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书砚沈新棠的其他类型小说《你携秋水揽星河全局》,由网络作家“周书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抱歉,我最近太累了,有心无力。”男人翻身躺下,英俊的眉眼,有些许抱歉。沈新棠沮丧低头,看自己V领快开到肚脐的黑色蕾丝套装。这是结婚三年来她换的第九十九个款式,也是她第九十九次和周书砚圆房失败。每一次失败,她都会总结经验,琢磨失败的原因。有人说在家里放不开,她就出去找酒店,三年来几乎住遍了海城所有的酒店。有人说本地都是熟人,做那事没感觉,她就买机票出去,所有她能想到的浪漫美好的度假地,全都去过了。烛光晚餐,情书,小电影,层出不穷的招式,百变新奇的款式,只有周书砚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即便如此,他们两人还是失败了。她真有那么差劲,在性方面毫无吸引力吗?还是...心灰意冷,沈新棠随便捞了件浴袍,躲去洗手间。心情实在是差,她躲得格外久,...
《你携秋水揽星河全局》精彩片段
“抱歉,我最近太累了,有心无力。”
男人翻身躺下,英俊的眉眼,有些许抱歉。
沈新棠沮丧低头,看自己V领快开到肚脐的黑色蕾丝套装。
这是结婚三年来她换的第九十九个款式,也是她第九十九次和周书砚圆房失败。
每一次失败,她都会总结经验,琢磨失败的原因。
有人说在家里放不开,她就出去找酒店,三年来几乎住遍了海城所有的酒店。
有人说本地都是熟人,做那事没感觉,她就买机票出去,所有她能想到的浪漫美好的度假地,全都去过了。
烛光晚餐,情书,小电影,层出不穷的招式,百变新奇的款式,只有周书砚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
即便如此,他们两人还是失败了。
她真有那么差劲,在性方面毫无吸引力吗?
还是...心灰意冷,沈新棠随便捞了件浴袍,躲去洗手间。
心情实在是差,她躲得格外久,等出来,周书砚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了。
看男人哪怕熟睡,也依旧完美无缺的俊颜,沈新棠抿了抿唇角。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两天的家宴,婆婆私下敲打她的话。
“这都三年了,新棠,我不指望你一定要生儿子,可你总不能连女儿都没法给我们周家生一个吧。”
生生生,处都还没破呢,拿什么生?
烦躁锤了下空气,沈新棠躺了回去,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听从沈知夏意见,找医生给周书砚看看。
男科治不了,就看心理医生。
没道理她有颜有身材,周书砚也人高马大看着就不像不中用的,偏偏那方面不和谐,迟迟圆不了房。
翌日,沈新棠化了浓妆戴上墨镜盖住憔悴,去见沈知夏。
到了地方还没进去,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书砚你稍微委屈一下,和沈新棠圆房交个差吧,她要真闹到找医生,对你可没好处。”
向来清冷自持的男人,声线轻挑中带着压抑的诱惑:“你把我掏得有多空,你心里真没数?”
“她到底是你的妻子。”
随着一声尖叫,沈知夏话音断断续续起来:“你看在沈家的面上娶了她,一辈子不碰她也不行啊。”
“那就离婚。”
周书砚没了耐性:“如今沈家已经...”后面具体说了什么,沈新棠没听清。
满脑子都是周书砚背叛她了。
相识二十余年,视若亲姐妹的沈知夏也一起背叛了她。
不敢想,他们两人是怎么搅到一起的。
只要一想起这三年,每一次圆房失败她痛苦难堪的时候,沈知夏都会一边出谋划策,一边像现在这般暗地里讽笑她,沈新棠就呕得抠破掌心抠烂了血肉。
不愿自取其辱,沈新棠扭头离开。
就近开了个包厢,她安顿下来。
几杯洋酒下肚,她也想明白了。
她和周书砚,从她十岁那年被带回沈家就认识了不假,但并不是唯一的青梅竹马。
真论青梅竹马,周书砚和沈知夏也算的,他们也是十五年前通过她而认识的。
只是沈知夏运气不好,至今都没找到亲生父母,要不是有她爸妈资助,恐怕无法顺利完成学业。
孤儿院的十年相依为命,回归沈家十五年毫无芥蒂的帮助,换来的却是沈知夏的恩将仇报、搅弄风云。
红唇撑起一抹自嘲的冷意,沈新棠放下酒杯,给律师打电话。
把离婚协议谈好,心宽了不少的她准备回去,刚出门就听到一阵躁动,下意识的抬眼看去,便见衣衫不整的周书砚,抱着更为凌乱的沈知夏,急匆匆的往外跑,昏暗灯光下,他们跑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蜿蜒的血迹。
沈新棠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多想,路过的两个服务员,低低议论了开来。
“你刚刚看清楚了吗?
那男人长得可真帅,也真猛啊,同事前脚送套进去,后脚就把那女的搞出血了。”
这么快就搞出血,该有多么迫不及待啊。
难道昨晚的黑色蕾丝套装,委屈了他?
沈新棠站在人群中,明知她只要不开口,这一切就和她无关,仍然打心底的觉得发冷,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她只凭着本能追出去,一路追到医院,看到周书砚满脸心疼,把沈知夏搂在了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身体不舒服,就别逞强啊,这下好了,把自己弄受伤了,要在医院躺好几天了。”
“我只是怕你憋坏了嘛。”
沈知夏娇嗔着,在他怀里调了个舒适的姿势,一双娇媚的眼睛,好巧不巧朝门外的沈新棠看来。
只一瞬,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收回视线:“不是你说的,新棠昨晚又闹了,弄得你很烦,我就穿了新衣服来见你,怎么?
我还来错了不成?”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错了?”
周书砚像哄祖宗一样,任劳任怨的哄着。
向来稳坐神坛的高岭之花,不是说情话,就是讲笑话,不是削水果,就是剥榛子,百般低头,只为哄她开心。
不是第一次见证他对沈知夏的好,沈新棠依旧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不敢多看,怕再看下去,她连躲回家中的力气都没有,沈新棠逃也似的离开。
然而刚到停车场,她手机就响了。
“新棠你这两天有空吗?”
“刚刚在医院碰到知夏,她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她是孤儿在海城没有其他靠谱的亲人朋友,新棠你能出面,帮忙照顾一下她吗?”
堂堂周氏珠宝总裁,不说自己亲自照顾了,连个护工都请不起?
他们这是想把她牵扯进来,做他们play中的一环啊。
回头看夜色中影影绰绰的住院大楼,沈新棠只觉可笑:“这个点你怎么在医院?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书砚一怔,反应过来:“我...过来探望住院的客户,刚好碰上。”
“哦。”
沈新棠压着脾气,也没立刻戳破:“知夏是我的朋友,她生病住院,我能帮的肯定是会帮的。”
她都退让到这个份上了,周书砚还是不放心:“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让人过去接你?”
“不用。”
沈新棠笑了笑,摇头:“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直接过去吧。”
沈新棠到得很快。
在医院门口的小店随意买了个果篮,人就过去了,前后不到五分钟。
没想她这么快就到,周书砚整个人愣住,急忙把递到沈知夏嘴边的勺子收回,结结巴巴的解释:“知夏病得突然,没吃晚饭,我就帮她买了点,可她身子实在是虚,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我顺手就帮了帮她。”
一边说,一边连碗带勺,塞给沈新棠,确认递到她手,才又问:“对了新棠,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这么晚了,你...”话未说明,眼睛里的试探却很明显。
想来他还是害怕,害怕这一切被她知道。
这就好笑了。
沈新棠扯扯唇角:“好巧,我也是来探望朋友的,她跟知夏刚好住在同一层楼,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从这里下去呢。”
周书砚俊脸肉眼可见的僵住:“你...哪个朋友呀?”
似是意识到这样会很唐突,他换了个口风:“怎么突然生病了,我都没听说。”
“这么多年,除了我本人,你都不积极参与我身边的人和事。”
沈新棠颇为幽怨:“我朋友除了沈知夏,其他的你都不认识呢。”
周书砚眸色一顿,有些尴尬。
还要说话,沈知夏打断他:“书砚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赶快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新棠就好了。”
心里有点没底,但也顺从的回去。
他前脚刚走,下一秒,沈知夏就大笑了开来:“怎么样?
听话吧?”
训狗一样,明明白白的炫耀,哪见半点爱意。
沈新棠忽然有点怀疑,沈知夏非要找上周书砚的真正原因:“你不是真的喜欢周书砚?
你就是单纯对我不满,想报复我?
我有哪点对你不好?
你为什么要报复我?”
“你看着蠢,其实也还挺机灵的嘛。”
沈知夏莞尔一笑,掀开被子下床,从沈新棠手里接过粥碗,往自己脸上一倒。
黏黏糊糊的粥,劈头盖脸撒了她一身,她不以为意,还狰狞的笑了起来:“看在二十五年交情的份上,我只教一遍,你可要记住了。”
话落,她身子向后倒去,倒地的同时,拨通了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机:“书砚你要不还是回来吧,新棠她看到了我的病历,知道我是黄体破裂住院的,还猜到了我男朋友是你,她很生气,争执之下把粥碗打在了我的脸上。”
周书砚是跑着回来的。
跑得气喘吁吁的,满脸都是汗,想也知道他这会有多着急。
顾不上停下来缓一缓,他直奔沈知夏,小心把她护在怀里面:“怎么样了?
烫不烫?
有没有被吓到?”
沈知夏哭得抽抽搭搭的:“烫倒是不烫,就是有点难过,新棠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和你情不自禁,又不是杀人放火,她...她...”沈新棠正感慨,沈知夏这一手确实够厉害,够她学几年的。
下一秒,周书砚就扭头,满面怒容看向了她。
“我本来还想瞒着你,怕伤害你的,但既然你非要作死,把事情挑明,那我就直说了吧,沈新棠,这么多年,我从未爱过你,和你装模作样的每一次,我都觉得非常恶心,要不是那衣服都是知夏穿过的,上面还有知夏的气息,我连装,都没办法跟你装。”
双目赤红,薄唇颤抖。
愤怒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想到那句轻飘飘的,“那就离婚。”
沈新棠以为躲在包厢里喝闷酒的时候,她就痛完了,眼泪也流干了。
可是此刻,看周书砚恨不得把她当日本人整的嘴脸,她心脏还是忍不住的刺痛了一下。
强忍酸意,不让眼泪落下:“你不想装,我就想了吗?
周书砚你真不知道哄一个不举的男人有多为难?
明明烦得要命,还要耐着性子鼓励你,你以为我不恶心?
我就很乐意...啪”,竭尽全力的一巴掌,直接打在沈新棠苍白瘦弱的小脸。
面部剧痛,沈新棠懵懵的捂住浓得像是印上去的凹掌印,积攒许久的眼泪,刷地流下:“恼羞成怒了?
周书砚你自己家外有家,尽做恶心事儿,你竟然还有脸打我?”
这么多年,沈新棠从来都是温温软软、乖巧甜美的,看着就很好说话的样子。
从没有一次,她像现在这般,言辞犀利刻薄过。
周书砚余怒未消,但看沈新棠满是泪水的小脸,难免也有不忍:“我承认这件事是我错了,但这都是我的主意,和知夏无关,也怪不到知夏头上,你非要迁怒知夏,背着我泼知夏粥,还说难听话叫她难受,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顾念旧情了。”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松缓,沈知夏脸色一变,哼哼唧唧的又哭起来:“啊,痛,我肚子好痛,不知道是不是被扯下床的时候,牵动了伤口,书砚你先帮我叫医生,医生过来你再哄新棠,好不好?”
是被扯下床的?
周书砚气到,脸色又冷下来:“你一个病人,她竟然狠心的扯你,好啊沈新棠,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一边忙不迭的按了呼叫铃,一边头也不回的警告说:“沈新棠你给我记住,这件事是我主导的,你有气就找我撒,再有下次,你敢拿知夏出气,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从言语到态度,都在维护沈知夏,他对沈知夏,可真是爱得紧啊。
红唇微动,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事到如今,离婚是双方一致的选择,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我有没有拿沈知夏出气,你不知道,你眼盲心瞎一进门就质问我,我倒是知道。”
“从你不由分说质问我,你在我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十岁相识,十六岁定情,二十岁订婚,二十二岁结婚,要真不爱,你有无数机会完美抽身的,可你偏偏选了最不堪的那种。”
眼神疲惫,沈新棠离开医院。
回家已经很晚了,顾不上睡觉,她拿冰敷脸。
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心力交瘁,她敷着敷着,不知觉睡了过去。
醒来仍在沙发上,小半个身子被融化的冰水打湿,何其狼狈。
她没绷住,伏地大哭了起来。
足足哭了一个小时,她顶着肿胀的一双眼,回房打印离婚协议。
郑重在落款处签上名字,她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床头,从衣帽间里拖出箱子收拾衣服。
收拾到一半,周书砚回来了。
见她眼睛肿胀、避开脸不看人的模样,周书砚声音难得小了一些:“昨晚是我一时情急,冲动了,不小心打了你,对不起。”
沈新棠没说话,只把衣服扔得用力了些。
周书砚叹着气,伸手拉她:“所以我想好了,你都主动了九十九次,我也主动一次,陪你去你最想去的冰岛看极光,等回来我们就离婚,我是过错方,要求就你提,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好不好?”
离婚是既定的事实,沈新棠没想多磨蹭,但冰岛确实是她很想去的地方。
是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把周书砚写进日记,就做梦想和他一起去的地方。
可能是年少的梦太迤逦,也有可能,是那个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触动了沈新棠。
一边盘算着,要怎么把这口气还回来,一边答应周书砚:“行,去完冰岛,我们就离婚。”
三天后,沈新棠掐着时间,赶到机场,周书砚竟也到了,身旁还陪着沈知夏。
“好久不见,新棠。”
沈知夏只打了个招呼,就满脸羞红缩到周书砚怀里。
周书砚十分男友力的抱住她,转头对沈新棠解释:“不好意思啊新棠,知夏听说了我们的旅程,不放心我们,担心我们照顾不好自己,就一起跟过来了。”
是担心他们照顾不好自己?
还是担心他们孤男寡女的发生什么情况?
可笑。
周书砚为沈知夏守身,守到坐怀不乱的地步。
过去三年都没做成的事,又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再有什么不该有的进展?
“你带谁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冷哼一声,沈新棠往旁边挪了个座位,和他们保持了距离。
接下来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航行,包括中途转机,她都自己管自己,没有多往那边看一眼,更别提开口求帮忙。
辗转抵达下榻的酒店,他们先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才开始游玩。
由于极光要到晚上才会出现,白天他们先去冰川徒步。
壮丽的冰川风景,让人叹为观止,极好的抹平了来之前的郁闷,和一路上的不快。
畅快吹了个口哨,沈新棠从包里拿出空瓶子,打算装一瓶冰川水回去,纪念这次旅行,也祭奠前十五年被欺骗的青春。
穿得多,背后还有负重,蹲下去并不方便,她努力调整好姿势,把瓶子沉进湛蓝的冰川水里。
眼看就要装满,忽然听到一道极为惊恐的尖叫声。
仓促收回手,扭头看,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身后一道黑影闪过,撞上她后背,她还没来得及站直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栽,头重脚轻栽进阴寒入骨的冰川水里。
冰冷的冰川水,瞬间从正面淹没了沈新棠的脸。
装满物资的背包,牵住她动作,将她牢牢拖向水底。
越扑腾,沉得越厉害,浑身上下都被沁人的凉意包围,呼吸困难,视线也开始模糊。
就在沈新棠以为,她是不是要窒息在这里的时候,忽然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新棠?
新棠你怎么了?”
透过氤氲的水雾,沈新棠看到周书砚满是着急的俊脸。
他还是关心她的。
也是,相识十五年,三年婚姻,除了九十九次失败的圆房,还有互相依赖互相照顾的情份,哪怕确实不爱,又怎么可能连一丁点亲情都没有呢?
“谢谢。”
目露欣慰,沈新棠挣扎着伸出手,好让周书砚能顺利的拉住她,把她拽上去。
两手还没相接,忽然又是一道尖叫,紧接着是女人模模糊糊的哭声:“啊,好痛,书砚你快过来,我的脚卡住了。”
只是卡住了,又不是断了残了。
多么无足轻重的借口,偏偏阻碍了周书砚的脚步。
他放弃快到触到的小手,退回沈知夏身边。
耐心将她扶住,又是问又是哄的好一会儿,直到她擦干眼泪,娇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书砚还是你好。”
从周书砚转身的第一刻,沈新棠就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发现她落水询问相救是他的本能,在她和沈知夏之间无条件选择沈知夏,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希望之后的绝望,是真的很绝望,可能怎么办,谁叫她气昏了头,在机场看到沈知夏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调头就走,自甘堕落进入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深渊呢。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不甘。
秉着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的原则,沈新棠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浮沉,终于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摸到冰沿,在随后赶到路人的帮助下,顺利从冰川水里爬了出来。
“新棠你起来了?”
周书砚仿佛这才注意到她得救,一边快步走向她,一边从包里掏出能量棒:“你还好吗?
要不要吃一点?”
转危为安后的关心,连狗都不是。
沈新棠偏头避开,找了个背风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找还能穿的衣服。
刚刚她是正面掉进冰川水里,而且还是头先栽进去的,纵使外层的冲锋衣防风防水,衣服缝隙里也进了不少水。
她需要尽快换衣服,否则以冰岛冬日的天气,她很有可能活活冻死在这里。
“新棠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拖着瘸拐的脚,沈知夏也追过来,蹲在她身前,忙不迭把背包里的物资往外倒:“我刚刚不是叫书砚的,就是卡住了脚一时害怕,怕跟你一样掉进去,到时书砚没有三头六臂也照顾不好我们两个人。
我把御寒的衣服都给你,你别生我气,只要你不生气,我做什么都好,好不好?”
沈新棠本不想理的。
冷不丁抬头,对上一双可怜兮兮中透着精明的眼睛。
她整个人一颤,后知后觉的想起那道突如其来的尖叫,还有从背后推她的手。
“是你?”
脸色难看,她伸手抓住沈知夏的衣领。
在周书砚看不到的地方快速的笑一下,沈知夏就着沈新棠力道双腿一屈,从蹲变跪:“我什么啊?
新棠你在说什么?”
坚硬的冰面,跪下去的声响尤其重,本来还有愧疚的周书砚,也不愧疚了:“沈新棠你什么意思?
知夏做错了什么值得你逼她下跪?
是她把用于活命的衣服给你,给错了?
还是嫌我先救她,没救你,而不满意?”
“是她推我,是她故意把我推下去的。”
沈新棠抬起通红的眼睛。
周书砚顿了一下,更生气了:“你是不是脑子被水泡胀了,发疯了?
事发的时候知夏自己脚也卡住了,哪里分得出手推你?
你就是想诬赖她,也找个合适的理由,可以吗?”
和屁股坐歪的人是说不通的。
沈新棠不再回应,只环视四周,想看刚刚那两个路人还在不在,还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者。
周书砚说了几句,她都没理,他也怒了:“你好自为之吧。”
把刚倒出来的物资一股脑拢进背包里,他提着两个背包,带着沈知夏拂袖而去。
目送他快步离开的背影,沈新棠缩了缩冻得梆硬的肩膀,继续找目击证人。
找了一圈询问无果,她只能暂时放弃这件事,花高价从其他人手中买到备用衣服,东拼西凑的换好,和新认识的驴友一起,继续一个人的旅行。
一连几个小时的跋涉,她徒步完整条冰川。
夜色降临,她幸运在终点看到十六岁那年就在期盼幻想的极光。
“还真是美啊,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美。”
仰头看绚烂多姿但也神秘莫测的极光,她长睫毛轻颤,落下泪来。
来时漫漫,回去却容易。
经历一场跌宕起伏的创伤,沈新棠连就地休养的心情都没有,即日打包行李,奔赴机场。
坐那么久的飞机过去,只一天就回来了,沈父惊讶:“新棠你这是玩得不开心?
还是和书砚闹了什么矛盾?”
沈新棠眉头一皱,刚想把要离婚的事提前告知,沈父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了。
脸色马上就变了:“好,我马上就带新棠过来。”
不明所以,沈新棠随沈父赶到医院。
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沈知夏,和一身剪裁得体深灰色西装,气质更为矜贵清冷的周书砚。
见他们进门,周书砚下意识的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姿挡在沈家父女和沈知夏之间。
那警惕防备的模样,仿佛沈知夏才是他放在手心疼宠的妻子。
也对,沈知夏本来就是他心目中的妻子。
只差一件婚纱一道仪式,不是妻子胜似妻子的妻子。
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沈新棠捏了捏包带,把脊背挺得笔直。
冷冷瞥她一眼,周书砚扭头看沈父,声音带着不假思索的嫌弃:“沈伯父您二十三年前弄丢女儿,十五年前才找回来,找回来的时候女儿已经长开了,除了亲子鉴定,和一块见证身份的随身玉佩,身上也没其他的特殊标志,是吧?”
沈周两家比邻而居多年,私交甚好,沈家小女儿弄丢的时候,周家还帮着一起找过。
不明白众所皆知的事实,周书砚为什么忽然又问一遍,而且还是在沈知夏的病床前问,碍于两家交情,沈父还是好脾气的回答:“是的,我女儿从一出生就很干净,身上没有胎记也没有痣。”
周书砚嗤笑一声,偏头看沈知夏:“不知沈伯父您这些年有没有诧异过,新棠和知夏身份有别,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好到过分的地步,您还有没有注意到,知夏和您其实长得挺像?”
明显挑拨的话语,沈父笑容一顿:“书砚你什么意思?
不妨直说。”
沈新棠手指紧紧攥住裙摆,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像是验证她的猜测,周书砚目光如炬,冷沉出声:“这次在冰岛,新棠因为一点小事,负气离开,我和知夏在找她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差点被一块倒塌的冰墙埋在里面。
当我们九死一生逃出来,躺在医院里需要输血的时候,我才意外的知道,知夏和新棠一样,都是RH阴性血,而且我还在知夏身上看到一块玉佩,一块和新棠当年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沈知夏什么时候是RH阴性血了?
她不是很常见的A型血吗?
几乎确定,周书砚这是坏到根了,冲自己身世来的,沈新棠脸色剧变:“什么小事?
落入冰川你还见死不救,这也算小事吗?”
无视她的愤怒,周书砚摊开了手,一块莹润的玉佩,在他掌心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是很像啊,和她十五年前用以证明身份,五年前又不小心弄丢的玉佩简直一模一样。
不,不是像,就是同一块,以沈知夏的心机,要不是同一块,她根本不会光明正大拿出来。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沈知夏这女人是真的很可怕,最少从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沈新棠倒抽一口凉气,想拉住沈父:“爸您别听他们胡说。”
沈父身子一偏,避开了她:“书砚说的都是真的?”
“爸?”
沈新棠眼泛泪光:“我和您长得是没有那么像,可我和妈妈长得像,我身上流着您和妈妈的血啊,您怎么能因为周书砚的一面之词,就否认了我和您父慈女孝承欢膝下的十五年呢?”
沈父盯着她看了一会,闭了闭眼,复又睁眼:“做亲子鉴定吧,我和你,我和知夏,各取三份样,送三个不同的机构做。”
周书砚来势汹汹,取再多样,送再多机构又有什么用呢?
仅仅一天,六份加急加密的亲子鉴定报告,分别送到沈父手上。
每一份,都无一例外的证实着,沈父和沈新棠没有亲子关系,他和沈知夏才有亲子关系。
“为什么?”
不留余力的一掌,扇到沈新棠脸上,沈父目光如刀,生生要把她剐出血来。
人微言轻,沈新棠无力为自己证实什么,只卑微的,从包里拿出几天前就签署了的离婚协议书:“我不知道亲子鉴定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父女怎么就不是父女了,我只知道周书砚早就出轨了,他和沈知夏很多年前就搅在一起了,爸您是信一个背叛我、也背叛沈家的人渣,还是相信我这十五年对您的体贴孝顺,全都是假的?”
离婚协议书上的日期,确实是去冰岛之前的。
白纸黑字还盖着公章的亲子鉴定报告,却又更真。
沈父低头,看倔强带泪不肯落下的沈新棠,又看美眸圆睁带着期盼,乍一看跟自己更像的沈知夏,沉吟片刻,哑然出声:“看在你这么多年陪我一场,还给我太太送终的份上,你冒领身份的丑事,我就不计较了,希望你离开沈家后能戒骄戒躁,重新做人。”
这是,不要她的意思?
屋内暖气明明打得很足,寒意依旧悄然滋生,从头冷到了脚,比那日怎么都探不出头的冰川水,还要寒冷。
什么都没要,只带着前些年和妈妈拍的照片,沈新棠离开沈家。
出了大门,看到站在夜风中,胳膊肘上捞着女式风衣,另一只手拿着点心袋子的男人。
见他眼巴巴把袋子护在怀里,像是生怕冷了,沈新棠嘲讽一笑,捏着鼻子从他身旁擦过去。
目不斜视,是离异夫妻该有的态度,明目张胆的厌恶,偏就惹恼了周书砚:“沈新棠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离婚?”
好,说得好。
还没离婚,还挂着丈夫的名头,就能做到置多年情份于不顾,只一心要把她拉入泥沼。
她的这些年,就这么不受待见?
付出的那么多真心,全都喂狗了?
面对沈父的舍弃,都倔强没哭的沈新棠,此刻没控制住情绪,酸涩了眼眶:“周书砚你是不是真想让我死?”
死字一出,情绪总算找到缺口,她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泼妇,愤声大吼:“你想让我死,就早点说,没必要这么花样折腾我的,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只要你一句话,溺水或是跳楼,或是被活活打死,我都可以接受的。”
从第一次撞破他和沈知夏,脱口而出离婚以来,沈新棠一直都是冷静的、淡定的。
哪怕坠入冰川水,她也只是短暂的情绪外放,从没像现在这般歇斯底里过。
也知道沈新棠过惯了好日子,比起离婚,没了身世更让人难以接受。
可她既然因贪婪而犯下了错,自己犯的错,自己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周书砚冷起了脸:“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造假骗人,我只知道...够了!”
劈头盖脸的一下,装满照片的包砸中周书砚,无视他被划破的脸颊和出血的鼻子,沈新棠双手叉腰,怒目而视:“我也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毫无底线的羞辱我、践踏我,我只知道一个拼了命想要我死的男人,没资格对我明嘲暗讽任何。”
她说着,低头捡起一块掉落在地的点心。
才一接触,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长满了又硬又红的疙瘩,她的脸,也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这...”周书砚俊脸一僵,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今天买的是沈知夏最喜欢的芒果味点心,而沈新棠严重芒果过敏,之前只是吃了口芒果蛋糕,就闹到过敏性休克的地步。
是很厌恶她,但真没想过她死。
周书砚张口,想解释。
“我知道的,你不爱我。”
偏头避开他的视线,沈新棠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我没指望你有多心疼我,只希望你能看在亲手剥夺我一切的份上,把该分给我的婚后财产,分给我。”
不给周书砚多掰扯的机会,沈新棠说完话抬脚就走。
乘着夜风出了这套住了十五年,但也狠狠给过她一场噩梦的别墅,无处可去的沈新棠,叫了出租车,去了位于郊区的公墓。
夜晚的墓园阴寒冷寂,她却不觉得害怕。
短短几天,她连人世间最叵测的人心都见识到了,还有什么,比一颗恶毒无比的心,更叫人害怕呢?
“妈妈。”
温软的指尖,拂过冰冷的石碑,她断断续续的,说了一整夜的话。
天亮时分,她带着疲惫和不舍离开墓园。
回到前两年用奖学金和外快购买的、产权明确属于她的小公寓,忽然接到沈知夏的电话。
“你想知道,周书砚这些年为什么死心塌地的爱着我,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吗?”
变了心的男人,犹如吃了屎的狗,是主动还是被动吃的,沈新棠一点都不关心。
无视她的沉默,沈知夏紧接着追问:“那你妈呢?
她的死,你也不在乎了?”
“我妈妈?”
沈新棠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热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知夏报了个地址:“你来,来就知道了。”
明知这是鸿门宴,沈新棠依然无从选择。
谁叫她嘴硬心软,能舍弃一切,偏偏舍不得唯一真心疼爱过她的妈妈呢。
事先做了点准备,沈新棠奔赴沈知夏约定的包厢。
刚一进门,她便闻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汽油味。
吃过几次暗亏,任何异常她都不敢小觑,想也没想调头就走。
可是晚了,包厢门从外面关上了。
心神一颤,她随手抓了个凳子,疯狂打砸起来。
还没把门砸开,就听到另一扇门咔哒打开的声音,随着扑面而来的浓烈味道,她看到从里头洗手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打火机,满脸怨毒的沈知夏。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沈新棠惊恐问:“你都夺走了我的一切,你还想干什么?”
沈知夏晃了晃打火机:“我想干什么?
沈新棠我倒想问问你,明明都要离婚了,你还勾得书砚给你平分财产,明明不是沈家女了,你还勾得爸爸记得你的饮食你的习惯,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原来周书砚还真如她所愿的多给她分财产了吗?
沈父也假惺惺的记得她?
多可笑,在一个放饵一个上钩,联手把她踢出家门后,他们竟然还想给她善意。
沈新棠不想要这虚伪的善意:“和我无关了,沈知夏,无论周书砚还是沈家,如今你想要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就应该冷静下来好好享受才是,可千万别随意发疯。”
“发疯?
我就是要发疯!”
沈知夏点亮打火机,往里一扔。
扑面的火舌,从洗手间里窜了出来。
“你疯了?”
沈新棠砸门砸得更卖力。
却被沈知夏死死拽住手腕:“急什么,不如你先说说看,书砚更在意你死,还是我亡?”
火舌窜进房间,沿着飘飞的窗帘四处游走。
沈新棠呛得满脸通红,一片绝望中,她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知夏?
知夏你在不在里面?”
周书砚破门而入,直奔沈知夏的一刻,沈新棠恍惚想起二十岁那年,他跪地求婚的时候说:“新棠我不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但一定是对你最好的男人。”
可现实是,她的满身风雨,全都是她给的。
“周书砚...”尽可能的大声,想提醒周书砚,她也是在的。
脚步刚往前一迈,哐当,吊灯垂直砸下,坚硬的灯架,破碎的灯玻璃,直直打在她头上,从她后脑勺滑了下去。
沈新棠被这一下打得头重脚轻,摔到了地上。
扑通的声响,那原本已经走出去了的男人,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以为他是不是看透了她的惨状,心生怜悯,她满是希冀的伸出了手:“救我,书砚,求求你救我这一次。”
“既然我数次给你机会,你仍死性不改。”
薄唇张合,声线压抑,而又低沉:“那你就待在里面,好好的反省一下,你这些天犯了多少错,造了多少孽。”
房门嘎吱关上,反锁,热浪袭来。
手抓着明明看得到外面,但又死活扒不开的门缝,热气缭绕中,沈新棠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第一次在沈家别墅见到的少年。
他手拿一枚漂亮的风筝,还有一个精致的蛋糕。
他说:“不怕,妹妹,此后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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