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电话,她继续戳钢琴键。
断断续续的旋律里,仿佛听见陈岩在笑:“桑姑娘,节奏错了!”
“要你管!”
她对着空气回嘴,眼泪却砸在琴键上。
老刘端着豆浆上来时,桑雅琴已经弹得像模像样了。
老头放下碗就掏手机:“我给录一段!
陈哥说要是你弹会了,得拍给他看...”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了。
两个老人对着钢琴沉默。
最后是老刘先开口:“陈哥走前天天来这擦钢琴。
癌细胞都扩散到肝了,还非要自己调音。”
桑雅琴摸到琴凳底下有东西。
拽出来一看,是陈岩的旧工装裤,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倒出来三颗水果糖,包装纸都褪色了。
和1972年夏天,他塞给她的一模一样。
“这个傻子...”桑雅琴剥开糖纸,橘子香精的味道冲进鼻腔。
化在舌尖上,甜得发苦。
她突然站起来:“老刘,帮个忙。”
半小时后,卷帘门哗啦啦全拉开了。
阳光洪水般涌进来,照亮墙上的老照片、掉漆的柜台,还有那架锃亮的钢琴。
桑雅琴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就像四十年前看店那样。
路过的小姑娘探头探脑:“阿姨,这店卖什么的呀?”
“卖回忆。”
桑雅琴笑着指指钢琴,“想听歌吗?
免费的。”
她弹起《北京的金山上》。
手法生疏,好几个音都错了。
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跟着哼起来。
弹到一半,桑雅琴突然停下。
她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个人,蓝工装,乱蓬蓬的头发,像极了年轻时的陈岩。
“同志,你东西掉了。”
那人走过来,手里举着片梧桐叶。
桑雅琴眨掉眼泪才看清,是个送外卖的小伙子。
树叶是刚从树上掉下来的,还沾着雨水。
“谢谢啊。”
她接过树叶,轻轻放在琴盖上。
傍晚女儿开车来接她,看见钢琴惊得合不拢嘴:“爸什么时候藏的这宝贝?”
“他呀...”桑雅琴摸着琴键,“主意多着呢。”
回家的路上堵车。
桑雅琴摇下车窗,江风带着水汽扑在脸上。
远处南山隐在暮色里,像幅水墨画。
“妈,艺术团的事...我去。”
桑雅琴打断女儿,“下周一就去报到。”
女儿偷偷瞄她:“那集团并购案...让他们等着。”
桑雅琴望着江面上的游船,“我还有个曲子没练熟。”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