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她。
她赌了,赌输了,也要自己担着。
她拉开柜子,找出剪刀,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许久。
镜子里的女孩,头发鲜亮、眼神倔强,但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陌生。
“你别再装了。”
她低声说。
然后一刀一刀,剪断自己那点仅剩的少女感。
没哭。
等头发落满洗手台,她拿湿毛巾擦了擦脸,出来的时候神情淡得像没事人。
——第二天,她去了夜校。
那是镇上的成人教育班,一间旧楼二楼的教室,桌椅松动,天花板开裂。
她站在门口填表格,辅导员瞥了她一眼:“你要报打字,还是会计基础?”
“都报。”
她说。
“你学得过来?”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吗?”
那人愣了愣,把表递给她:“填吧。”
她接过来,坐在角落里,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沉稳。
她不是不怕——怕人笑她自取其辱,怕人说她“跳粪坑还想洗干净”。
但她更怕,再不站起来,就真的一辈子被踩着活。
她知道,全镇人都在等她掉下去。
她偏不。
哪怕一个人走到黑,也得让他们看看:她能撑到灯亮。
《我等的人,坐过牢》第六章:她在学活,他在读法从那天起,杜小念的生活像拧紧的发条。
白天她在辅料厂贴标签,晚上赶夜校上课,双休日照常打卡——上午练打字,下午学会计。
她不和人多说话,也不再染发、化妆,厂里人渐渐不敢多嘴。
她用沉默磨出了刺,一旦有人靠近,就能感觉到那股冷。
她要重新来过。
——马自立被送进看守所后,她第一次见他,是在探视窗口。
隔着一层厚玻璃,他整个人像脱了壳,眼神木、声音哑,靠在椅子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拿着对讲筒,一字一句地说:“判了三年,不是死刑。”
他咬紧牙关,点点头,嗓子像冒火:“对不起。”
她没接这句话,只说:“里面能看书吗?”
“能。”
“我给你寄。”
她说,“民法基础,刑法总则,还有……字帖。”
他愣了一下,低低笑了:“你要我在里面当律师啊?”
“你不是说,你混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吗?”
她盯着他,“那你得配得上。”
——书是她自己从旧书摊淘的。
《法律入门》、《基础会计》、《快速练字一本通》——封皮都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