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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她坠落沈愿白慧茹全文免费

末之未央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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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拉回思绪。沈愿从羽绒服兜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苏芜悠。“城白是不是搬去你那里住了?”清脆的声音裹着怒意灌入耳际,沈愿将手机拿开些,“是啊,上周四搬进来的。”苏芜悠,“我不同意。”沈愿说,“我也是。”苏芜悠沉默一会儿,“明天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想当面跟你谈。”沈愿说了个地方。结束通话后,沈愿沉思一会儿,似下定决心,转身捞起羽绒服套在身上,去客厅找到管家。“书房的空调系统我已经调好了,这两天暂时不要断电或调节,尽量不安排人去书房。”沈愿交代道。管家问:“沈师傅后面两天不在吗?”“古画晾干需要时间,明天暂时就不来了。”沈愿说完,耳边传来一阵喊声。“上啊,上啊。”“小爷我被包围了。”“小爷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不玩了。”视...

主角:沈愿白慧茹   更新:2025-05-15 14: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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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愿白慧茹的其他类型小说《诱她坠落沈愿白慧茹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末之未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电话铃声拉回思绪。沈愿从羽绒服兜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苏芜悠。“城白是不是搬去你那里住了?”清脆的声音裹着怒意灌入耳际,沈愿将手机拿开些,“是啊,上周四搬进来的。”苏芜悠,“我不同意。”沈愿说,“我也是。”苏芜悠沉默一会儿,“明天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想当面跟你谈。”沈愿说了个地方。结束通话后,沈愿沉思一会儿,似下定决心,转身捞起羽绒服套在身上,去客厅找到管家。“书房的空调系统我已经调好了,这两天暂时不要断电或调节,尽量不安排人去书房。”沈愿交代道。管家问:“沈师傅后面两天不在吗?”“古画晾干需要时间,明天暂时就不来了。”沈愿说完,耳边传来一阵喊声。“上啊,上啊。”“小爷我被包围了。”“小爷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不玩了。”视...

《诱她坠落沈愿白慧茹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电话铃声拉回思绪。
沈愿从羽绒服兜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苏芜悠。
“城白是不是搬去你那里住了?”
清脆的声音裹着怒意灌入耳际,沈愿将手机拿开些,“是啊,上周四搬进来的。”
苏芜悠,“我不同意。”
沈愿说,“我也是。”
苏芜悠沉默一会儿,“明天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想当面跟你谈。”
沈愿说了个地方。
结束通话后,沈愿沉思一会儿,似下定决心,转身捞起羽绒服套在身上,去客厅找到管家。
“书房的空调系统我已经调好了,这两天暂时不要断电或调节,尽量不安排人去书房。”沈愿交代道。
管家问:“沈师傅后面两天不在吗?”
“古画晾干需要时间,明天暂时就不来了。”
沈愿说完,耳边传来一阵喊声。
“上啊,上啊。”
“小爷我被包围了。”
“小爷我要死了。”
“啊啊啊啊啊......不玩了。”
视野中忽地飞来一小块黑影,她忙伸手抓住,掌心被那东西撞击得发麻。
管家惊呼出声,“淮安少爷!”
沙发上,输掉游戏的祝淮安懒洋洋起身,看看管家,又看看沈愿,想发脾气,看见沈愿手中抓着自己手机,当下明白过来。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没砸到人。”说着,继续躺回沙发。
沈愿无谓地笑笑,手机还给管家,余光扫见有道黑影朝这边走来。
谢宴生换了件黑大衣,松垮地搭在肩头,身形挺拔如青松,冷硬中又藏了丝慵懒随性。
停步在沈愿右侧,谢宴生扫了眼她垂放身侧的右手,冷眸瞥向沙发,“过来道歉。”
语气平淡得很,祝淮安却吓得麻溜起身,朝沈愿鞠躬,“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再也不敢了。”
这就是血脉的压制么?
“没关系。”沈愿没忍住笑。
就是感冒了有点鼻塞,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祝淮安却没动。
谢宴生对管家说:“他哪儿来的,送哪儿去。”
祝淮安猛抬头,佯装可怜地哭诉,“舅舅,不至于,真不至于。”
谢宴生又看向沈愿,不自觉被她轻浅的笑意吸引。
她的五官分明,皮肤通透细腻如白瓷。不笑时眉眼冷淡,透着拒人千里的清孤感。好似白雪山头上高悬的一弯寒月,周身笼罩的气息都是冷的。
笑起来又给人温良顺从的感觉,仿佛招招手就能拐走。
“走吧,我送你。”他说。
沈愿愣住,再看时,谢宴生已经朝外走去。
*
熟悉的木质香调在鼻尖缠绕,车内寂静,引擎运转的声音竟也动听起来。
“去哪儿?”
沈愿报了张阿婆家的地址。
上次走得急,没来得及收拾东西。
晚高峰,总是堵车的代名词。
汽车走走停停。
许是吃了感冒药的缘故,沈愿被摇晃得昏昏欲睡。
她把额角贴上玻璃,冰冷的触感驱散睡意,意识清醒了些。
“是谢某哪里得罪了沈小姐么?”身边人突然发问。
沈愿不明所以:“没有的事。”
“那就好。”
到小区附近的路口,沈愿对司机说:“麻烦就停在这里,里面道路窄,车子进不去。”
司机停好车。
沈愿转身想致谢,谢宴生不知何时闭目睡着了。
沈愿放轻动作下车,关门。
关门声不大,仍吵醒了谢宴生。
他睁开眼,视线穿透窗户的玻璃,看后视镜。
沈愿已经走远。
城中村的马路很窄,街边的路灯泛着微光,砖石砌成的拱门孤零零地矗立于夜色中,将这片老旧的建筑群与新区的高楼大厦隔开。
相比新区的喧嚣繁华,这里显得格外冷清寂静。
沈愿轻车熟路来到4单元302,敲响房门。
秦舒一个人在家,张阿婆去了店里。
那台机器彻底坏了,张阿婆拉去当废铁卖,卖了10块钱。
没有自助售卖机,成人用品店只能靠人来守。
沈愿收拾完东西准备走,秦舒拉住她提醒,“如果郁城白在公寓,你可要小心,把门反锁好。万一又像三年前那样,你们......”
三年前那件事,秦舒是知道的。
她也是见证者之一。
郁老爷子寿宴,郁家也宴请了沈愿的朋友秦舒,由于天色较晚,郁家安排秦舒在家中歇下。
秦舒在客房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阵吵闹惊醒,等她赶上楼时,三楼的客卧里围满了人。
卧室床上,沈愿蜷缩在被子里,纤瘦身体颤抖着,头发散乱,眼眶含泪,像斗兽场里,被扔进笼子里供野兽训练追堵的流浪猫,旁边是围观群众......
经此一事,郁老爷子定下郁城白与沈愿的婚事,没过多久就患了老年痴呆症,被送往康养山庄疗养。
在秦舒和张阿婆眼中,郁城白是个乘人之危,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不抗拒与沈愿的婚约,又缠着苏芜悠不放。
沈愿懂秦舒的欲言又止,拍拍秦舒的手,安慰,“没事,郁城白出差了。而且雇主家管吃管住,如果没特殊的事,在那幅画修复完之前,我暂时就不出来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沈愿与秦舒道别,拎着私人用品走出小区,到就近的地铁站坐车。
沈愿居住的小区在南城市中心,是她父亲生前买给她的成人礼,小两室带间书房。
大学期间,她周一到周五住学校,周末去郁家报到,也曾提议过周末单独住,被郁家父母以女生独居不安全为由,拒绝了。
三年前发生的事,让她不敢住在郁家,坚持搬进这套房子。
这次郁家父母没再阻拦。
到小区已经是夜间9点,沈愿推开门,隐约看见沙发上坐着一道暗影。
她烦躁地蹙起眉。
郁城白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愿趿鞋到窗台前,拉开窗帘一角。
窗外小巷的路灯光线昏暗,映着灯下的青石板,偶尔可见有觅食的老鼠蹿过。
巷外的大马路上,并没有车辆。方才听到的汽车鸣笛声响,好似幻觉——
沈愿次日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秦舒早早出门做家教,张阿婆在锅里留了早餐,沈愿洗簌完,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
楼下闹哄哄的,她呼着温热的小米粥,快步到窗边看热闹。
一米宽的小巷挤满了人,一直延伸到主街。
沈愿问楼下邻居,“啥事儿这么热闹?”
“不知道哇,听说是来接媳妇的,好几台豪车在马路边上排队等着呢。”搭话的女邻居艳羡地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嫁了豪门,太风光了。”
沈愿一听,来兴趣了。
趴在窗台上看稀奇。
一群黑衣保镖在众人围观中,浩浩荡荡地挤进小巷。
说是接媳妇,更像抓逃犯。
为首的保镖目光扫过墙皮斑驳的居民楼,定格在窗台上端碗喝粥的沈愿身上,脚步自然停下,毕恭毕敬地喊,“沈小姐,我们来接您回去。”
沈愿:“......”
街坊邻居:???
随后只听“啪”的一声,窗户关上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4单元302有个小姑娘嫁入豪门这事儿,很快传遍街头巷尾。
彼时沈愿正被保镖挟着,送到一辆黑色保姆车上。
两个壮汉挤一左一右将她挤在中间,沈愿动弹不得,她说自己不会跑,奈何保镖不信,生怕她插翅飞走。
车队浩浩荡荡行驶在马路上。
愈发熟悉的街景令沈愿慌了神。
郁康父子早在墓园入口等候,见沈愿到了,没等她下车,先进入墓园。
沈愿跟在后面,一步一停,终是走到沈煜墓前。
沈煜是沈愿的父亲。
早年间,沈煜和郁康合伙开公司,后因经营理念不同,郁康出去单干,创建盛华集团。
沈愿16那年,沈煜公司高层反水,与竞争对手趁机做局坑害,导致沈氏崩盘,欠下巨额债务。
沈煜大受打击,一蹶不振,精神也出了问题。
是郁康顾念旧情,出面替沈氏主持大局,变卖沈氏资产抵债。
沈煜苦熬了两年,没过多久就出了意外,临终前将唯一的女儿沈愿,托付给郁康。
郁康在病榻前承诺,会将沈愿视作亲生女儿对待,照料沈愿余生。
郁康也因此在南城商界博得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沈氏的客户顺理成章地转向盛华集团。
加上郁康热衷于慈善,项目拿到手软,没多久公司就上市了。
郁康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沈愿在寒风中盯着郁康伟岸宽厚的背影,听他念叨往日情分,诉说这些年教养自己的辛劳与付出。
胸腔下的心脏剧烈跳动,喉头哽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折磨得她快要落下泪来。
郁康话锋转向沈愿,“小愿呐,我跟你爸爸十几年的情分,看着你长大。如今,在你爸爸面前,叔叔想听你说一句实话。你昨天在订婚宴上闹那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成全城白和芜悠了,不然郁叔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沈愿挪步到墓碑前,一束冻蔫的白菊闯进视线。
郁康顾左右而言其他,“因为你生气城白缺席订婚宴?”
沈愿不置可否,抬头望郁康,素来清澈平静的眼里,正藏着锋利的寒意,似一柄开刃的匕首,下一刻就要贯穿人胸口。
商场起起伏伏多年,老狐狸什么人没见过,此刻竟也生出些许畏惧。
“拿来。”郁康决定速战速决。
保镖将戒尺双手递到郁康手上。
郁康接过戒尺,狠狠敲在郁城白膝盖窝。
郁城白膝盖一软,正对墓碑重重跪下。
“砰!”
又是一记落在郁城白背脊中间。
郁城白忍着痛,不吭一声,在寒风刺骨的冬季,额间很快渗出细汗。
沈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菊花。
到底是亲生的,郁康心里也难受,可昨天的闹剧总要有人承担责任,以此平息沈愿的不甘。
他没别的选择。
第三下。
......
第五下。
第六下。
直到打完7下,郁康才扔掉手中戒尺,“你就在这里跪着,跪到小愿原谅你为止。”
沈愿不为所动。
郁康说,“城白是有错,但芜悠跟城白的关系你比谁都清楚,他去看芜悠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城白罚也罚了,你也别跟他计较,我让城白搬去你那里住,刚好你们可以培养培养感情。”
男方搬去女方住,无疑是冲击流言蜚语最好的方式。
沈愿果断拒绝,“我不同意他搬去我的房子。”
郁康脸色沉下来,“小愿,你别耍小性子了,周围人都知道你与城白的婚事,举办婚礼是早晚的事。即便有些小矛盾,两个人说开就好了。”
郁康说完,转身要走,似想起什么,又说:“老爷子还不知道订婚宴上发生的事,你们也别在他面前提。等过完年,我给你们挑个日子,举行结婚仪式。”
郁康盯了沈愿一眼,迈步离开。
天色暗沉,山野间冷风凛冽,透着瘆人的阴冷。
郁城白西装革履,纵使跪着,背脊依然挺得笔直。
沈愿侧目瞧他一副宁折不弯的清贵模样,“你不是在北城陪芜悠参加决赛吗?跑回来做什么?”
郁城白闭着眼,痛得说不出话。
“被你爸爸妈妈喊回来的?”
郁城白仍沉默着。
“那么听话,还跑去北城做什么?”沈愿冷嗤,“软弱。”
郁城白睁开眼,反唇相讥,“你胆大,你厉害,你犯错我替你挨罚。”
沈愿,“你自找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做事不计后果,只图自己爽快。”
“我自己都不爽快了,还顾得上别人?”
郁城白又不说话。
沈愿不想和他吵,只问,“你真打算就这样耗着?”
郁城白跪着往前挪了挪。
郁康那几戒尺下的狠手,后背没见血也肯定肿了,石板地面又坚硬冰冷,跪一小会儿就钻心的疼。
沈愿恍惚间,思绪回到三年前在郁宅那个荒唐的雨夜。
郁老爷子寿宴,她被灌了酒,浑浑噩噩醒来时,上衣半敞地躺在客卧的床上。
床前,郁城白没穿衣服,浴巾松垮地系在腰间,头发还在滴水,似刚洗过澡。
沈愿还没来得及问郁城白发生了什么,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随后是刺耳的尖叫,卧室门开合的声音,以及郁康暴躁的斥责,伴着窗外雨打玻璃的噼啪声,冲击着她的耳膜——
那天晚上,郁城白也是这样被郁康一脚踹跪在雨中,拿戒尺抽打。
一下又一下,皮开肉绽,也没撬开郁城白的嘴。
沈愿蜷缩在窗台边,隔着密集的雨幕与他对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在场所有人都称。
是她勾引的郁城白。
他们早就发现,沈愿对郁城白的心思不清白。

恰好护士进来换药,见他起身要走,就问:“家属要走吗?”
谢宴生微微颔首,叮嘱沈愿注意休息,随后起身离开。
护士将滴完的输液瓶取下,又重新挂了瓶上去,一边填写输液单一边说:“你家属走了,等下谁来陪护?”
沈愿:“他不是我家属,是我甲方。”
“看他昨晚为你忙上忙下,又安排单间病房,又缴费的,我还以为他是你家属。”护士说,“你要不要通知家里人?一个人在医院,还是需要有人照顾的。”
“你是说——帮我缴费的人,是他?”沈愿意识不清醒,反应也慢半拍。
护士给她肯定的答复。
沈愿忙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准备给谢宴生发信息表达感谢,余光忽而扫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病房。
是去而复返的谢宴生。
“衣服忘了拿。”谢宴生解释。
他一把抓起外套,没多看沈愿,径直走向门口,是沈愿开口叫他,他才停下脚步,缓缓走到病床边,“怎么了?”
沈愿左侧位躺着,“抱歉,我刚才弄错了,不知道昨天晚上帮我缴费、安排病房的人是你。你缴了多少钱,我等会儿转给你。”
她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衬得眼瞳愈发黑亮晶莹。好似映着皎洁月光的水面,至于水下藏着的是平静无波的湖水,还是暗流涌动的江河。
谢宴生无从窥探。
但心中却起了窥探的欲望。
“比起还钱,我更喜欢沈小姐欠我人情。”谢宴生主动抛出一个引子。
沈愿,“谢总的人情,我怕是还不起。”
“上次欠的怎么算?”谢宴生问。
这话倒是把沈愿架起来了。
那天只知道谢宴生是郁康的贵宾,本着一面之缘下次不见的原则,她说话不计后果,口头承诺一个人情。
眼下成了雇主,却开始畏手畏脚。
沈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对谢宴生了解不多,也不想贸然去评价一个人。
但——
“等你出院再说。”谢宴生看出她心思正在百转千回,不急着马上要答案。
沈愿也舒了口气。
等谢宴生离开,她用手机拍了张病房照片发给苏芜悠,并发送文字:
我在医院,没办法赴约,要不你来一下?
苏芜悠很快回复:你该不会是装病吧?
沈愿:没你那么无聊
‘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复显示好几次,沈愿也没得到答案。
下午三点,苏芜悠穿着巴黎世家的最新款,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进病房,翘腿坐下。
苏芜悠是典型的鹅蛋脸,俏丽中更添几分温婉,加上常年练舞,身姿优雅挺拔,眉目间张扬着的自信耀眼夺目。
“说吧,什么病?会不会死?想埋哪儿?”
沈愿半躺着,枕头垫在后腰,“小病,暂时不会死。”
“那你喊我来医院,我还以为是喊我来给你送终呢。”
俩人相处一向如此,言辞犀利,夹枪带棒,沈家没出事之前,她俩还会大打出手。也曾是最要好的朋友,好到沈愿甚至把苏芜悠介绍给郁城白和家里人认识。
沈愿寄居在郁家后,才逐渐收敛大小姐脾气。
沈愿懒得跟她瞎扯:“你不是有话想当面跟我说吗?可以开始了。”
苏芜悠看她病恹恹的脆弱样,好似稍不留神就要会躺过去,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算了,不想刺激你。”
沈愿:“你确定能憋住?”
“你确定要听?万一扛不住,被我的话气死了,我可不负责。”
“你气我的事情还少?”
“算啦算啦,反正也说不过你。”苏芜悠先服软:“我是来向你解释城白缺席订婚宴的原因,他......”
“等等!如果你只想说这个,就憋着吧,我并不想知道。”
苏芜悠好似没听见,继续说:“他不喜欢你,也知道你不想订婚,所以才故意跑到北城的。”
沈愿蹙起眉。
苏芜悠说:“他原本想着,不出席订婚宴,郁叔叔他们就会知道他心中所爱,只有我一个人,从而不再强迫他跟你订婚。哪想到,郁叔叔还是让订婚宴正常举行了。城白知道后,已经连夜赶回南城来替你善后了。”
沈愿调整坐姿,嗤笑道:“什么叫替我善后?”
苏芜悠意识到郁城白是主责,忙说:“沈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城白他是有苦衷的。”
“他就值得你这么维护吗?”
“我也是为了你好。”苏芜悠急切道:“你现在一无所有,没必要跟郁叔叔他们闹僵,更没必要和城白像敌人一样。我们应该团结起来,用理智的方式反抗父母包办的婚姻,而不是大吵大闹,害得大家都不好过。”
沈愿闭上眼,平复心中澎湃的情绪。
“我知道,你对郁叔和城白有敌意,不相信他们,你甚至怀疑沈氏遭难,跟郁叔叔有关......但你想过没有,郁叔叔真要害沈叔,又怎么会把你留在郁家,让你跟城白结婚,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苏芜悠太了解沈愿了,知道怎么去戳她要害。
沈愿对苏芜悠一直是有亏欠的。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苏芜悠不会与她决裂,伤心之下远走他乡。一走就是三年,直到最近因参加一场舞蹈比赛才回国。
郁城白爱苏芜悠,沈愿早就知道,哪怕她在青春懵懂时也曾对郁城白动过心,但在郁城白与苏芜悠公开恋爱关系那一刻,她就不再奢求了。
是郁家不肯放她走。
沈愿曾去咨询过律师,问能不能打官司要回父亲的遗物。律师说,你得先证明有这样一件东西。
她无法证明,全是郁康口头上说的。
沈愿甚至怀疑,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遗物。
一切只是郁家圈住她的手段。
她不明白,郁家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可图——
“悠悠。”沈愿像往常一样称呼正喋喋不休的女生,声音却染上冰凉寒意,“郁城白知道你来跟我说这些吗?”
苏芜悠止住声,摇头,“没敢让他知道。”
沈愿说:“以后也别让他知道。”
苏芜悠以为沈愿不听劝,“就算城白知道也没什么,他那么爱我,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理解。”
“知道了,知道了,说完就走吧。”沈愿不想听他俩的爱情故事,拿开腰部的枕头垫在床头,重新躺回床上。
苏芜悠眼中闪过心虚,却又梗着脖子叫沈愿,“等你出院,我们找时间,一起去找郁叔叔说明情况,让他取消你俩的婚约。”
沈愿,“时间定了再通知我。”
苏芜悠还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就连离开时,眼里还透着浓浓心事。

提到昨天,沈愿耳根忽地升起热意,而她此时所处的位置,与昨天视频时谢宴生展示的角度是相同的。
那时她只忙着掐断视频,没注意到古画面上的污渍。
“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补救。”沈愿轻呼口气,侧身回头,看章管家垂首自责的样子,笑着宽慰:“面积不大,今天上午就能清理干净,耽误不了太久的时间。”
古画绢丝材质特殊,极易吸收外界水分,咖啡中的酸性成分会溶解掉原画颜料的色泽,除了重新清洁,剔掉受污的区域,没有别的选择。
章管家虽不懂个中复杂的程序,仍觉得愧疚。
故在往后两天里,章管家对沈愿极尽照顾,时时嘘寒问暖,又吩咐厨房多做些营养汤,只说她太瘦了,要好好补身体。
转眼到除夕这天,灰云低垂,细密的雨像倾落的丝线。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雾蒙蒙一片。
沈愿锁好书房,向管家说明去处,离开清园。
她前脚刚走,谢宴生的私用车就停入车库。
章管家撑伞迎上去,“先生,您今年不留在北城过年么?”
“想过个清净年。”谢宴生往客厅走,风吹斜了细雨,他的衣摆上很快就沾了透明的小水珠。
章管家笑着跟上:“那边又催您结婚啦?”
谢宴生低低嗯了声。
“老爷年龄大了,实在想抱孙子。大少爷又出了那档子事儿,只能盼着你早些结婚。要我说,您若实在不想与赵家小姐联姻,不如找个心仪的女生偷偷结婚,再生个孩子,到时候木已成舟,老爷抱上孙子,纵使有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章管家是谢宴生身边的老人,从北城到南城,从国外到国内,俩人关系说是主仆,更是相伴生活的至亲。
谢宴生对伴侣唯一的要求是他喜欢,偏偏这么些年,他愣是没遇见一个喜欢的姑娘。
想到这,章管家比老爷还愁。
谢宴生对章管家的提议保持沉默,转眼两人就到了前厅,他抬起眼,目光穿过落地窗,望向后院书房,“她呢?”
章管家正在收伞,“沈小姐去她阿婆家吃除夕宴,说初二回来。”
谢宴生颔了颔首。
东方人对新年团圆的观念根深蒂固,没有人不想在除夕夜这晚,与至亲至爱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喝酒。
章管家又问:“您想吃点什么,我马上让厨房给您做。”
“不必了,我等会儿出去吃。”他说,“你也好几年没在家吃团圆饭了吧?”
章管家笑得和蔼,“平时都在回,也不在乎这一两天。”
谢宴生走到沙发处,落座时,顺手打开边几的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沓沓钞票。
他随手拿三沓递给章管家,“给小阮的新年红包。”
小阮是章管家的外孙女。
章管家笑着接过,“那我就替小阮谢谢先生了。”
谢宴生慢慢仰靠在沙发上,挥手示意章管家回家。
连日奔波的疲倦感在到家这一刻释放开来,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补回前两日在北城缺失的睡眠。
章管家把钱揣兜里,垂首离开。
谢宴生在沙发上睡了半小时,醒来只觉四周空落落的。他又起身去书房,在沈愿工作时坐的高脚凳上坐了一会儿。
古画上的咖啡渍已清理干净,且重新在画的底部覆了一层与原料相同材质的绢纸,加固原始画作。
他都能想象出沈愿在第二次修复时的场景——
*
张阿婆烧的一手川味好菜,小炒黄牛肉下饭,油酥排骨煸土豆下酒,再加几个炖菜,满满一大桌。
三个人围坐四方桌,电视里的晚会成了背景音,屋内气氛温暖融洽,沈愿没经住秦舒的劝,加上张阿婆实在爱喝酒,她陪着喝了二两白的。
白酒性烈,上头得很。
手机铃声响起,她凑近瞄了眼,是来自北城的陌生号码。
她划拨屏幕接通。
“你哪位?”
那边沉默着。
沈愿以为对方打错了,准备挂断,熟悉低沉的男性嗓音蓦地传来。
“你之前说,欠我一顿饭。”
沈愿觉得自己肯定是醉了。
不然不会被这慵懒磁性的嗓音蛊惑到头皮发麻,心跳如鼓,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你是......谢总?”
谢宴生说:“是我。”
沈愿:“章管家说你去北城过年了,没吃饭吗?”
谢宴生:“没在北城。”
电视节目正演到一个小品,台下观众面无表情,秦舒和张阿婆却笑得开怀。
沈愿将手机贴紧耳廓,“你在哪?”
“你上次下车的地方。”
沈愿有点迷糊,起身走到窗户边往外看。
顺着昏暗潮湿的青石板望出去,小区门牌坊外的马路边上,确实停着辆黑色轿车,打着双闪。
黑影斜靠在副驾驶的车门上,隔着老旧低矮的砖房,与她遥遥相望。
风声四起,谢宴生的声音却清晰如在耳边低语。
“陪我吃顿饭?”
沈愿想拒绝她。
内心深处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不要错过他的主动。
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知道谢宴生是个内敛守分寸的人,他待人平和,却有着不可逾越试探的防线,没有他的允许和纵容,外人根本跨不过那条界限。
所以他的主动才显得可遇不可求。
今晚拒绝的不是一顿饭,而是——他谢宴生这个人。
沈愿抬起手,手腕间,翡翠玉镯静静环绕着,微凉的温度渗进肌肤,让她清醒了些。
“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挂断电话,沈愿回到餐桌旁,向秦舒和张阿婆说明情况,二人表示理解。
她又从包里取出两个红包,厚的给张阿婆,另一个给了秦舒。
张阿婆欣慰地接过,催促秦舒:“小舒,你快去把我给小愿准备的红包拿来。”
“好叻。”秦舒麻溜起身,在卧室窗户往外看了眼,瞧见谢宴生还站那儿,瞬间心领神会。
红包拿了,顺带拿了盒安全套。
趁沈愿不注意,悄悄放进她羽绒服兜里。
沈愿下楼时,秦舒还朝她暧昧笑,“身份证带了没?”
“带身份证做什么?”
秦舒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高深表情,“快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沈愿想解释,秦舒已经关了门。
她笑着摇摇头,转身下楼。

打开灯,郁城白正捧着电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头也不抬,“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跟你没关系。”
沈愿脱下羽绒外套挂在壁橱,换上舒软棉拖,进屋倒了杯温水喝。
郁城白习惯她的冷淡和顶嘴,“芜悠知道我搬来跟你同住了。”
“所以呢?”
“我跟她解释过了。”
“她同意?”
郁城白停下打字的动作,抬起头看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愿不懂,也不支持,“你确定不搬出去?”
“你不是说我软弱吗?”郁城白故意呛她:“如你所愿,我确实反抗不了家里的安排。”
沈愿将空杯放在餐桌的乳胶杯垫上,却仍发出轻微的闷响,“你不反抗,就别怪我行事不计后果。”
“你想做什么?”郁城白顿了下,“我爸妈的忍耐有限,你别太夸张。”
上次如果不是他连夜赶回南城,安抚郁康夫妻情绪,沈愿还不知要遭遇什么挫磨。
沈愿没搭理他,进卧室换上家居服,到厨房给自己煮面。
郁城白忙里抽空,抬头看了眼沈愿忙碌的身影,眼中浮过稍纵即逝的暖意。
很快,飘香的肉丝面新鲜出锅。
香味飘到郁城白鼻尖,轻轻嗅了嗅,恰好腹中饥饿,于是放下电脑,慢条斯理起身到厨房。
他从消毒柜里拿出白瓷碗,等沈愿给他也捞一碗。
沈愿视而不见,连锅带勺端到餐厅,旁若无人地享受美食。
郁城白咬紧牙,愤怒从齿缝中溢出,“沈愿,你太过分了。”
沈愿吹开面条冒出的白色热气,“你进屋这么久,干嘛不煮饭?”
郁城白,“我不会。”
“不会就饿着。”
郁城白怀疑沈愿胸腔下装着的那颗心,是钢铁做的。
“少吃点,小心撑坏肚子。”郁城白放下碗,取下玄关壁橱挂钩上的大衣外套,搭在臂弯,复摔门离开。
沈愿无动于衷,继续吃面。
却没成想,郁城白一语成谶。
沈愿半夜突然腹痛难忍。
起初只是阵阵隐痛,逐渐变成无法忍受的绞痛,像有人开肠破肚,把手伸进去,拧揪她的肠子。
忍着剧痛拨打完120,力气似散尽了,顺着床沿滚下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医院大厅,谢宴生准备进电梯下车库,晃眼间,看见有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奔向急救科。
谢宴生站在原地,目光随着病床上的人游走。短暂辨认后,看清了长相。
是沈愿。
她双眼微阖,脸色惨白,唇边透着浅淡的乌紫。
谢宴生并不想过多参与沈愿的事,只是出于雇主的人道主义行为,随口叮嘱身旁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麻烦张院长留意一下她的情况。”
张院长顺着谢宴生方才看的方向望过去,病床已经被推进彩超室。
“谢总放心,我等会儿就去。”张副院长笑着应下。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初步得出结论——食物中毒。
洗完胃从手术室出来,沈愿意识并不清醒,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逐渐恢复感知。身体好似被掏空的棉花娃娃,四肢软绵无力,连喘气都累。
对于住单间这事儿,起初她很抗议,坚持换去普通病房,毕竟单独病房的费用并不低,这笔钱实在没必要花。
护士笑着安抚:“你家属昨天晚上就把病房安排好了,费用也缴了,你安心住着吧。”
“你们怎么联系上他的?”沈愿第一反应是郁城白。
名义上的未婚夫,也算半个家属。
护士说:“没联系呀,他自己来的。”
沈愿猜测,应当是救护车闹的动静太大,被郁城白撞见,亦或者是小区物业通知的。
张副院长领着一大队医护人员,浩浩荡荡走进病房时,沈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出动院长及十几位医护人员,真的只是食物中毒?
“我是不是......还得了其它病?”对死亡的畏惧,让她的声音听来有几分颤意。
癌症吗?
现在把房子过户给张阿婆还来得及吧?
死了以后埋哪里?
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妈妈,她是活着,还是离开了人世——
想着想着,眼眶涌上一阵酸涩,她忙闭了闭眼抒解情绪。
再睁眼时,视线变得模糊。
张院长听着,朗声一笑,“暂时没查出其它问题,只是吃坏了肚子,洗个胃,留院观察48小时,如果没有其它症状,就可以出院。”
沈愿:“那你们——”
小护士俯身在她耳边悄声说,“查房。”
沈愿恍然大悟,不免有些尴尬。
“另外,食物化验结果出来了,是面条里面含有大量漂白剂成分导致中毒,你回家记得把面条都处理掉,可别再误食了。”张院长说。
沈愿笑:“好,谢谢你们。”
说着,视线不自觉被门口处的黑影吸引。
医护人员身穿白大褂,入目所见全是白花花一片,就显得那抹黑影格外突出。
张院长又交代了主治医生两句,随后领着医护人员离开,在门口朝谢宴生点头打招呼。
病房重归宁静。
谢宴生斜倚门框,黑大衣拎在手里,单手插进西裤兜,正沉默着注视她。
沈愿对这个男人的出现并不意外。
她在清园听管家说医院那位有苏醒的迹象,知道他会去医院。
至于是哪家医院,这不在她预料的范围。
“好巧,谢总也在。”沈愿主动打招呼。
谢宴生瞧了一会儿,迈腿进来,走到靠窗的沙发,将大衣随意搭在扶手上,随后才慢悠悠坐下。
“我有亲人也在这家医院做治疗。”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磨砂质感。
沈愿看他眼中透出疲惫,下意识想关心他亲人的情况,“他......”
谢宴生没给她询问的机会,打趣,“在哪儿买的面条,能把自己吃进医院?”
沈愿说:“路边。”
谢宴生问:“没看配料表?”
沈愿被他盯得不自在,移开目光看别处,“忘记了。”
谢宴生笑了声,“家里人不知道吗?”
“知道。”沈愿以为护士口中的家属是郁城白。
谢宴生眼中露出疑惑,旋即又似明白过来。
沈愿并非单身。
她有未婚夫,有郁家,半夜进医院,自然会打电话通知亲近的人。
刚才情急,见她身边无人,才以为她没人照顾,心生恻隐,回来帮她安排病房、缴费。
等他忙完这边,重症监护室的那边又出了事,里面的病人被推进手术室急救到早上6点。
他在手术室外守着,几乎一夜没合眼。
此刻想来,对沈愿,确实有些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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