂开血口,气根缠住她咽喉。
忽有青衫书生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