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独自用完早膳,柳婉柔揉着额头,倦态毕露地从楼上下来。
我知道那是宿醉的痕迹,我曾为她学过几种清酒茶的方子,只盼她能好受些。
她却看也没看我,径直道:“再做些桂花酥,清遥爱吃你做的点心。”
我没应声,将空碗放回厨房。
柳婉柔坐在案前,却发现桌上空空如也。
她抬头看我,我正忙着收拾带去书肆的饭盒。
她有些意外,因为以往我总为她备好早膳,甚至会多备一份她爱吃的枣糕。
她试图开口,装作随意道:“昨晚喝多了,清遥送我回来的,他赶车不稳,差点撞了路边的摊子。”
我忙着整理饭盒,未细听,随口道:“是吗?
没事就好。”
她见我如此敷衍,眉头紧锁,语气带了几分急切:“景然,你到底怎么了?
昨晚的事,我都说了是误会,你还要怎样?”
我扣好饭盒,抬头看她:“误会?
那你为何不推开他,反而依偎得那样亲密?”
她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我只是没反应过来,你别胡思乱想。”
我冷笑:“胡思乱想?
镇上谁不知道你与他走得近?
昨晚那拥抱,哪像是旧友的举止?”
柳婉柔咬唇,试图软化语气:“景然,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清遥刚回小镇,我只是尽旧友之谊。
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与他保持距离便是。”
我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过去,她也曾这样承诺,可没过几日,又与陆清遥同游集市,笑得如花。
她的承诺,从来只是哄我的空话。
她见我不语,有些不耐:“别使性子了,赶紧做些点心,待会儿让你赶车送我去绣坊。”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施舍,仿佛我在她眼中只是个耍脾气的孩子。
我面无表情地看她。
自陆清遥归来,柳婉柔每日绕路接他,我曾提议让他坐车后,我来赶车,她坐我身旁。
可她拒绝,说陆清遥只惯她赶的车。
她让我坐车后,只因陆清遥会头晕。
有一次,我因赶车迟到,书肆的客人等得不耐,生意受损。
她却只说:“清遥身体弱,你多担待些。”
如今她补偿我的方式,竟是让我送她去绣坊,我只觉荒唐。
我是她与陆清遥的马夫吗?
我淡淡道:“不必了,我待会儿步行去书肆。”
她愣住,怕是忘了我是何时开始选择走路的。
每日清晨,陆清遥总要花许多时间整理衣冠,耽误时辰。
这常让我们三人迟到,不仅扰乱我书肆的生意,更让我对他们的亲昵举止心生厌倦。
我将饭盒放在门边,转身收拾书袋,柳婉柔忽道:“今晚我可能晚归。”
我轻声道:“好。”
她又说:“清遥今日生辰,他在镇上无甚朋友,邀我一同庆贺。”
我依旧道:“好。”
她似乎不甘心,追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她:“说什么?
祝你们玩得尽兴?”
柳婉柔脸色一变,猛地站起:“顾景然,你非要这样吗?
我都说了会与他保持距离,你还想怎样?”
我看着她,平静道:“柳婉柔,这六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你心里清楚。
可你呢?
你何时真正在意过我?”
她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我没再看她,提起书袋出门。
身后传来她低低的声音:“景然,我不想跟你吵……”我没回头,只觉得心头一阵轻松。
或许,从这一刻起,我真的可以放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