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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知青回城后全家求我高抬贵手姜以序温向野

张金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姜以青脚步一顿,偏头正对上姜以序的眼睛,眼底的讥讽明明白白,哪有半点昏迷的样子,她果真是装的!一时怒从心来,姜以青一把将姜以序从背上甩出去,指着地上还在装的姜以序怒不可遏:“姜以序你还要骗大家骗到什么时候,你压根就没晕,你一直在装!”姜以序闭着眼,低温冻僵了她的手,连带着思维也慢半截。姜以青说错了,她确实被气晕过去,只不过在姜月惜摁死人的力道下醒了。她知道就算她醒来也没用,凭姜家人偏心的程度,他们肯定会逼着她背上这锅,说不定还会多几个不孝顺叛逆的名声,所以姜以序一直没睁眼,她不醒,有的是人替她谴责姜家。后面人没看见姜以序睁眼,只看到姜以青将姜以序狠狠丢在地上的一幕。“哎哟,姜家小子,冰天雪地的,就算你再不喜欢序序,你也不能把她丢地上...

主角:姜以序温向野   更新:2025-05-21 18: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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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以序温向野的其他类型小说《八零:知青回城后全家求我高抬贵手姜以序温向野》,由网络作家“张金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以青脚步一顿,偏头正对上姜以序的眼睛,眼底的讥讽明明白白,哪有半点昏迷的样子,她果真是装的!一时怒从心来,姜以青一把将姜以序从背上甩出去,指着地上还在装的姜以序怒不可遏:“姜以序你还要骗大家骗到什么时候,你压根就没晕,你一直在装!”姜以序闭着眼,低温冻僵了她的手,连带着思维也慢半截。姜以青说错了,她确实被气晕过去,只不过在姜月惜摁死人的力道下醒了。她知道就算她醒来也没用,凭姜家人偏心的程度,他们肯定会逼着她背上这锅,说不定还会多几个不孝顺叛逆的名声,所以姜以序一直没睁眼,她不醒,有的是人替她谴责姜家。后面人没看见姜以序睁眼,只看到姜以青将姜以序狠狠丢在地上的一幕。“哎哟,姜家小子,冰天雪地的,就算你再不喜欢序序,你也不能把她丢地上...

《八零:知青回城后全家求我高抬贵手姜以序温向野》精彩片段

姜以青脚步一顿,偏头正对上姜以序的眼睛,眼底的讥讽明明白白,哪有半点昏迷的样子,她果真是装的!
一时怒从心来,姜以青一把将姜以序从背上甩出去,指着地上还在装的姜以序怒不可遏:
“姜以序你还要骗大家骗到什么时候,你压根就没晕,你一直在装!”
姜以序闭着眼,低温冻僵了她的手,连带着思维也慢半截。姜以青说错了,她确实被气晕过去,只不过在姜月惜摁死人的力道下醒了。
她知道就算她醒来也没用,凭姜家人偏心的程度,他们肯定会逼着她背上这锅,说不定还会多几个不孝顺叛逆的名声,所以姜以序一直没睁眼,她不醒,有的是人替她谴责姜家。
后面人没看见姜以序睁眼,只看到姜以青将姜以序狠狠丢在地上的一幕。
“哎哟,姜家小子,冰天雪地的,就算你再不喜欢序序,你也不能把她丢地上啊!”
宋翠花连忙跑到姜以序身边,发白的嘴唇此刻冻得乌黑,宋翠花满脸心疼,俏生生的闺女被他们折磨成这样。
至于姜以青说的话,他们全当放屁,刚刚他们都看到了,姜以序是不是装的,他们能不清楚。
“宋姨,她是装的!”看宋翠花不信,姜以青气得火冒三丈,抬头看姜建国和吴秀兰,“爸,妈,我没骗你,她真是装的!”
姜建国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视线落在姜以序身上,满脸阴沉,这个贱丫头,就是故意给他找麻烦,故意让人戳他脊梁骨!他沉声威胁:
“姜以序,你现在乖乖起来认错,我和你妈还能不计较这件事,你如果再装下去,那你就滚出姜家!”
无数双眼睛落在姜以序身上,等了几分钟,姜以序不但没醒,反而脸色更加苍白。
围观的人站不住,几个和姜以青有矛盾的青年大声嚷嚷。
“姜以青,你该不会是想抢姜老爷子留给你妹妹的遗产,故意这样说,想趁冰天雪地的冻死她。”
“就是,刚刚姜家养女把序序人中摁到青黑都没醒,怎么可能是装的。”
姜月惜满眼恨意地看向说这话的男人,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姜家养女,每说一次,她就会响起她最不堪的那一面,她曾叫姜招娣。
在察觉到那人的视线时,姜月惜又恢复她温柔的模样。
“也许摁的时候序序没醒,摁完了序序才醒过来,因为序序替我下乡的事,她一直对我有意见。。”
说完,姜月惜还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序序,当年姐姐身体确实不适合下乡,姐姐在这里向你道歉,你就不要任性了,先是穿破袄子让大家误会爸妈,后是故意装晕让大家误会姜家虐待你,序序你也是姜家人,怎么你能看大家这样误会姜家,你就别装了,快醒来吧。”
姜以序没动,姜月惜三言两语便将错误推到她身上,这时候醒了,不就坐实姜月惜口中的一切,想逼着她认下这错,凭什么?
“我看你们就是想冻死序序!”
刘如花一把推开姜月惜,恶狠狠地瞪着她,装出一副可怜样,不知道又在勾引谁!
“翠花,别听这个狐媚子乱说,姜家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我看就是姜家小子虚,背不动序序,故意这样说!”
“我没有!”
姜以青气得脸都涨红,他此刻终于明白了哑巴吃黄连是什么滋味。
可哪有人听他说话,宋翠花力气大,弯着腰将姜以序背起来,掂量两下,看向姜以青的眼底满是鄙夷::“这么轻也背不动,算什么是男人!”
又被说教了一顿,姜以青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
为了不让人戳脊梁骨,姜建国黑着脸跟上他们的脚步。
“哥,我相信你。”
听到这道清脆坚定的声音,姜以青回头,对上姜月惜眼里的信任莫名热泪盈眶。
“月惜,这个姜以序真的就想你说的那样恶毒,我可是她亲哥,她竟然这样陷害我!”
姜月惜叹口气,满脸无奈:“序序一直都这样了,算了,我们快跟上,不然又要被说教了。”
姜以青点头,只是脸上不情不愿。
到了医院,检查结果一出来,医生就对着他们一通乱骂:
“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怎么回事,大冷天的,自己穿得时髦体面,连件像样的袄子也不给孩子,看着也不像贫穷人家,连口饭也不肯给孩子吃,她现在严重营养不良还贫血,身上还有几处轻微冻伤,就算再不喜欢孩子也不能虐待她,这是犯法的!”
医生的呼吸声极重,一听就知道她是被气得不轻。
吴秀兰一听,眼泪涌出来,视线落在病床上,又心疼姜以序的身体,又怨恨她不早点说明她的身体情况,害她一大把年纪被人说教。
“她的身体真的有那么严重?”
姜以青还是不信,姜以序从小可是金枝玉叶的养着,怎么可能会营养不良,不就是下乡待五年,不就是没给她寄钱,怎么可能会那么严重。
医生看姜以青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被他气得不轻,将诊断报告朝他身上一丢。
“自己看!”
跟过来的大多是看热闹的,有奚落姜建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建国,不是我说,你就算再重男轻女,也不能虐待孩子,瞧瞧医生怎么说的,营养不良,我们大厂长的女儿还营养不良。”
“我早就说了,建国爱装,没钱也要装大款。”
一人一句的贬低落在姜建国耳朵里,他顿时气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管不着!”
人群中传来一道嘲讽声。
“我们是管不着,就是替姜老爷子心疼,他娇生惯养了一辈子的孙女,被你这么糟蹋。”
“就是,姜老爷子当年多疼序序,出门去哪都带着她,那可真是当宝贝养着。”
这话说的有几分感概意味。
可姜建国脸色更黑,盯着病床上的姜以序,恨不得她就死在这里。
大家下午都要上班,也不好多待,又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病房里只剩姜家人。
安静的病床里传来姜以青嘲讽的声音。
“姜以序,人都走了,你还装什么?”
闻言,姜以序缓缓睁眼。

宋照拧眉,眼神中带着严厉:“当初不是看不上播音站,嫌弃播音站——”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顾不得礼貌,姜以序连忙开口打断。
看她满脸焦急不似作假,宋照沉默良久后说道。
“播音站那边是这样和我说的,说你看不上播音站不愿意去,你家认为这样做不对,所以让你姐姐去上班,来弥补你犯下的错。”
听到这话,姜以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如寒冰,她犯了什么错需要姜月惜去弥补?他们为了让姜月惜顺利进播音站工作,竟不顾她的名声诋毁她!
涌到心头的苦涩被她压下去,她缓了一口气说:“校长,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说过看不上播音站的话。”
顿了几秒,姜以序接着说,话里有几分无奈,“我当初不去,是因为我去不了。”
“去不了?”
见宋照眼底疑惑,姜以序解释起来。
听完,屋子里只剩沉默。
宋照抬眼看,她只知道姜以序下乡去了,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
沉默半晌,她才开口:“播音站已经不缺人了。”
知道这个结果,姜以序眼底失望,但心里也早有准备,她故作轻松说:“打扰校长了,我再去找找其他工作。”
“不用找了。”
现在工作多难得,她一个女人只有初中学历,家里也不会帮她,她上哪找?
看姜以序眼底不解,宋照叹口气:“播音站有人怀孕了,如果你不嫌弃,你可以去问问她,看她需不需要你顶几个月班。”
她怎么会嫌弃,姜以序忍住心里的激动,对着宋照弯腰:“谢谢校长。”
“嗯,回去吧,东西也拿回去,你刚好补补。”看她瘦的,一张脸上只剩眼睛,宋照越看越心酸。
送上门的东西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她摇头,满眼真挚:“校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期许,您却不计前嫌的帮我,校长,您收下吧。”
“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宋照盯着她额头上的纱布,眼底划过心疼,但她没问,打算给孩子留点底,“你日子也不容易,拿回去吧。”
姜以序执拗,硬是不肯拿回去,宋照一时没办法只能收下,有些埋怨地说:“你这孩子。”
知道校长是好意,姜以序嘴角弯弯笑得腼腆:“校长,我以后再来看您。”
看着她的背影,宋照无奈叹口气,转身拿起一个相册,手指摸着站在中间笑得格外灿烂的女孩,黑白照片也遮不住她身上的明媚傲气,瞬间,宋照眼圈红透,只是下来一趟乡,怎么把她的心气弄没了。
姜以序从宋照家里出来,脚步都欢快不少,想到姜月惜也在播音站,脚尖一转,躲在巷子里盯着播音站门口,如果让姜月惜知道了,说不定会坏她好事。
这年头,大家中午都是回去吃饭,不一会,姜以序就看到姜月惜踩着小皮鞋骑着自行车走了。
片刻后,一位大着肚子穿蓝色衣服的女人出现,姜以序眼睛一亮,整理一番自己的衣服,上前搭话。
“大姐,刚下班呢?看你这肚子形状,像是个男孩,怀孕几个月了?”
莫名奇妙有人搭讪,刘兰满眼警惕,可听到姜以序下半句,脸上的警惕又化为喜意,这年头,谁不想生男孩。
刘兰上下打量了姜以序一眼,长得是好看,就是又瘦又穷,打量着姜以序没什么坏心思,刘兰也有兴趣和她说几句话。
“八个月了,我也觉得是个男孩。”
见搭上话,姜以序忍下心中的激动,试探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怀孩子是一件大事,大姐怎么不在家好好养胎,我看大姐也不像缺钱的人,是没找到合适的人替你顶班吗?”
听姜以序提到这事,刘兰满脸郁闷,是她不想歇吗?是她不敢歇!
自从她怀孕后,她婆家小姑子明里暗里不知道说了多少回让她顶班的事。刘兰心里清楚,这班如果被小姑子顶了去,再要回来就难了。
刘兰脸色的愁闷姜以序看在眼底,这年头,家里人为了一个工作,那可是亲兄弟都算计,连脸面都能不要。
看来宋照是知道这孕妇家里的情况才让她来问,姜以序心里有些激动,她扯扯衣服站在刘兰面前说道:
“大姐没找到合适的人,那你看我行不行?我帮你顶两个月的班,等你生完孩子,我立马就把工作还给你,绝不拖延。”
刘兰一愣,正眼看姜以序,心里算计着,从一个外人手里要回自己的工作,总比从小姑子手里要回来容易,可她心里还有忧虑。
“我这班也不能随便让一个人顶上。”
这话就是愿意,姜以序拿出早就准备的报纸:“大姐,我可以现在给你念一段,你认为我合适,我再顶你的班,绝不会拖播音站后腿,败坏你名声。”
“行。”
看刘兰同意,姜以序才开始念。
她说话字正腔圆,情感拿捏的恰到好处,不比专业训练过的差。
一段话落下,刘兰眼底尽是满意,她连忙上前拉着姜以序的手,亲昵说:“小妹,你有这本事,早几年播音站缺人的时候你就该来报名的,保准能选上”
“当时下乡去了。”姜以序谈到这事,心情已经很平静。
刘兰眼底划过可惜,可毕竟是人家家事,她也不好多问,和姜以序交代着:“小妹,我这事还得和领导说说,等你顶上后,我这班你可得好好上。”
“好,大姐你放心,这班我一定好好上,绝不偷懒。”姜以序连忙点头保证。
看姜以序上道,刘兰心里欣慰,压在心头的一件大事解决了,她整个人都开朗起来:“小妹,我叫刘兰,你等我消息,我们就算是说好了。”
生怕姜以序跑了,刘兰再三叮嘱。
看到她这样,姜以序只觉得安心:“好,大姐,我叫姜以序,我等你消息。”
两人谈拢后,就分开。
确定有了工作,姜以序心里松快不少,嘴角的笑意在看到围在姜家门口那群人时更甚。

“你好,麻烦帮我把这封信寄到这个地址。”
“好。”
看到信件安排妥当,姜以序放下心。
“序序。”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姜以序浑身一震,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身后人是温文烨,她的青梅竹马,也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她转身抬眼瞧,面前人没大变,依旧是白衬衫黑裤子,只是眉眼多了些成熟,敛下心中万般情绪,姜以序客气喊一声:“文烨哥。”
温文烨轻轻点头算是应答,他知道她最近两天回城,也想过去火车站接她的场景。
她性子乖张骄傲,见到他肯定是委屈怨怼夹杂着欣喜,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平淡疏离的唤他一声“文烨哥”。
温文烨心里有些复杂,下乡这件事,是他们对不住她。
有意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温文烨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去火车站接你。”
“写信说过了。”姜以序朝后退一步,不咸不淡说。
她避嫌的动作太明显,让温文烨悬在空中的手有些许尴尬,他无奈收回,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纵容和了然:
“序序还在生文烨哥的气?当年是文烨哥不对,不该逼着你下乡,你现在长大了,也要懂事,当年你姐姐身体不好,她下乡不合适,你替她去也是理所应当。现在你回来了,以前的事,我们就让他过去,等我们结婚后我会补偿你的。”
这段话让姜以序平静的心情坏得一塌糊涂,指甲死死扣着肉迫使自己不在意。
她实在想不明白,分明她才是姜家亲女儿,为什么他们都偏向才来姜家三个月的养女姜月惜,让她喊姜月惜姐姐,还逼着她替姜月惜下乡。
她还记得她亲妈说的话:“月惜身体不好,下乡这件事你替她去,就当妈求你了。”
姜月惜所谓的身体不好,仅仅只是天冷吸了一下鼻子,没有人在意她那时还发着高烧,也没人在意她当年十五岁,姜月惜十八岁。
尤其是她这个未婚夫,她和他自幼相识,十几年的情谊比不过姜月惜来姜家的三个月。她还记得那天,她苦苦哀求温文烨别让她下乡,可他不但不听,还亲自掰开她的手,逼着她上火车。
下乡五年,他一次都没看过她,连封信都不曾寄过。
姜以序拼命压下心中的不甘,抬眼冷淡道:“文烨哥请自重,五年前,我们的婚约就解除了,你早就不是我的未婚夫。”
温文烨眉头狠狠一皱,眼底染上无奈:“序序不要因为生气说反话,这桩婚事——”
无法再听下去,姜以序毫不客气打断:“文烨哥,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
温文烨厌声,看到她眉眼间的不耐立马识趣改口:“我送你回去。”
“好。”姜以序摸完兜,冷静应答。
京北打车贵,她拎着行李箱走回姜家不可能,现在有免费的不用白不用。
下乡五年她才想明白一件事,或许温文烨从来都没喜欢过她,婚约也只是碍于两家长辈不得不履行。
从小到大他对她一直都冷着脸,可对才认识的姜月惜却眉眼弯弯,笑语盈盈。
她实在不明白,比起姜月惜,她到底差在哪?姜以序嘴唇抿成直线,硬生生将心里那股莫名的委屈压下。
沉默在车内蔓延,这是以前没有的。
温文烨有些不习惯,姜以序以前粘他,见到他都是叽叽喳喳说不停,眼睛亮晶晶盯着他,好似他是她的天。
他谈不上多喜欢她,但姜以序这份热烈确实极大的满足他的虚荣心,这五年,他也想清楚了,有这样一个妻子也不错。
温文烨握紧方向盘,主动打破这份寂静:“你刚回来去邮电局做什么?”
有些诧异温文烨会主动和她搭话,但姜以序面上不显:“给人寄信。”
“给谁寄信?”温文烨有意多说几句。
这话让姜以序的脸色有些许微妙,她抬眼,视线通过后视镜对上温文烨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丈夫。”
轮胎撕扯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像极了温文烨此刻的心情。
他猛地回头,眼底尽是不可置信,深吸几口气,嘴角笑意有几分僵硬:“序序,不要开玩笑。”
看到他惊讶失控的模样,姜以序心里竟然莫名畅快。
“文烨哥不信?”她淡淡直视温文烨,脸上神色有几分讥讽。他还把她当成那个非温文烨不可的姜以序。
“序序,我知道乡下日子不好过,你心里不舒服,但这种事情,别开玩笑。”
他满脸不悦被背叛的样子让姜以序不解,他喜欢的是姜月惜又不是她,知道她结婚,他应该高兴才是,这样他才能和姜月惜在一起。
姜以序不愿深究,从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好,五年前他们能狠心逼她下乡,五年后她也能狠心不要他们。
“你看上了下乡知青?”久久等不到姜以序的回答,温文烨忍不住又问一句。
姜以序回过神,淡淡说道:“不是知青。”
听到这话,温文烨整个人放松下来,盯了姜以序几秒随后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转身接着开车,话里带着无奈的宠溺。
“不是知青还是谁,难不成是泥腿子?序序,你看不上他们的,不要因为赌气撒谎,这五年你受苦了,我会补偿你的。”
他说得肯定,谁料姜以序比他更肯定。
“对。”
又是一道刺耳声,姜以序眉头微皱,接着说:“就是泥腿子。”
温文烨侧身,脸色阴森,眼底浮现不耐:“姜以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真当你下乡五年受了苦,我就得惯着你?看到你这样,我更加不后悔逼你下乡!”
心中蓦然一痛,姜以序压了压:“文烨哥,我没有撒谎,我结婚了,丈夫就是你瞧不起的泥腿子。”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她,她以后的丈夫是泥腿子,她也是一万个不相信,可现在她确实是把自己嫁给了一个泥腿子。

姜以序转身打开她的包,在里面翻来翻去找到几样工具,心里有了底,又将自己的包和行李箱都收拾好放在角落,一副随时都可以走的模样,她躺在床上,半晌没睡着。
床太软,没有稻草扎她,床也太大,身边也没有人嫌弃她占位子,她一时有些不习惯,脸上多了几分怅惘和迷茫。
直到第二天醒来,她睁眼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而不是稻草铺的屋顶,姜以序才敢相信,她是真的回城了。
毫无波澜的眼眸中此刻多了几分灵动和对未来的向往,她坐起身,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穿好衣服从包里拿出几样东西,掂了掂,朝门走去。
不过片刻,“砰”的一声,门倒在地上。
姜以序拍了拍手,在乡下五年,她那不着调的丈夫教会了她不少本事,卸个门对她来说,简简单单,她转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随后下楼。
家里没人,难怪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人指着她鼻子骂。
姜以序背着自己的破包出门,昨天她已经告诉他们,今天她会去找校长,他们不让她去是他们的事,她是打定主意要去的。
“老姜家的孙女?”
听到这称呼,姜以序脚步一顿,面前女人的容貌没怎么变,只是脸上多几条皱纹,她乖顺喊一声:“宋姨。”
“诶,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你妈说起?”听到姜以序应声,宋翠花更激动,快走几步站在姜以序身边,满脸关切可眼底深处的八卦意味明显。
毕竟当年姜家下乡事件,在家属院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让亲女儿替养女下乡!多匪夷所思的事,姜家竟然做了。
姜以序当时性子烈,不肯下乡,便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一说家里偏心,二说家里人眼都瞎,三说这姜月惜是她爸的私生女想把她赶出去。
那几天姜以序可是一通好闹,不但把姜家砸得面目全非,还写了一封举报信说她亲爸私生活不检点,说她亲妈亲哥虐待她。
直到姜建国拿出亲子鉴定证实姜月惜和他并无血缘关系,家属院才消停。
看闹没用,姜以序又拿着行李去投奔未婚夫,结果被她的未婚夫亲自送上火车。
这一去就是五年,姜以序虽然下乡了,可家属院对这事一直都十分好奇,为啥让亲女儿替养女下乡,他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难不成姜家一家真如姜以序所说的,有病还眼瞎?
这他们也不敢乱说,好不容易等事件的主人公回来,可不得要拉着好好问上一问。
“昨天回来的。”姜以序乖乖回答,一时也不着急去找校长。
宋翠花看着姜以序满脸感慨,以前多水灵一姑娘,现在怎么成干透的苹果,焉了吧唧的,身上没有半点以前的风采。
她以前多骄傲多明媚,宋翠花敢说那时候大院里就没有不喜欢姜以序的男孩,果真是世事无常,从前像太阳一样张扬的人现在成了地里的烂泥,回城了都没人知道。
“怎么也不提前寄信说一声,让你妈给你接风洗尘。”
姜以序听到这话,睫毛轻颤,委屈都是她受,话都由他们说,哪里来那么好的事。
“我寄信了,月惜姐说没收到,妈说可能是邮递员送漏了。”
“啥?邮递员送漏了?”
听到这荒唐的借口,宋翠花眼都瞪直,这撒谎都不过脑子的?
“你信了?”
瞧见姜以序对她笑了一下,宋翠花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叹了口气,亲妈都这样说了,她不信也只能信。宋翠花的视线又落在姜以序的脑袋上,“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哥打的,月惜姐想要奶奶送给我的手镯,我不肯给去拿的时候,我哥推了我一把。”
这可不是轻轻一推就能成这样的,宋翠花倒吸一口气,这姜家对亲生女儿可真狠!越看姜以序越觉得这闺女可怜,姜老爷子不在,从前的姜家宝现在成了姜家草,人人都能欺负一脚。
“没事的宋姨,家里对我挺好的,虽然月惜姐不肯将我的房间还给我,我爸一开始想让我住杂物间,但是我妈心疼我,让我住客房,还嘱咐让不要和月惜姐争。”
这就叫好?自己的房间没了,还不许她争,这闺女下乡五年怎么还变傻了,五年前那不好惹的劲都去哪呢!
宋翠花恨铁不成钢又拉着她说几句,姜以序也不恼,乖巧听着。
等想知道的事情知道了,该透露出去的消息透露了,两人才分开。
宋翠花那张嘴最碎,不出半天整个家属院都会知道姜家的恶行。
委屈要说出来才是委屈,不说出来,别人只当你矫情。
姜以序看着宋翠花的背景,眼底尽是了然。
她伸手摸兜,她兜里钱不多,可去校长家她也不好空着手,姜以序咬咬牙转身进供销社买一点大白兔奶糖,多的她就买不起。
看着这连一斤都没的大白兔奶糖,姜以序脸上羞赧,校长对她好,她就拿这些东西确实太小气了,站在门口半晌姜以序硬是没敢敲门。
“姜以序。”
听到这慈祥中带着严厉的声音,姜以序心头一颤,有股学生时期做坏事被老师发现的感觉,她回头看,校长乌黑的头发中现在夹着几丝花白,她戴着一副椭圆框眼镜,头发盘起,和初见时没什么区别,她态度尊敬:“校长。”
“嗯。”宋照应声,抬步上前开门,似唠家常般问:“回来了。”
姜以序鼻头莫名酸起来,她低着头,轻嗯一声。
“校长,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姜以序脸上发烫,羞愧自己登门礼轻求得东西却重。
看出她身上的局促,宋照眼底划过心疼,她态度温和:“有这份心就好,我这里不缺东西,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见宋照直白,姜以序也没再含糊: “我想找工作。”
也带了姜以序几年,她一句话,宋照就明白她的意思:“想去播音站?”
姜以序点头,眼底忐忑又期待。

“序序,你,你居然真的是在装。”
吴秀兰捂着心脏,一副被姜以序伤透心的模样。
“妈妈,你别太伤心,序序她这样做,肯定是有理由的。”姜月惜一边拍着吴秀兰的脊背一边安慰。
被姜月惜这样一通安慰后,吴秀兰心情好了些,抬眼对上姜以序冷漠的眼神,心蓦然一痛。
她可是姜以序的亲妈,她都哭成这样,姜以序非但不安慰,还冷眼旁观,顿时怒上心头,吴秀兰捂着心脏快走几步到姜以序面前:
“序序,我是你亲妈,看到我这样,你没有半句话和我说吗?”
姜以序抬眼看她,看到吴秀兰这幅模样,她想到她当年苦苦哀求吴秀兰不要让她下乡,结果吴秀兰哭着给了她一巴掌,埋怨她不懂事。一想到这,宽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垂下眸,淡淡说一句:“没什么好说的。”
“啪”的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姜以序,我是你亲妈,你看到我哭竟然还无动于衷,姜以序你还有没有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指责谩骂激发了姜以序藏在心底的怨恨,尘封的记忆此刻格外清楚的出现在脑海里,说着忘记不在意,可她没法不在意,她扭头盯着吴秀兰,字字珠玑。
“当年在火车站我那样求你,哭到缺氧你都没心软,那现在你凭什么又要求我对你心软。”
吴秀兰捂着心脏向后跌,满眼不可置信:“你个畜牲,你居然会怨恨你亲妈,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好!”
为她好?姜以序听到这句耳朵听出茧的话,一时失语。
她成绩那么好,家世那么好,前途那么光明,最后成了一个初中文凭的乡下人,这是为她好?
姜以序深深吸口气将心里这口怨气压下去,又恢复成最开始的冷漠模样。
“您说这是为我就为我好。”
没等吴秀兰开口,姜月惜满脸泪痕地说:
“妈,序序这是在怨我,怨当年替我下乡,她今天做的一切都是报复我们。”
姜月惜站直身子向他们弯腰,满声哭腔,哭的不能自己。
“爸妈,哥,感谢你们收留我那么长时间,但我不能破坏你们和序序之间的感情,我今天就回去,以后绝不会在出现在你们面前,序序,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抢你位置了。”
又来这招,姜以序冷眼瞧着,不发一语。
“月惜。”
姜家人哪里舍得姜月惜离开,姜以青连忙追过去。
“姜以青。”听到这声音,姜以青脚步一顿,他回头看到姜以序血红的眼睛。
“我才是你亲妹。”
姜以青心里一颤,好像他此刻走出门就会失去什么一样,可走廊响起姜月惜虚弱的咳嗽声,一时间怒火占据上风,他对着姜以序口不择言:
“我恨不得没你这个妹妹,你倒不如死了干净。”
心脏如同被人攥紧肆意玩弄,姜以序心里那仅存的一丝兄妹情在此刻消散殆尽,她早该明白,她早就没哥哥了。
“你个混账,你竟然还在记恨我们让你替月惜下乡的事。”姜建国怒不可遏,尤其是在看到姜月惜哭着离开,心里气愤达到顶峰,他高高抬起手掌,“我今天就打死你,免得你日后还给姜家惹麻烦。”
“你打啊!这里是医院,你如果想坐实虐待女儿的名声,这一巴掌你就打下去。”
姜以序不躲反而凑近,血红的眼睛配上极度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格外渗人。
巴掌久久不敢落下去,姜建国不敢承认他被这眼神吓到。
“序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可是你爸爸,你怎么能威胁他。”
听到吴秀兰这句话,姜以序身心疲惫,近乎麻木地开口。
“是他先要动手打我。”
“那他也是气你丢了姜家的脸。”吴秀兰丝毫没认为姜建国有错,反而数落起姜以序。
“月惜有大局观,知道为家里着想,违背自己的原则撒谎来维护家里的脸面!你怎么就不知道认下这事,维护家里人的脸面。”
姜以序被吴秀兰这句话惊得半晌说不出口,在她眼里,姜月惜连撒谎都是对的,“那我的脸面呢?”
她的声音带着细颤,似乎下一秒就能崩溃,她盯着吴秀兰闪躲的眼神,皱着眉分辩。
“妈,你也是女人,你知道脸面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被姜以序盯得不自在,吴秀兰恼羞成怒:“你都把你自己糟蹋给了乡下人,还要什么脸面。”
“就是,你的脸面丢了便丢了,哪里有我们的重要!”姜建国眼底的厌恶不像在看亲生女儿,倒像是在看仇人,“月惜给了你多少台阶你都不知道下,你看姜家丢人才高兴吗!”
蛮不讲理的话逼的姜以序极近崩溃,她好像又回到十五岁孤立无援的时候。
“她那是台阶吗!她那分明是逼着我毁我名声!”
“那也是你活该,你好好的待在房间里怎么会出这些事。”
被姜建国这句话气到失声,姜以序半晌说不出话,声带似乎被人收回,她连和人争论的武器都没有。
“妈,月惜晕倒了。”
姜以青急匆匆地冲进来,连看都不看姜以序一眼。
“爸妈,快过去吧,月惜晕了都在喊你们。”
想到姜月惜苍白的小脸,姜以青满眼心疼,自从来到姜家,月惜什么时候遭受这个罪,想到罪魁祸首,姜以青终于有空看姜以序。
“你一回来就害得我们被大家戳脊梁骨,还害得月惜晕倒,姜以序,你不害人你就会死吗!”
没给姜以序回答的机会,姜以青带着俩人离开病房。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姜以序,她蜷缩在病床上,将自己死死抱住,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回来的意义,可不回来,她又能去哪,兜里没有半分钱,连离开姜家她都做不到。
安静的病房中响起呜咽声,如困兽一般无助,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呜咽声乍收,好似从来都没有过。
“请进。”
“姜小姐,你哥让我们来收房。”
对上护士眼底的同情,姜以序面如平常,好像知道会这样:“我马上离开。”
路过垃圾桶时,姜以序停下脚步,身上的袄子是姜以青的,没过多犹豫,姜以序一把丢进去,垃圾人的袄子她不要,才丢进去,就听到一声怒吼。
“姜以序!”

温文烨的话让姜月惜脸色僵硬,可当她听到姜以序斩钉截铁说不离婚的话时,她的小心思又活络起来,她故作不解地问:“序序,为什么,你喜欢文烨哥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快要结婚,为什么不同意?”
她说的话,是所有人的心声,从前姜以序那么热烈的追在温文烨身后,怎么可能下了一趟乡,她就不愿离婚再嫁给温文烨。
姜月惜瞧了眼满脸不悦的温文烨,眼眸一转,突然她惊呼道,“难不成,序序你根本没结婚,没结婚自然也离不了婚,你说这话,只不过是想让爸爸生气。”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姜建国的脸色和缓下来,姜以序自幼叛逆,和他对着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冷哼一声。
“下乡五年,也没改你顶撞长辈的性子,反而还学会撒谎。”
姜月惜又找准时机接着说:“说不定,序序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是假的,她只是为了让我们多心疼她,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坏人,爸妈,你们别怪序序。”
“就是,哪有那么多坏人,姜以序,你是不是又撒谎了?”
姜以青怒气冲冲地质问,说不清他是为了附和姜月惜还是想降低他的愧疚感,好像只要姜以序承认她撒谎,就能弥补他五年没给姜以序寄钱的事实,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姜以序满脸不可置信,她受的苦,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人定义为撒谎,心口的刺痛在听到吴秀兰话时达到顶峰。
“序序,妈妈不怪你,你告诉妈妈,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假话?”她说着不怪,可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分明就是责怪,责怪姜以序让她流泪。
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姜以序深深吸口气,将涌到心头的委屈压下去,从她那破旧的小包里掏出两张纸。
“这是我当初结婚的请帖和婚书,你们看看。”
没想到姜以序竟然拿出了证明,姜月惜眼底尽是狂喜,看向温文烨的眼神里带着爱慕。
温文烨也没想到姜以序竟然会拿出婚书和请帖,他一时顾不得体面,连忙去看。
老旧的红纸上清清楚楚写了两个名字。
温向野,姜以序。
看到证据,姜以青还是不肯相信,他妹妹多骄傲优秀的一个人,怎么能嫁给泥腿子。
“你真结婚了?”
姜以序抬眼,对上姜以青心虚的眼神,平静说道:“我没有撒谎,我受的苦是真的,和泥腿子结婚也是真的。”
她的视线明明平静,可落在每个人身上却像把刀轻轻地剜人心。
吴秀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是愧疚自己竟然怀疑姜以序说谎,二是哭姜以序竟然真的嫁给了泥腿子。
“序序,结婚了也没关系,只要你和他离婚,我们的婚约一样可以履行。”
温文烨捏着婚书,嗓音尽可能温柔,他直到现在还以为姜以序是在说气话。
对上他眼底的期待,姜以序眼底划过错愕,他是在期待自己离婚?没过多纠结,姜以序摇头:“他对我有恩,我不会和他离婚的。”
听到姜以序这话,温文烨上前几步劝道:“序序,你知恩图报是好事,我会给他一笔钱,让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这样也算是报恩。”
“我不会离婚的。”
温文烨眉头拧成川字:“序序,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真的甘心嫁给一个泥腿子。”
看姜以序不说话,温文烨态度和缓,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姜以序的声音:“我甘心。”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温文烨脸上的温润维持不下去,他怒道:“你不离婚是不想和我结婚还是舍不得那个泥腿子?”
这话让姜以序脑海里闪过一个男人的背影,她抿嘴冷静道:“我不想嫁你。”
这是姜以序想了五年才做出的决定,她不想嫁他。
温文烨被她这句话气得半晌没说话。
他自幼顺风顺水,从小都是女人捧着他,头一次好声好气哄女人,结果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他没嫌弃她二婚,她竟然还看不上他,执意和泥腿子过一辈子。
他指着姜以序说气话:“姜以序,下乡五年你真是能耐了,这婚约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你还真当我非你不可!”
说着温文烨便转身准备离开,姜建国哪里会让他走,姜家已经大不如前,如果没了温家这桩婚事,那姜家在京市还有什么地位可言,他一把拦住温文烨,端起长辈的架子意有所指地说:
“文晔,两家的婚约哪能当儿戏,再说,姜家也不止她一个女儿。”
温文烨回头看向姜以序,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可看到姜以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怒火更甚,他故意说着:“伯父说的是!姜家又不只有一个女儿。”
没看到想象中的一幕,温文烨肚子里的火气更大:“伯父,这么大的事,我得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
至于替姜月惜搬房间,让姜以序住进去的事情,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好,月惜,你去送送文烨。”有意让两人多接触,姜建国吩咐着。
姜月惜压着心里的雀跃,小跑到温文烨面前:“文烨哥,我送你。”
温文烨有意气姜以序,没拒绝姜建国的安排点头,走了一段路,温文烨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好了,就送到这吧。”
他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姜月惜的声音。
“文烨哥。”
温文烨回头,看到姜月惜眼底的期待,知道她想问什么,可他没有直言,反而说:“外面冷,你回去吧。”
看得出温文烨在敷衍,姜月惜也没办法继续问,她是个女孩子家,说话做事要矜持,她压着心里的不情愿,柔声说道:“文烨哥,那你路上小心。”
“嗯。”
看到汽车消失在视线里,姜月惜脸上的笑容才消失,她握紧拳头转身,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这婚,你不离也得离!”
“温奶奶那么喜欢我,我离了,温家的儿媳妇就是我,你确定让我离?”

姜建国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况且手镯已经碎了,再争下去也争不赢,姜以序没说话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冷淡地看着姜月惜如蝴蝶般跑向姜建国身边,好似她才是养女。
“爸,你回来了。”姜月惜亲昵挽上姜建国的手臂,又看向温文烨,眼睛亮晶晶,“文烨哥,你怎么来了?”
“我路上碰到序序,顺便送序序回来,回家了一趟放了一个东西就过来了。”温文烨没回家,他是想到姜以序说的话,在车里平复心情,冷静下来后他才下车。
姜月惜笑容一僵:“那真的好巧,序序一回城就正好被文烨哥送回来。”
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像姜以序有心设计偶遇,故意让温文烨送她回来,结合姜以序之前对温文烨那些疯狂的行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女孩子还是要自爱。”姜建国将这话当真,话里带着不满。
姜建国重男轻女不喜欢自己她能理解,可姜以序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姜月惜一个养女那么和颜悦色,拼命忍下的那口气莫名涌到喉咙,她看向姜建国,眼神里没有一丝对父亲的敬爱满是报复:“我结婚了。”
“你说什么?”
姜建国盯着,久居高位的气势毫不留情的压向姜以序。
她挺直腰板丝毫不惧,额头的血颇显几分倔强,客厅针锋相对的气氛格外恐怖。
先姜家人一步得知的温文烨此刻黑着脸,她就不怕这话说出口,他们的婚约会取消吗!
所有人都在等姜以序说话,生怕之前那句话是他们听错了。
“我结婚了,丈夫是个泥腿子。”
客厅安静,姜以序这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下一秒,响亮的巴掌声在客厅回荡。
姜以序想过姜建国会暴怒,但没想到他会动手,她一时没防备,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脸颊瞬间肿成馒头,耳朵也嗡嗡作响,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耳朵恢复。
“姜以序,你怎么那么不知廉耻,为了一口饭就把自己卖给泥腿子,你还有没有骨气!”
姜建国气得面容扭曲,姜以序什么眼光他也知道,嫁给泥腿子无法就是为了一口饭。他多好面子的一个人,出门在外都是被人捧着,如果被他对家知道他女儿为了一口饭嫁给乡下泥腿子,他都不敢想今后出门会有多少人看他笑话。
“我今天就打死你!”说着姜建国拿起凳子就往姜以序脑袋上砸。
温文烨连忙拦住,他是想让姜以序受点教训,但她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再怎么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打死她,就算这个人是她父亲。
“好了,伯父,序序才回来,一路上也辛苦,让她先休息一下。”
看到面前是温文烨,姜建国的理智回归,可气得涨红的脸,久久没缓下去。
“序序,你吃不饱饭可以给家里写信,家里怎么可能不给钱你怎么就把自己嫁给泥腿子了,你的一辈子都毁了啊!”吴秀兰趴在姜以序身边哭着说。
耳朵现在听得见,姜以序撑着手臂站起来:“我写信了,哥回信说,让我死了这条心,他不会给我一分钱,让我饿死在乡下别回来霍霍人。”
姜以青一听,心里又愧疚又愤怒,小时候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下乡后变蠢了。
“我那是被你气的,我是你亲哥,我还能真不给钱你,你就不知道多写几封!”
姜以序抬眼看他,冷静说:“我也是这样想,于是我又写了几封,结果这次连回信都没收到,这也是邮递员送漏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姜月惜身上。
姜建国意识到什么,立马将姜月惜护在身后,指着姜以序骂:“你看月惜做什么,就算是月惜故意不把信拿出来,那也是你活该!你要是努力上工,怎么可能吃不起饭,怎么也落不到嫁给泥腿子的下场。”
知道姜建国不喜欢自己偏心姜月惜,可没想到他现在连道理也不讲,眼泪莫名涌出来,姜以序拼命憋回去,一字一句说:
“因为家里没人给我寄信寄东西,村里的混混认为我是被家里抛弃的,平时对我动手动脚,大队长知道这事,不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克扣我的公分。见没人管混混们胆子更大,直接给我下药,如果不是我丈夫,我早就死了,不是被混混逼死,就是被村里那些人的口水淹死,那是我下乡第一年,你们说,我不嫁人,剩下四年我怎么活下来。”
想到那段吃不饱走路都要担心有没有人突然出现调戏她,姜以序浑身都抖起来。
这话让客厅安静下来。
“序序,你受苦了。”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吴秀兰怎么可能不心疼,抱着姜以序瘦弱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温文烨也才知道姜以序在乡下过得那么艰难,在他的一生中,极少有让他后悔的事,这是他头一次后悔,他应该下乡去看看她给她撑腰的。
姜以青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般,半晌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她在乡下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早知道他就不写那些伤人的话,多给她寄钱多写几封信。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序序受了苦,家里是对不起她。”姜建国看向姜月惜有些庆幸地说。
“家里要真认为对不起我,就把我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给我。”姜以序缓过来,提着自己的要求。
姜以青脱口而出:“不可能,那房间月惜已经住了五年。”
姜以序看向他,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没有指责怨恨,反倒是平静,像是知道他会反驳一样。
这眼神让姜以青恐慌,这不对,他妹妹最刁蛮任性,知道他偏心,肯定是又闹又骂,怎么会那么平静,像看陌生人一样。
“那把我的工作还我。”
姜建国果断拒绝:“不行,你工作已经给月惜,她干五年也习惯了。”
这工作是姜以序凭自己本事挣来的,没有靠姜家一分一毫,却因为自己当初年纪小,被姜家逼着给姜月惜,她深深吸口气:
“所以你们口口声声的对不起只是口头上的对不起,并不想付出一点实质的东西。”
这话让姜家人沉默起来。
“好了,爸妈,你们别为难了,序序不就是想要我的东西,我都给她,我把房间给她。”姜月惜眼中含泪,端起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说。
周围几道不满的视线落在姜以序身上。
“月惜姐果然孝顺,如果有人想反驳,那就是想毁月惜姐孝顺的名声,我不做这个坏人,谢谢月惜姐,你今天就搬吧,我今晚就住进去。”
看到姜月惜眼底的笃定变为诧异,姜以序眼底划过恶意,她可不是从前为了讨家人欢心委屈自己的姜以序,她本来没想争这些,是他们逼着她争。
“月惜,我会叫几个人帮你搬,就当姜家补偿序序。”温文烨说完又看向姜以序,话里带着怜惜,“序序,只要你和他离婚,我们的婚约还做数。”
“不可能,我不会和他离婚。”

姜月惜一听,连忙走进去,装出一副无辜样,转移话题:“爸,你们在说什么,序序也累了那么久,我去把房间让给她。”

姜建国本来心里就有气,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搬什么搬,得罪了温家,她还有脸住好房间,就让她住二楼顶头的那个杂物间,让她长长记性!”

一家之主说话的分量还是有的,姜以序知道这房间她是要不回来了,她也没争辩,朝着二楼走去。

楼下来的争吵声还在,姜以序没在意,她打开杂物间的门,被里面的灰呛了一口。

“序序。”

听到这声音,姜以序回头看,冷淡喊一声:“妈。”

吴秀兰叹了口气朝她走过来:“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不该气你爸爸。”

她满眼心疼的看着姜以序,拉着姜以序朝一个房间走去。

“你是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妈怎么会不心疼你,这杂物间那么小,连张床都没有,你怎么睡?

家里还有间客房,妈妈一直都有收拾,你就住那间,总不能在乡下受了委屈,回到家里,妈还能让你受委屈。”

这份关心让姜以序鼻子一酸,可听到吴秀兰下一句心瞬间凉透。

“你要记得,这是月惜和你爸爸说让你住进这间,她对你好,你不能做白眼狼。

月惜喜欢文烨,你不能和她抢,你也要听你爸的话,把婚离了,妈再给你找,你都那么大了,要懂事。”

牵着她的手那么温暖,可为什么说出口那么让人心寒。

如果说姜建国和姜以青说话是利刀子,刀刀见血,那吴秀兰就钝刀子,刀刀让人难受,偏偏她还要用人参吊着你,让你不能恨她也没办法爱她。

姜以序猛地抽回手,看着她慈爱的脸觉得陌生:“妈,我没有和她抢,是她一直在抢我的东西。”

“你怎么那么不懂事,你一个离了婚的,嫁进温家也不会有人瞧得起你,妈都说了,会给你再找。”

吴秀兰皱着眉,下意识以为姜以序要和姜月惜争温文烨。

“找什么,是找一个大我几十岁还是找二婚的!”

“谁让你不自爱,随便嫁人,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吴秀兰意识自己话说重了,又拉着她的手说,“妈说的话都是为你好。”

见吴秀兰没否认她的话,姜以序觉得可悲,她的亲生母亲竟然想把她嫁给这些人,她没再争辩,抽回自己的手。

“你为我好的每一次,我过的都不好。”

“你这是在怨我?”

吴秀兰满脸不满。

见姜以序没说话,吴秀兰立马冷脸,“你怎么那么不孝,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你好,你果真是个白眼狼。”

说完也不管姜以序怎么想,扭头离开。

看她离开,姜以序心里的抽痛感消散,楼梯间传来谈话,她没在意。

她走进房间,看干净程度确实是有人打扫,姜以序心里有些复杂。

吴秀兰对她的好,是糖里掺着砒霜,姜以序深深吸口气,不再去想。

没过一会,房门被人打开:“姜以序,你回来第一天高兴吗?”

听到话里毫不掩饰的嘲讽,姜以序面色如常,在私底下姜月惜对她的恶意从来不掩饰,不过她一直没弄明白,姜月惜为什么那么恨她。

知道话捅哪里会让姜月惜难受,姜以序淡淡开口:“高兴,才回来温文烨就上赶着送我回来,还主动说婚约的事情,我怎么会不高兴。”

姜月惜脸色一僵,她压着内心的不悦,满脸阴沉地戳姜以序心窝:“你就装吧,你一回来就挨了爸爸一巴掌,你额头上的伤是你最亲爱的哥哥弄的,你瞧瞧,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你的亲人都不站你那边。”

看姜以序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下来,姜月惜心里畅快,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抢本属于姜以序的一切!

凭什么姜以序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泥腿子的孩子,她不甘心,她来姜家的第一天就发誓,属于姜以序的她通通都要抢过来!

姜以序站起来盯着她问:“你来姜家的第一天是我主动和你说话,是我带你买衣服,是我帮你打扮,是我帮你适应京市的生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我就是恨你,凭什么你生来就能拥有一切,而我什么都没有!

你哪里是在帮我,你分明就是在向我展现你的优越感。”

姜月惜满眼恨意。

没想到姜月惜是这样想,姜以序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才是现世的白眼狼。

见她不说话,姜月惜满脸得意:“过不了多久,你的未婚夫也会是我的,你会被我彻彻底底赶出姜家。”

看她疯狂的模样,姜以序冷笑说:“是吗?

我下乡五年,你都没能让温文烨松口说娶你,温文烨宁愿娶我这个离过婚的,也不愿娶你,姜月惜,有些不属于你的,你想抢真的能抢到吗?”

没等她说话,姜以序砰的将门关上。

和这种人说话,格外让人恶心,姜以序没理会门口的谩骂,洗了一个澡,将额头上的伤处理了一下,她便下楼吃饭。

看到她出现,姜家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姜以序也不在意,毕竟姜月惜最爱告状,等到找到工作攒到钱,她就搬出去住,她拿起碗慢慢吃饭。

等到他们都吃完,姜以序才开口:“我打算找工作。”

不告诉他们,等她身上有钱,说不定他们又要污蔑是她偷的。

姜以青下意识反驳:“你又没上过高中,没有学历,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还是别出去丢人了。”

并不意外姜以青的话,姜以序冷静阐述事实:“我当年是全校第一,月惜姐这个工作,还是我们校长推荐,播音站破格录取,说等我高中毕业再去。”

姜以序提旧事让姜建国不悦:“你还想着月惜的工作?”

想他们也不会给,姜以序对这一家子偏心程度心知肚明:“没有,我打算去找校长,问问他播音站还缺不缺人。”

“不许去!”

姜建国黑着脸看她,当初姜月惜顶姜以序工作的时候,他是说姜以序瞧不上播音站的工作,如果姜以序去了,谎言被拆穿,那月惜以后还怎么在播音站待下去。

“凭什么,我用我自己关系找工作,凭什么不行。”

姜以序据理力争。

姜建国重重的将筷子砸在桌子上:“好好好,姜以序,下乡五年,你的翅膀是真的硬了,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姜以青,把她关起来,不准他出门!”

姜以青站起身,他知道姜建国为什么不然姜以序去找工作,可他不会说,他要维护姜月惜的脸面。

他沉着脸将姜以序关进房间。

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姜以序冷笑,以为这样就能拦住她?


“秀兰,不是我说你,亲疏远近,你还是要分清楚,别因为一些和姜家不相干的人亏待家里的谁。”

吴秀兰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没头没尾的,宋翠花怎么说这句话,还带着一群人来。

“宋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月惜却听出宋翠花话里的意有所指,吸了口气忍下心里不悦。

宋翠花冷哼一声,她不信这个害人精听不出来,姜以序虽然性子烈,可人是好的,这个姜月惜,看着柔柔弱弱乖巧极了,可一肚子坏水。

“什么意思,就是告诉秀兰,别做糊涂事,放着好好的亲闺女不疼,疼外来人。”

刘如花插一嘴,她瞪着姜月惜,眼底似乎能冒火。

自从她儿子和姜月惜接触后,她儿子就变了,先是把上好的婚事退了,后是追在姜月惜屁股后面。

她本来心里有气,可看两个人相处挺好,以为两人两情相悦也就不计较。

可当她上门提亲时,这个狐媚子却说她只把她儿子当哥哥,这话差点把她气吐血!

只把她儿子当哥哥,也敢收她儿子送的手表,还朝她儿子要收音机。

气得她回家就骂了她儿子一顿,还勒令不许他们再接触!

可她儿子还不死心,非得追着姜月惜。

所以只要逮着姜月惜的错处,刘如花绝不含糊,一张嘴比激光枪还厉害。

“瞧瞧我们家属院的资本家小姐,一年四季衣服不重样,大冬天的,个个包裹严实,穿着朴素,就她穿的花里胡哨像是去勾引人。”

“刘如花,你别乱说!”

吴秀兰脸色难看,这年头和资本家扯上关系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乱说?

你瞧瞧你家这个狐媚子,穿的是洋鞋洋装,浑身上下哪有半点朴素的精神,不是资本家作风是什么!”

刘如花大声嚷嚷,“大伙都瞧瞧,看我说的在不在理?”

闻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姜月惜身上,吴秀兰也不例外,比起她们,姜月惜确实穿的鲜艳精致。

“小姑娘家买了件新衣服打扮一下也是正常的事,哪里算得上资本家作风。”

吴秀兰无条件维护姜月惜,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倒是一张巧嘴,刘如花冷哼:“还没过年呢,就买新衣服,可怜那序序,下乡五年回来,连件新袄子也没有,就一件破袄子。”

姜月惜算是听明白了,他们是替姜以序讨公道的,看着乌泱泱的人,姜月惜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她倒是小瞧了姜以序,关房间里还能出来败坏她名声!

“这些都是序序告诉你们的吧?

你们误会了。”

眼瞅着姜月惜要搬弄是非,刘如花连忙跳出来。

“还用她说?

我们都亲眼看到了!”

宋翠花此时又巧到好处的开口。

“秀兰,不是我说你,序序刚回来,额头就破了一个比碗都大的口子,那人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跑,身上袄子不知道破了几个洞补了几次,秀兰,孩子刚受苦回来,你这个做妈的怎么能这样对序序,如果你们家困难缺钱,你开个口,我们大家伙怎么会不借钱给你。”

宋翠花说着关心的话,实则话里都是奚落,吴秀兰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面挂不住,她下意识为自己找补。

“那都是她自己摔的,她昨天才回来,我还没来得及给她买新袄子。”

这话又让宋翠花找到漏洞:“摔能只摔额头?

再说了昨天没来得及买,今天也来不及?

请假去趟百货商场也不是难事。”

说着宋翠花的视线落在吴秀兰空荡荡的手上,眼神里似乎还有几分不屑。

吴秀兰顿时干感觉脸上挂不住,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厂里最近忙,不好请假。”

“吴秀兰你们厂里哪天不忙,之前你为了陪这个狐媚子看电影,你可是请了整整一天的假!”

刘如花可不会给她留面子。

“刘婶,你这样针对我,是不是因为我妈妈没同意我和李志哥的婚事,可是感情的事,不是强求就有结果的,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败坏我名声就这样针对我和妈妈。”

姜月惜眼眶红透,一副被刘如花欺负狠了的模样,却还要维护自己的母亲。

这幅小白花的样,任谁不为之动容。

李志就是刘如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话一出,之前的种种全变成了刘如花刻意为难姜月惜。

一时间,大家看姜月惜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

“刘如花,月惜说的也没错,你别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刘如花可是有口难辩,毕竟确实是她儿子追在姜月惜身后。

姜月惜此时又回头看向吴秀兰,握着她的手向大家解释:“我妈刚刚一时着急,说错话了,其实我们给序序准备了新袄子,是她不穿,我们都劝了,可序序说什么都不穿,就喜欢穿她那破袄子,我们也没办法。”

听到这话,吴秀兰眼底划过感动,心里有多欣慰有姜月惜这个养女就有怨恨姜以序害她丢人。

吴秀兰顺着姜月惜的话说下去:“对,我说错话了,我给序序准备袄子,是她不穿。”

宋翠花可不会放过她们:“秀兰,你听听你们说的这话,序丫头最爱漂亮,衣服发卡都最好看最鲜艳的,她怎么会喜欢这些灰不拉叽还破洞的袄子呢?”

“序序这不在这吗,问序序她自己呗。”

有人眼尖看见姜以序。

姜以序缓缓朝他们走来,再说下来,黑的也要被姜月惜说成白的。

看到她出现,吴秀兰眼都瞪圆,惊呼:“你怎么出来了!”

哪里有人会在意吴秀兰的话,宋翠花一把拉过她问:“序序,她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没,大家都在,你别怕,你告诉大家,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姜以序抬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巴掌大的脸,显得她额头上的伤更恐怖,打满补丁的袄子又破又旧,她垂着眸,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月惜姐和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家里的布供月惜姐用就行,我不用的。”

虽然姜以序没哭也没卖惨,可她这话,这幅可怜样,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热心的大婶站不住了:“秀兰,养女和亲闺女你要分清楚,你瞧瞧序丫头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现在连真话都不敢说了,你还帮着养女撒谎。”

吴秀兰瞬间站不住,这死丫头说什么呢!

半点没有大局观念,现在也是和月惜争的时候?

“怎么都围在我家。”

姜以序垂眸,姜建国回来了。


温文烨冷冷地看着她,“这话等你回家和你父母说,你看他们信不信!”

车子平稳,但温文烨起伏的胸膛表明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姜以序嫁给泥腿子,怎么可能!

她的身份何其尊贵,祖父是领导,父亲虽没从军,但也是有名的煤老板。

她自幼骄傲恣意,从小就嚷嚷要嫁给他,她怎么可能会嫁给泥腿子!

温文烨是一百个不信,他执拗认为,姜以序是为了让他吃醋愧疚故意这样说。

可事实姜以序确实嫁给了泥腿子,还是村里有名的混混。

想到那个不按常理出招的丈夫,姜以序莫名头疼。

车子稳稳停下,姜以序下车。

未婚夫和家人她都可以不要,但爷爷奶奶留给她的东西,她都得拿回来,绝不会白白便宜姜月惜。

屋里的欢声笑语让她攥紧行李箱,五年没见,家里东西都不一样,从前客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已经换了一副,里面没有她。

姜以序收回视线,这样也好,省得她看的心烦。

走路和拖行李箱的声音吸引客厅里的人的注意:“谁啊?”

“我,姜以序。”

她稳稳站在大门前,一时间,姜家人的目光全在她身上,没人说一句话,好似屋里刚刚的欢声笑语都是假的。

姜以序嘴角上扬,脸上笑意不入眼底:“我回来了,你们不高兴吗?”

姜家安静一片,半晌没人说话。

姜母吴秀兰看到姜以序的那一刻,眼圈瞬间红透,看了好几秒,才敢上前握着她的手,声音带着踟蹰:“序序,你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姜以序嘴角上扬,脸上笑容无可挑剔。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道埋怨声,是她亲哥姜以青。

十岁那年,因为她的一句想吃荷叶糕,姜以青能坐五小时的车去苏市买,只是因为苏市的荷叶糕最出名,她想不明白,从小把她当眼珠子疼的人,怎么就变了。

她压下心中苦涩,还没来得及解释,一道清脆的女声倒替她解释起来。

“些许是序序心里有气故意不告诉我们,好了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你们不要怪序序。”

这话说的,像这件事全是她的错。

姜以序抬眼看向姜月惜,她穿着白蓝相间的连衣裙,看向她时,眼底带着淡淡的不屑讥讽,过了五年,姜月惜的伎俩还是那么拙劣,也是自己当时年纪小,屡次中计。

在姜以青生气之前,姜以序抢先开口。

“我寄信了,家里没人回信。”

“不可能!”

姜以青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愤怒,“信都是我和月惜在收,如果你真的寄了,家里怎么可能收不到,总不会——”像是意识到什么,姜以青敛声视线落在姜月惜身上。

姜月惜也不怵,委屈着一张脸说瞎话:“你们这是怀疑是我把序序的信藏起来了?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说不定是邮递员送信送漏了。”

“对,这也是有可能的,序序你别不懂事,乱怪人。”

姜以青说的话有些心虚。

她从头到尾没说一句姜月惜不好,就被他安上一个不懂事的名头,她抬眼看向姜以青,看到他眼神闪躲,姜以序还有什么不明白。

“好了,回来了就好,送漏了就送漏,序序听话,妈待会去买点菜,晚上我们吃顿好的。”

吴秀兰三言两语将这件事归为邮递员的错。

没人再去计较信的事,邮递员怎么可能送漏信,他们都知道这信是姜月惜故意不交出来,可他们不舍得说姜月惜半句不好的话,只想让她听话,把这委屈咽进肚子,他们的心简直偏得没边。

姜以序鼻子莫名酸起来,就算预料到他们的态度,也决定不和他们亲近,可她心里还是会难受,对上姜月惜挑衅的眼神,姜以序深深吸了口气,不去看她,转而看向吴秀兰。

“妈,当初你说我替月,月惜姐下乡,你就把奶奶的遗物给我,能现在给我吗,我想看看。”

叫姜月惜姐时,姜以序的话语难免奇怪。

“这件大事,妈哪能忘,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奶奶留给你的。”

见姜以序没再去计较,反而错开话题,吴秀兰满眼欣慰,自然是愿意顺着她,连忙去屋子拿出一个小木箱子。

看姜以序清点木箱子里的东西,吴秀兰瞧着她细细打量,越看眼圈越红。

她女儿多爱美的一个人,现在朴素到身上没有一件装饰,身上的衣服还打了三个补丁,以前纤细如玉的手指此刻长满茧子还生了冻疮,一张脸也粗糙地不像话。

“还有一个翡翠手镯呢?”

姜以序清点完抬头询问,这手镯是她奶奶留给她的成年礼物。

话音落,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姜月惜身上。

姜以序也顺着他们视线看过去,那翡翠手镯被姜月惜稳稳的戴着。

“在我这,序序想要,我现在就摘下来给你。”

姜月惜不紧不慢地摘下来,眼神里透出几分寄人篱下的委屈。

“你的手上都是茧,戴着没你月惜姐好看,东西到你手里也是浪费,你把这手镯送给她。”

姜以青有些心疼地盯着姜月惜空落落的手。

姜以序还没开口反驳,姜月惜又作妖。

“这是序序的东西,我怎么能拿,我没及时发现序序的信被邮递员弄丢,序序心里对我有气,要我手上的手镯也是理所当然。”

扭曲事实是姜月惜最擅长做的事,她这话像是姜以序无理取闹抢她东西。

姜以青一听,眉头一皱,命令道:“姜以序你快点把手镯送给月惜,你怎么那么不懂事,一回来就找月惜麻烦。”

姜以青满是厌恶的话像一把刀直直插在姜以序的心脏,她不去理会,伸手去接,却在中途被人拦住,姜以序偏头,拦着的人是她亲妈。

“序序,你这手确实没有月惜的手好看,听妈话,这手镯就让给月惜,妈给你买雪花膏再给你买更好的手镯。”

吴秀兰说着安慰的话,手上却用力将姜以序的手向下压。

次次都让她妥协,她妥协的还不够多吗!

她抬头盯着姜月惜才摘下又被她麻溜戴上手镯问:“月惜姐,你又把手镯戴上是舍不得还给我?”

在那么多人面前,姜月惜怎么肯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摇头说:“当然不是,序序想要我一定会给你,只是戴了那么久,我对这手镯确实都有感情了。”

“想要手镯你去和奶奶说,奶奶让我给我就给。”

姜月惜却听出话里别样的含义,她睁大眼睛捂着心脏:“序序,你为了一个手镯咒我死!”

“序序,你太过分了一个手镯而已,月惜身体不好,你怎么能说这么恶毒的话,手镯给月惜,你不能惦记。”

吴秀兰皱着眉,满脸不悦,还以为她下乡五年懂事了,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刁蛮。

姜以序深深吸口气,不打算继续和他们说下去,他们的心偏地没边,和他们说,今天这手镯是要不回来了,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回来才是真理。

她直奔手镯,手镯圈口大,手微微缩拢就能摘下来。

刚刚一溜烟就能摘下的手镯此刻怎么都摘不下来,她抬眼看,只见姜月惜眼底都是挑衅,哭腔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里:“序序,你想要手镯我给你就是,你为什么要故意弄疼我,我手好疼,要被你折断了。”

下一秒,姜以序被人狠狠一甩,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脑袋重重撞上桌角,意识都模糊起来。

“下乡五年还改不了你这蛮横劲,月惜又不是不给,你抢什么!

你这蛮横劲,在乡下怎么没被人打死。”

姜以序浑身一怔,额头痛不仅心口的万分之一,她哥竟然盼着她死。

她直愣愣地看着姜以青,他对她只有厌恶,他的心疼怜惜全给了姜月惜,好似姜月惜才是他的亲人。

“序序,你流血了。”

看到姜以序额头流血,吴秀兰满脸心疼,可想到她为什么流血,吴秀兰又满眼责怪,“你也是,一个手镯而已,妈都说了给月惜,你怎么那么小家子气。”

听到这话,姜以序心如寒冰,原来她亲妈就是这样看她,原来要回自己的东西是小家子气。

“好了,妈,序序想要手镯,我给她就是。”

看清姜月惜眼底的恶意,姜以序顾不得额头还在流血连忙伸手,下一秒手镯应声落地,碎成两半。

姜月惜见状立马倒打一耙,哭着说:“序序,你想要手镯为什么又不接住,难道你做这些只是为了欺负我!”

“分明是你故意的。”

姜以序声如泣血。

这是奶奶留给她的,想到那个和蔼只偏心她的老太太,姜以序眼眶红透,盯着姜月惜恨不得拿刀砍了她。

看姜以序额头流血,姜以青眼底闪过愧疚,可看到姜月惜被她吓得不敢说话,心里的愧疚瞬间消散,他连忙维护姜月惜:“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没接住,姜以序我没想到你下乡五年还学会了说谎!”

他压根没看清楚,只是一味向着姜月惜。

才回来的姜父姜建国听到屋里的争吵,满眼不喜,看向姜以序眼底划过了然的厌恶:“你怎么一回来就吵的家宅不宁!”

等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眼底厌恶更浓:“一个手镯也值得抢来抢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跟在姜建国身后的温文烨也皱着眉说:“碎了也好,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做事不能那么蛮横。”

他看这姜以序的额头,眼底划过心疼,但更多的是嫌弃,她这幅性子以后怎么当他的妻子。

听着他们的数落,姜以序没说话,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悲凉,在他们眼里,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她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手镯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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