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的字迹。
当夜我在史馆高烧不退,梦见自己回到幽冥司。
判官将命簿摊在我眼前,原来萧景珩每一世临终前都会记起一切,然后……亲手在轮回簿上批个“该”字。
“为什么?”
我嘶声问。
黑无常的锁链缠上脖颈:“你让他长命百岁,却要他看着你世世惨死——这才是天罚的真意。”
6我醒在脂粉与血腥味里。
这一世,我的舌头还在,但喉咙被热炭烫坏了。
十六岁那年,胡人攻破边城,我被拖进这家挂着红灯笼的妓馆。
老板娘说,哑巴有哑巴的好处——至少恩客们玩腻了掐脖子时,听不见烦人的惨叫今夜馆里来了贵客。
“哑娘,去给天字房送酒。”
小丫鬟往我手里塞了盏羊皮灯,“那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听说曾是太子太傅,如今满头白发还要来边关查案……你机灵些。”
我低着头走进厢房时,他正背对门口查看边关舆图。
白发用乌木簪松松挽着,肩头落满塞外的雪尘,案头一盏残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斑驳的古画。
“放那儿吧。”
他头也不回地说。
灯笼的光晕染开他袖口的云纹,我突然发现他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指——那是翰林院重罪的刑罚。
他转过身来的刹那,我下意识捂住心口。
三百年了,萧景珩的眉眼终于染上风霜,唯有眉心那点朱砂痣,艳得像是用我的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