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逾白几乎快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僵立在那里,分明是燥热无比的夏季,却凭空出了一身的冷汗。
豆大的汗珠砸落,很快将他的衬衫浸得发透。
他剧烈地颤抖着,说话时像是在打折寒战:“您说什么?”
医生仰头看他,却发现他脸色惨白,已经毫无人色。
几乎是瞬间,那双眼里爆发出惊人的红血丝——“钟先生,您没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钟逾白已经眼前一黑,直接往后栽倒!
钟逾白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祝轻安与他告别,转过身来,双眼却成为了鲜红的血窟窿,可怖至极。
她朝他疯了似的大笑着:“钟逾白,你背叛我——”深吸一口气,钟逾白猛然惊醒坐起。
他浑身冷汗涔涔,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阿雅妈妈,爸爸醒了!”
钟子昱激动地欢呼着。
“逾白哥,你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晕倒?”
云如雅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掌,“没事吧?”
钟逾白心中仍抱有庆幸——或许他只是做梦呢?
和这场噩梦一样,祝轻安没有死。
她还在家里等他回去,接她来医院看伤口。
对,一定是这样!
钟逾白摸索着,嘴里不停喃喃有词:“我的手机呢?
安安还在等我回去接她呢,她肯定急坏了……”可话音落下,病房里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云如雅突然说:“逾白哥,你怎么了?
你不是说夫人在医院吗?”
“你说她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我了——你胡说什么!”
钟逾白几乎是瞬间发作,双眼猩红地抬起头,怒视着云如雅,将她的手狠狠打开,“没有,她没有!
她还在家里等我,还在等着我……”钟逾白虽然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话,眼里神色却已全是惊惧。
他不肯相信,更不敢相信。
只能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直到,钟子昱突然开口说道:“爸爸在撒谎。”
“爸爸以前教过我,一个人越不想承认什么,就越要去否认什么——所以爸爸肯定在撒谎!”
像是一块巨石砸下,钟逾白瞬间肝胆欲裂。
“没有死!”
他几乎嘶吼道,“我的安安绝对不会死,她绝对不可能死的……”钟逾白不停地肯定着自己,拔掉留置针,手背的鲜血如水注般溅出。
他却像是一点也不痛,全不在意地下了床。
甚至连鞋都顾不得穿,赤着脚奋不顾身地往外跑去。
护士看到他,连忙变了脸色:“是钟先生吧?
请您尽快处理一下您夫人的尸体——什么尸体!”
钟逾白推开对方的手,瞪着双眼怒斥道,“我的安安没有死,你怎么可以诅咒她?”
她疯魔的样子让护士瞬间噤若寒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钟逾白突然开口:“你现在就带我过去。”
“什么?”
“我要亲眼去看看。”
钟逾白一字一顿,“她肯定是在骗我,她肯定没有死,她肯定在和我开玩笑,以前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人……”护士心跳犹如擂鼓,几乎是瑟瑟发抖地领着钟逾白去了太平间。
当看到那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时,钟逾白的理智短暂回笼,他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转身想要离开:“算了,不去了。”
“那肯定不是我的安安。”
可这时的护士已经“哗啦”一声,将白布掀开!
那张青紫肿胀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钟逾白的双眼里。
无论是五官的轮廓,亦或是眼角的痣……不是祝轻安,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