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穗穗陆临舟的武侠仙侠小说《八零寡嫂要改嫁,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由网络作家“姜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塌了。一直到回家,林穗穗脑子里都只有这三个字。这次是真的塌了。现在也才刚月中,藏红花要下个月才能送来,起码得一个月。按她上次月事的时间来算,一个月后拿到藏红花,只怕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有胎心胎芽了。种子揣肚子里,再吃藏红花,再一流产……不出一个小时,她一个新寡怀“野种”流产的故事,就会以各种形态流传在整个柳湾村。到时候,原主和陆临舟的“奸情”曝光,村长一定会拎着他们俩去浸猪笼。林穗穗越想越害怕,打了个寒颤。“穗穗,穗穗。”陆临舟又蹭过来找她。林穗穗托着腮坐在堂屋的条凳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无心理会他的邀玩。“嘘,我需要思考。”林穗穗食指抵在自己唇边:“安静,乖。”“哦。”陆临舟噘着嘴,有点不开心。回来的路上,陆临舟就一直跟在林穗...
《八零寡嫂要改嫁,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精彩片段
天塌了。
一直到回家,林穗穗脑子里都只有这三个字。
这次是真的塌了。
现在也才刚月中,藏红花要下个月才能送来,起码得一个月。
按她上次月事的时间来算,一个月后拿到藏红花,只怕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有胎心胎芽了。
种子揣肚子里,再吃藏红花,再一流产……
不出一个小时,她一个新寡怀“野种”流产的故事,就会以各种形态流传在整个柳湾村。
到时候,原主和陆临舟的“奸情”曝光,村长一定会拎着他们俩去浸猪笼。
林穗穗越想越害怕,打了个寒颤。
“穗穗,穗穗。”陆临舟又蹭过来找她。
林穗穗托着腮坐在堂屋的条凳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无心理会他的邀玩。
“嘘,我需要思考。”林穗穗食指抵在自己唇边:“安静,乖。”
“哦。”陆临舟噘着嘴,有点不开心。
回来的路上,陆临舟就一直跟在林穗穗屁股后头跟她说话,她一直没搭理。
大概是察觉到她不高兴,陆临舟也没再多烦她,而是老老实实把装草药的几个竹筛端了过来。
里面都是他们下午一起去挖的草药,金银花和蒲公英,给陆临舟解毒的。
林穗穗闲着也是闲着,越闲着越想那么烦心事,索性就蹲下来跟陆临舟一起,把不同种类的草药分开。
她在竹筛前蹲下,却发现陆临舟根本不止是采了金银花,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些东西哪来的?不是让你采金银花?”林穗穗举着手里草药问他:“我们又不是挖这些草药去卖钱,只采自己要的就行了。”
陆临舟盘腿坐在地上,忽然举起一株草:“这个车前草像穗穗的眉毛!”
“……”
“这个蒲公英,像穗穗喜欢的星星!”
“……”
陆临舟虽然变傻了,但这些草药他都还记得。
这些比喻也挺有想象力的,倒真有几分像五六岁的孩子会说出口的话,天马行空。
“这个益母草……”陆临舟拎着益母草,思考模样。
林穗穗一愣,圆眸微瞪。
益母草?
益母草这玩意儿,是不是也是活血调经的来着?!
她一把将益母草夺过来,问陆临舟:“这东西,多吗?”
“多啊。”陆临舟点点头:“穗穗喜欢吗?”
林穗穗突然笑出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临舟真厉害!我们明天去多摘点,我超爱!”
陆临舟眼睛瞬间亮起来,像只讨表扬的小狗:“奖励!”
林穗穗揉乱他湿漉漉的头发:“要什么奖励?”
给她开发了思路,确实可以奖励一下。
“今晚。”陆临舟亮起的眼像是发起绿油油的光,带着草药香味的指尖,轻扫过她的小腹:“穗穗陪临舟可以吗?”
林穗穗无语。
“不行!”林穗穗义正言辞:“这样,明天嫂嫂奖励你麦芽糖,怎么样?”
“不要糖!”陆临舟又想蹭进她怀里:“要那天晚上抓虫子的游戏!”
林穗穗食指抵在他头顶,将他推开,出声哄他:“临舟要乖。你长大了,嫂嫂不能陪你。你要当男子汉,自己睡了。”
陆临舟不情不愿,但也终于是点了头。
……
林穗穗一大清早就匆匆朝卫生所赶去,跟王护士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拿益母草代替藏红花?”王护士想了想:“倒是也行,但这药劲儿可没藏红花那么冲。”
林穗穗睁着眼期待地看着她,赶忙接过话茬:“能治肚子疼就行。”
“也行,那我给你开。”
“好!”
更让林穗穗惊喜的是,王护士这里有处理好的益母草,不需要她自己再去折腾了。
好事多磨,林穗穗也算是终于开到药了。
林穗穗一手交钱一手拿货,抓起药包拔腿就跑:“谢谢王姐啊!”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喝到肚子里去。
走在晨光里,林穗穗的心情格外轻松,嘴里不自觉哼起前世的流行曲。
正沉浸其中,没留意脚下,被一根树根狠狠绊了个踉跄。
她稳住身形,暗自嘟囔。
要是让原主知道自己用益母草来替代藏红花,要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估计真能气得回到这具身体里。
林穗穗嘴角微微上扬,加快脚步往家赶。她夜夜都梦到自己怀孕被发现,抓去浸猪笼。
现在总算能松口气了。
一进家门,林穗穗就忙着生火烧水,准备煮药。
药罐稳稳架在灶上,她蹲在灶膛前,不断往里头添柴,火势越来越旺。
熬了半个多小时,药罐“噗”地一声,褐色药汤开始往外溢出。
就连溢出的药液,林穗穗都舍不得浪费,恨不得用嘴去接。
正这时,外面传来春苗嫂的大嗓门。
“穗穗!找你家借点柴火去使使!”
春苗嫂是柳湾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就是嘴有点碎,大小事儿到她那儿,总能传得全村皆知。
陆临山走之后,春苗嫂因为住得近,也帮了林穗穗不少。
她家没有年轻劳动力,总是缺柴火烧。
陆临舟虽然傻,活儿却干得又快又好,多出来的柴火,林穗穗就总会分给春苗嫂烧。
林穗穗:“春苗嫂,你自己拿,在外头呢!”
“好,谢谢穗穗妹子!”
春苗嫂推门进厨房,鼻子使劲抽了抽,满脸疑惑地问:“什么味儿?”
林穗穗手忙脚乱地关火,可药汤还是顺着灶台淌了点下来:“我熬药呢嫂。”
说着,林穗穗下意识扶了扶腰,这动作看得春苗嫂眼睛一眯。
林穗穗察觉到春苗嫂不对劲的眼神,赶紧把扶着腰的手往前挪,捂住了肚子:“犯了毛病,肚子疼,找王姐开了点药吃。”
“肚子疼?是吃坏什么了?”春苗嫂“嘶”了声:“不对,这药味不像是治吃坏肚子的,你是妇科上有什么毛病了吧?”
林穗穗心里一紧,生怕春苗嫂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宫寒血瘀什么的。”
“你什么时候有这毛病了?”春苗嫂眉头皱得更深:“你月事不是一向很准,没什么毛病吗?哪有什么宫寒淤血这回事?”
说着,春苗嫂上前半步,仔细盯着林穗穗的脸看。
林穗穗后脊背一僵,不敢跟她对视。
王护士好糊弄,是因为她跟原主不熟。
可春苗嫂住得近,跟原主更是走得近,自然是很了解原主的。
“你这脸色……”春苗嫂满脸狐疑,凑近了几步,上下打量着林穗穗:“该不会是……”
其实林穗穗一直有点分不清,陆临舟是不是有他变傻的时候的记忆。
因为她一直很难相信,如果他有那些记忆,怎么会一点感情都不念,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可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明白,陆临舟是什么都记得的。
傻子陆临舟只要在家,永远都会做好饭,笑眯眯地过来喊她。
“吃饭了穗穗!”
他鬼使神差的一句话,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用清醒的嗓音喊她名字。
不带一丝稚嫩傻气的声音。
林穗穗喉间微哽。
还是陆临舟先反应过来。
他放下手里的菜,神色恢复如常,对林穗穗说道:“去把锅上蒸着的红薯面馒头拿出来,吃饭了。”
林穗穗冷哧一声:“我碰过的东西,你还敢吃?村里送来的东西我碰过都不行,你自己做的我碰了就行?”
陆临舟闻言,薄唇微抿,转身面向她:“我正想跟你商量,从明天开始,就不让村里送食物进来了。”
“为什么?”
“我来做。”陆临舟沉声道:“这件事需要你跟他们去谈,不要食物,只需要送食材进来。”
林穗穗还是问他:“为什么?”
“他们送进来的,你吃得下?”陆临舟问她:“送来也是浪费,都拿去喂鸡了。还不如自己做。”
“……”林穗穗有些无法反驳。
外面送进来的东西确实是难以下咽的程度,但林穗穗就是觉得,他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狐疑地看他几眼,还是没忍住:“陆临舟,你是真的怕我再下药把你毒个半死?”
陆临舟薄唇微抿,这次没再模棱两可:“你也确实做了这件事。”
“……”林穗穗张嘴就想再一次解释。
“我们现在应该好好合作。”陆临舟却没在这事上纠结:“我早点好,也能早点带你出去。”
不得不说,陆临舟是很会拿捏她心思的。
提及出去的事,林穗穗只能咬咬牙,把那口气憋着。
他说得也对,她确实做了这事,让他做到对她十足信任,是很难的。
再说了,她也没多信任他。
林穗穗识时务者为俊杰:“吃饭吧,饿了。”
……
林穗穗已经能摸清外面防疫队进来的时间了。
到了时间,她就去门口等着了。
徐明远全副武装进来给陆临舟做了检查,发现他还是持续低烧。
林穗穗只能看到他露出的双眼,却还是能看出他焦虑的情绪。
“还是没退下来,再这样下去不行。”徐明远一边填记录表,一边说:“我调整了一下药物剂量,阿福马上拿进来,你们俩都按时吃。”
“我的也调整了?”林穗穗意外问道。
“他一直不退烧,毒性肯定很强。你们同住陆家,是很危险的。”
说着,徐明远倒是多看了林穗穗一眼:“你的体质倒是不错。”
“谢谢夸奖。”林穗穗趁机提了句:“徐医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之后村里能不能直接给我们送食材进来?临舟现在一直不退烧,你们送来的东西实在是太没营养了,又难吃,他这样很难好起来的。”
徐明远拧了拧眉,现在因为他们柳湾村有一例鸡瘟,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看他能不能治好陆临舟。
陆临舟一直不退烧,就已经有很多人质疑他医术了。
到时候万一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这个我去上报一下。”徐明远回复。
“好,那就谢谢徐医生!”
阿福这时候端着两个粗陶碗进来了,碗口扣着盖子,上面还凝着未干的药汁。
阿福放下两碗药:“这个是你的预防的药,那个是他治疗的药,别弄混了。”
“好。”
徐明远收起记录表:“趁热喝了吧。”
“行。”林穗穗应道。
药的苦香扑面而来,让她有些不适。
看着徐明远和阿福转身出去。
“陆临舟!”林穗穗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荡:“阿福送药来了,喝了好早些退烧。”
林穗穗这是说给陆临舟听的,也是说给徐明远和阿福听的。
她必须要不断地告诉他们,里面的人有在乖乖配合。
陆临舟从房里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在陶碗上顿了顿。
见他那样,林穗穗立刻举起双手,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这药我可没碰,阿福端进来就放这儿了。”
陆临舟墨眸看她,喉结轻轻滚动,伸手端了过去:“知道了。”
……
木盆浸着冷水,林穗穗把脏衣篓里所有的衣服都薅出来,扔进了盆子里。
衣物浸湿了水,林穗穗拿皂角和肥皂过来洗衣服。
可下一秒,林穗穗盯着水盆里的灰布衫灰布裤子发呆。
她怎么把陆临舟的衣服也混进来了?
陆临舟的睡衣裤还是叠好的状态泡进盆里,袖口磨得发亮。
林穗穗有点纠结。
以前都是陆临舟给她洗衣服,现在他清醒了,讨厌她都来不及,更不会给她洗衣服了。
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报答他,把他的衣服给洗了。
但是……
“凭什么?”
林穗穗一把把他湿漉漉的衣裤扔到木盆里。
总不能她做的饭他不吃,但是洗的衣服他穿吧?
林穗穗抓起他的睡衣裤,也不管是不是湿透的状态,抬手就扔回了脏衣篓里。
自己洗去吧!
……
前院扯了晾衣绳,林穗穗抱着盆子出来,里面是洗好的衣服。
她以此晾晒,看着陆临舟那套衣服,还是叹了口气。
她可真是个好人,还是心软了,怕已经打湿的衣裤闷在脏衣篓里怄丑了,顺手给他洗了。
下次绝对不!
林穗穗的白花睡衣,和他的灰色睡衣并排晃荡,衣角被风掀起时,露出底下重叠的补丁。
阳光穿过布面,在地上投出交错的影,像极了他们现在纠缠不清的关系。
林穗穗眨眨眼,没给自己多想的机会,转身进去了。
回到房间的时间,徐明远给她奥熬的药,还在粗陶碗里放着。
虽然冷掉了,但苦味还是渗透了整个房间。
林穗穗皱眉,她居然忘了倒掉。
她赶紧把窗户再打开了点,要是一晚上闻着这药味睡觉,只怕要起来呕好几次。
她端了起药往后院茅房走,打算倒掉。
徐明远给她开的预防鸡瘟的药,陆临舟没得传染病,她自然也用不着预防。
再说了,她现在肚子里揣着一个崽,就算她不想要,也不能乱喝药了。
到时候大出血,容易死在家里。
林穗穗端着药碗走到茅房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倒掉,却听到里面有声音。
门里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林穗穗的脸腾地烧起来,脚尖无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茅房里这动静,分明是陆临舟在解手……
林穗穗啊林穗穗,你怎么还偷听男人上厕所啊?!
她正想跑,木门“吱呀”被人推开半扇。
林穗穗尴尬到想钻地缝,余光却见陆临舟立在阴影里,手里也端着个粗瓷碗。
她脚步一顿,诧异地望过去,正撞上陆临舟那双幽邃如墨的眸。
随口敷衍了几句,林穗穗有些恍惚地离开。
她脚步虚浮,脑袋里反复回响王护士的话:“月事还没来?得重视。”
海风吹过,带着咸腥味,让她的烦躁又浓郁几分。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跟陆临舟做,自从她穿进来,就严防死守,却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就依旧怀孕了吗?
不会吧不会吧?
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林穗穗自然是不敢去卫生所检查的,万一真检查出来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林穗穗如同行尸走肉地回到陆家,春苗嫂正在门口的地里拔杂草。
见她回来,春苗嫂跟她打招呼:“穗穗,这是从哪儿回啊?”
“从我娘家妈那儿回来的。”林穗穗道。
春苗嫂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小跑着到林穗穗身边,伸手挽住她手臂:“真的?那她怎么说?”
“暂时应该不会再让媒婆找人相看了。”
“那就好那就好。”春苗嫂拍拍她手背:“穗穗妹子啊,真是辛苦你了,还得照顾临舟那孩子。”
此刻的林穗穗根本无心跟她聊天,眼神直勾勾地发呆,鬼使神差地,她突然问春苗嫂。
“春苗嫂,你之前怀你家孩子,都是怎么发现的啊?”
春苗嫂惊讶地看她:“孩子?你问这做什么?”
林穗穗一愣,她这死嘴啊,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林穗穗脑子迅速运转:“就……我大哥大嫂的儿子满四岁了,可以再要一个了。我娘家妈这不就总想着他们赶紧怀么!”
“对哦,你大哥大嫂总是喊着要二胎。”春苗嫂感叹:“你这孩子真心操心,照顾临舟还得替娘家哥嫂琢磨这些事儿。”
见春苗嫂信了,没多追问,林穗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春苗嫂人好是没错,是小型情报站也没错,但她那个嘴巴,是全村出了名的大喇叭。
要是她怀疑自己怀孕这事儿被春苗嫂知道了,就相当于半个村子的妇女都知道了。
“应该的应该的,我是家里唯一的闺女,是得替家里多琢磨一点。”林穗穗继续追问:“那春苗嫂有没有什么方法先测测?我好回去跟我大嫂说。”
“这我还真知道,我试过,特别好使!”春苗嫂凑近林穗穗耳边:“把针,就是绣花针都行,浸在晨尿里。你就看着那针的动静,如果针浮起来就是怀孕了,如果沉底了,那就让你大哥再努力努力!”
林穗穗:“晨尿?浸针?”
“对。你让你大嫂试试看呢?”
“行,谢谢春苗嫂。”
作为2025年的林穗穗,其实不该相信这种玄学的东西。
但到了这个地步,她实在是太无助了。借助不了科技,就只能借助玄学了。
……
暮色漫过渔港时,陆临舟回来了。
近海小型渔船的短途捕捞,总是一早出,晚上就能回来了。
林穗穗去接他,远远地,就看到陆临舟一脸傻笑地朝她走过来。
月光照亮他裤脚滴下的海水,在沙滩上连成银线。
“穗穗来接我,开心。”陆临舟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情。
林穗穗也笑了:“傻临舟,要叫嫂嫂!”
“不,没人。”陆临舟又是一副犟种样儿。
说完,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青斑海螺,贝壳边缘泛着珍珠母的虹彩:“给你。”
林穗穗低头,看见海螺表面粘着细小的藤壶。
“做什么?”林穗穗往后退,仰头看他,没伸手接:“又捡些没用的。”
“嘘!”陆临舟突然把海螺扣在她耳畔,里面传出呜呜的潮声:“你听!”
潮声混着沙沙的杂音涌进来。
林穗穗:“我们住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想听随时都能来听。”
“穗穗不喜欢?”陆临舟拧眉:“老吴头说,姑娘都爱这个。”
“傻不傻?他说的是姑娘,我是嫂嫂!”林穗穗纠正他的说法,又道:“你要是送给你的小芳妹妹,她会很喜欢。”
陆临舟摇头,有点不高兴了:“我就要送给穗穗。”
陆临舟又是那副犯倔模样,将海螺塞进林穗穗手里。
林穗穗这才伸手接过来,海螺不算小,挺好看的。
陆临舟开口道:“在海上是这样的声音,你和我听一样的!”
他的意思是,他出海的时候,她可以在海螺里和他听一样的声音?
林穗穗眨了眨眼,心情又有些微妙。
本来今天她发现月事没来的时候,是讨厌极了陆临舟的。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是痴傻状态,哪里知道孰是孰非。
再说了,一开始是原主耐不住寂寞勾搭的陆临舟,要怪也只能怪原主。
再转念一想,原主也怪可怜的,她也不好再怪。
就只能怪她自己造孽,穿进这种书里了。
林穗穗又把海螺放到耳边听了听:“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临舟的礼物。”
“穗穗开心?”
“开心啊。”
如果没怀孕,她就更开心了。林穗穗想。
……
晨光从茅房破旧的瓦缝里艰难挤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柱。
林穗穗屏气敛息,蹑手蹑脚走进茅房,手里紧紧攥着根缝衣针。
这根针,她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要不是非得要晨尿,她昨晚就测了。
林穗穗看着破碗和手里的针,嘴里忍不住嘀咕:“这验孕法,到底靠不靠谱啊这……”
心里知道不靠谱,但该试还是得试。
林穗穗轻手轻脚地把破碗垫在砖头上,避开墙根的青苔,快速解决后,她拿起那根缝衣针。
她食指和拇指捏着针鼻,悬停在破碗上方,林穗穗紧张得几乎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三、二、一!
林穗穗心一横,将手里的针丢了进去。
她正屏息着想看那针是沉是浮……
“穗穗!”陆临舟的喊声从门外炸响。
林穗穗浑身猛地一颤,手不小心碰到碗边。
放在砖头上的碗本就不稳,这一碰,更是直接从砖头上掉落下来。
接着狠狠砸在地上,里面的液体飞溅,溅到她的裤脚和手上。
“……”林穗穗咬牙切齿。
碗碎了,针不见了,今日唯一的晨尿也没了。
林穗穗又气又恼,冲着门外怒吼:“陆临舟,你干什么!”
林穗穗的话触及了林母敏感的神经:“你这丫头,怎么能说是买家?”
“一百块,两袋米三只鸡。嫁给娶不起老婆的老光棍,不就是卖?”
林母脸色一沉,又是那幅丧着脸的表情。
“你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林母一副“为你好”的模样:“他愿意拿钱接你这寡妇,说明是真对你存了心思,娶回去肯定对你好的。”
“行了,你两个哥哥去跟周光棍谈了,待会儿他过来相看你,你就乖乖跟着他回去过日子。”林母嘱咐道:“等你生了孩子,妈过去帮你带,多生几个!”
林穗穗知道,硬碰硬肯定不行。
可眼下她被林母捆在后院,根本没法跑。
“我要去茅房。”林穗穗突然开口:“不然要弄裤子里了,周光棍只怕是会退货吧?”
“你这丫头事儿真多!”林母“啐”他一口,却还是挪开竹帘,放她出去。
“给我把绳子解了。”林穗穗把被绑住的手递到林母面前:“这样绑着,我裤子都脱不下来。再说了,周光棍看你把我给捆着,就知道我不乐意。到时候一点东西给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林母盯着她手腕的淤青,到底舍不得砸了这桩买卖,絮絮叨叨解开绳结:“妈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就是倔,不那么倔的话,妈也舍不得把你给绑起来啊是不是?”
是个屁!
林穗穗心里啐她,表面上却只是笑着点点头:“知道的。”
后院的木门在风中吱呀作响,林穗穗小步小步往茅房挪。
余光瞥见“押着”她走的林母,又分神低头去看她纳鞋底的针脚对不对的时候。
林穗穗突然发了狠,用肩膀撞向林母。
林母的鞋锥子“叮当”一声掉到地上,整个人也重重摔到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林穗穗朝着朝着后院门疯跑!
她得先逃出林家!
“哎呀!来人呐!这死丫头要跑了!!”
木门“咣当”被林穗穗撞开,她也顾不得其他,发疯地要远离林家。
可推开门的瞬间,林穗穗却迎面撞上林成磊那张发懵的脸。
我去!她这也太倒霉了!
“磊子,抓住她!她要跑!!”
林穗穗心下一紧,侧身就要跑开。
谁知林成磊却突然出手,薅住她的头发,像拽麻袋似的往后拖。
林穗穗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几乎要被扯下来,踉跄着摔在地上。
“放开我!”她尖叫着去掰林成磊的手指,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血痕:“你们都已经用我收过一轮彩礼了,凭什么……”
“闭嘴!”林成磊把她按在地上:“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你敢不听妈的话?”
林母也在此时追了上来,见林成磊控制住了林穗穗,瞬间满脸得意。
“你可真是反了!”林母一巴掌拍在林穗穗脑袋上:“磊子,把人拽回去!我看她往哪儿跑!”
林穗穗被拖行,她挣扎着要起来,却感觉到脚踝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不仅没逃走,还把脚给崴了。
……
他们扯着麻绳,要绕在林穗穗腕子上。
麻绳刚在手腕上缠了半圈,前院的门就被砸响了。
木门被砸得“哐哐”响,震得梁上灰簌簌往下掉。
“王秀芬,开门!”
林成磊押着林穗穗的手一紧,有些紧张地看向林母:“妈,那是族长的声音!”
林母明显慌了。
族长在柳湾村是德高望重的存在,他的话语权极大。
“你爸没回来,我这……”林母一时间失了主意。
“王秀芬!”族长的声音愈发冷肃:“马上开门!”
林母没办法,只好把林穗穗捆好留在后院,母子俩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族长带着人进来了,不由分说地就冲进后院。
林家母子俩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赶他们走,林穗穗就已经被他们找到了。
林穗穗一抬头,正好对上陆临舟的眼。
那傻子神色冷凝,沉着脸的模样,能看出他被下毒前的俊朗沉稳。
林穗穗眼底闪过惊讶。
他怎么会想到带族长过来的?
陆临舟也早早就看到林穗穗了,他视线落在林穗穗被麻绳勒红的手腕,喉结轻轻滚动,攥进了指尖。
“族长。”林母的笑脸僵在脸上:“您怎么来了?”
族长:“我再不来,你就把陆家媳妇儿欺负死了!”
“穗穗想家了,回来住几日的……”林母陪笑道。
族长震怒,拿手杖指着林穗穗的手腕:“这叫住几日?!解开!”
“祠堂香案前,她可是发过誓的!”族长凌厉神色看着林母:“林穗穗寡不改嫁,替陆家守着独苗。你这是要教坏全村的婆娘?”
林成磊偷瞄了林母几眼,见她吓得不敢说话,有些急了。
林穗穗上次嫁人的时候,收了不少好东西,把家里条件都改善了。
这次要是再嫁出去,他就能讨到老婆了。
这快到手的老婆都快飞了,他妈怎么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林成磊忍不住开口:“族长,我姐才二十出头,难道要给傻子当一辈子老妈子?”
“住口!”族长的手杖几乎要抽到林成磊脸上。
林母本来吓到了,可一见着族长要跟自己宝贝儿子动手,一下子就急了。
她拍着大腿嚎起来:“青天大老爷,磊子到现在讨不到媳妇儿,这死丫头克死男人,现在还要拖累娘家……”
“家里困难成这样,她守了寡。以后没有自己的男人和孩子,总伺候一个傻子算怎么回事?我们林家太可怜了,都可怜哟!”林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族长啊,族长你把我抓走吧!把我吊在村口树上,我是没有这个能力管谁了!让我死了算了吧!”
族长脸色变了变,林穗穗年纪还小,要是林母把这事儿闹起来,他逼她守寡的事儿,估计也要被大家诟病。
眼见着族长态度软化,一旁的陆临舟突然上前半步。
他把手里一直捏着的红布包,往林母面前的石桌上一拍。
褪色的红布散开,露出里面散发柔和光泽的物件。
陆临舟的话,像是砸在林穗穗的太阳穴,脑仁儿都开始疼了。
林穗穗一把捂住陆临舟的嘴,指腹按在他温热的唇上,不准他再说。
她手忙脚乱对着空气“呸”了三声:“呸呸呸!别乌鸦嘴,再胡说我拿扫帚抽你!”
陆临舟是“童言无忌”了,对于林穗穗来说简直是心理阴影。
陆临舟歪头看她激动模样,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他嘴被她捂着,只能含糊地说:“穗穗的脸圆滚滚。”
意思是,她生气的时候像河豚,鼓着脸。
说话间,陆临舟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掌心,痒得林穗穗赶紧收了回来。
“你赶紧说‘呸呸呸’!”林穗穗坚持。
“呸呸呸。”陆临舟不懂她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仍是乖巧照做。
可眨了眨眼,他又笑嘻嘻压上来,鼻尖蹭着她发红的耳垂:“生个像穗穗的小娃娃,临舟教他编蚂蚱!”
“……”
这祖宗,到底有完没完了!
林穗穗故作严肃,整个脸皱着瞪他一眼:“陆临舟,再浑说把你丢海里喂鱼!”
陆临舟突然偏头想了想,开口问道:“大家都生的,穗穗不想生吗?”
林穗穗被他的问题问住了,她是真的不想生吗?
在林穗穗的世界里,生不生是很自由的事。可是在1981年的柳湾村,女人的职责似乎就是相夫教子。
在陆临舟眼里,大概女人也就是这个用途。
林穗穗不知是不是脑抽,回答道:“我一定要生宝宝吗?”
“不是呀。”陆临舟自然应道:“穗穗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穗穗开心最重要!”
林穗穗一愣,她完全没想到陆临舟是这样的回答。
“嗯……我想有自己的宝宝的。”林穗穗看着陆临舟澄澈的眼,不知怎地,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心想法:“但是我现在不想生,等到以后,我能让自己和宝宝都过上很好的生活的时候再生。”
陆临舟这时又是听不明白了,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重复道:“穗穗开心就好!”
说完,陆临舟脑子里的想法又飘远了:“我去拿鸡蛋,今天给穗穗做鸡蛋吃。”
他说着便转身走出了厨房,林穗穗低头看向自己灶膛,火已经正好了。
生个陆临舟的宝宝?
他是中毒变傻的来着,应该不会把痴傻遗传给孩子吧?
林穗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呸呸呸”。
要是怀,也得去了省城再怀!
……
吃过饭,趁着陆临舟去洗碗,林穗穗摸了玫硬币揣进兜里。
家里没有铜钱,也只能用硬币试试了。
可一整天,陆临舟都跟在林穗穗身边黏着,完全没给她尝试的机会。
好不容易陆临舟去洗澡了,春苗嫂又过来找她聊天,半天不走。
等陆临舟睡下了,春苗嫂才突然凑近林穗穗,问她:“穗穗,我看你今天聊个天心不在焉的,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春苗嫂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又有什么大事儿。
毕竟自从她嫁到陆家来,这个家里就一直在发生事儿。
公婆、丈夫,一个接一个地离世,她被迫留在陆家不能改嫁,照顾一个痴傻的小叔子。
现在娘家妈又折腾她,要让她二嫁,连家里嫂子们怀不怀孩子的事儿都要她操心。
林穗穗小小年纪,身上担子着实不少,是个命苦的娃。
春苗嫂看她跟看自家孩子一般,有些心疼:“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春苗嫂说。我能搭把手的,我就会帮你。”
林穗穗哪知道自己只是惦记着要用硬币测一测这事,走神期间春苗嫂脑子里已经脑补了那么多。
她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困,所以走神了。”
林穗穗刚刚几次想打断春苗嫂的话,可春苗嫂聊到兴头上,完全没听出来。
“行行行,那你赶紧睡,我也回去了。”春苗嫂缓缓起身。
林穗穗赶紧送客:“明天再来玩啊春苗嫂。”
等到春苗嫂一走,林穗穗赶紧把大门一关,坐在院子里准备试试“铜钱法”了。
院子里没有遮挡,月光就那样直直落在她林穗穗身上。
她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把铜钱摸出来,脑子里满是陆小慧说的那句话。
“铜钱跳,娃娃笑,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
林穗穗一边想着这句话,一边缓缓将硬币贴在左手腕内侧。
她虽然不会把脉,但大概知道脉搏的地方,一下就贴准了。
那硬币揣在兜里太久,都沾染上了林穗穗的体温,一点也没有冰冷的感觉。
反而温温热热的,让林穗穗的紧张更甚几分,贴在冰凉的手腕上,甚至觉得滚烫。
林穗穗死死盯着那枚钱币。
硬币就那样静静躺在她手腕上,林穗穗刚要大大地送一口气的时候……
腕间钱币突然轻轻晃动了起来,很有节奏,倒真像是脉搏上传来的。
林穗穗瞳孔骤缩,双腿发软。
要不是正坐在椅子上,她肯定会一下子摔跌在地。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林穗穗只觉得心脏都缩紧停跳了一拍。
陆小慧说这法子很准,那她……
“见鬼了!”林穗穗心下崩溃。
林穗穗脑仁儿“嗡嗡”的,甩手就把硬币砸向地上。
硬币“叮当叮当”地弹了几下,骨碌碌地滚向堂屋方向。
林穗穗顺着看过去,视线落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儿的陆临舟身上。
陆临舟揉了揉眼睛,也不知是困了,还是睡了一觉醒了:“穗穗在玩弹硬币吗?”
林穗穗喉间艰难吞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临舟突然扬起眉尾,弯腰去捡硬币,然后学着林穗穗的样子,煞有介事地将铜钱贴在自己左手腕上。
他得意地晃了晃手腕:“是这样吗?”
看来,他站在那儿已经很久了。
林穗穗心下庆幸,幸好在族长家里听到这个法子的时候,把陆临舟给支走了。
不然陆临舟看到她这样,肯定要嚷嚷着她怀宝宝了。
林穗穗皱了皱眉,她心里正烦躁,也没法对陆临舟有什么好语气。
她起身走过去,伸手要去夺回来:“快还给我,别瞎闹!”
可走近的瞬间,林穗穗的手却悬停在半空中。
林穗穗瞪大了眼,看向陆临舟腕上的那枚硬币。
这……什么情况?!
族长家是柳湾村里条件最好的,比陆家那土胚房要好太多了。
坐进堂屋,陆小芳就给他们倒茶喝。
“这是我家在省城的亲戚给我爷爷带回来的茶叶,我喝不懂,但是爷爷说好喝的,你们试试!”
陆小芳话音刚落,木楼梯突然吱呀作响。
顺着声音回头看去,是陆小慧扶着腰缓缓下楼。
陆小慧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但因为她有些偏胖,挺着肚子扶着腰的模样,倒真像是已经小腹微微隆起的显怀样子。
看来人一旦知道自己怀孕了,就会下意识有这样的动作了。
林穗穗一见她下来,赶紧迎了上去:“小慧姐,你这怀了孩子,要小心上下楼!”
“没事,我现在还上工呢!”陆小慧笑着说道:“穗穗妹子怎么来了呀?”
原主比陆小慧小两岁,正是小时候可以一起玩上来的年龄差。
但原主生性内向,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是闷着,总是一个人玩,跟村里的小孩子都没那么熟悉。
特别是陆小慧陆小芳两姊妹,是族长的孙女。
原主心里自卑,更是不肯跟她们玩到一起了。
陆小慧看到她来而感到惊讶,也是正常。
林穗穗语气谦虚:“是小芳乖巧,知道临舟出海受了点小伤,送药过来了。我们临舟懂礼貌,非得过来道谢。”
陆小芳拿起桌上的酸杏子:“姐,这是临舟哥送来的。”
“临舟一个大男……”陆小慧“人”字还没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换了个词:“一个男孩儿,哪会知道这些。”
陆小慧接过竹篮,眉眼含笑:“一看就是穗穗妹妹上心,谢谢啊!”
“应该的应该的。”林穗穗顺势扶着陆小慧坐下,看似随意地说道:“小慧姐,我看你……”
说到一半,林穗穗突然意识到,这个年代的女人,是不太愿意在男性面前说起这些的。
即使是陆临舟现在是痴傻的,他也是个成年男性。
她赶紧对陆临舟说道:“临舟啊,刚刚小芳妹妹说是在腌山楂,你去学一学,到时我们也做一些吃好不好?”
陆小芳攥着围裙边:“待会儿给你们分一份回去,酸酸甜甜的,临舟哥你肯定觉得好吃的!”
“小芳。”林穗穗朝着她使眼色:“让临舟帮帮你,也学一学怎么做。”
陆小芳这才恍然大悟。
难道林穗穗是想撮合她和陆临舟?给她个机会和陆临舟单独接触?
一想到上次在陆家她也是这样做的,陆小芳看向林穗穗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感激。
陆小芳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好,临舟哥,我们去后院吧。”
陆临舟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林穗穗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林穗穗有自己要做的事,也顾不上他高不高兴了,又朝着他试了试眼色,示意他跟着陆小芳去。
陆临舟偏头,气哼哼地没再看林穗穗一眼。
见陆临舟不情不愿跟着陆小芳走了,林穗穗才继续说道:“小慧姐,你都还没怎么显怀呢,这是怎么就知道是怀宝宝了?”
“当时就是月事晚了好多天,还总是犯困。”怀孕的人,一提起怀孕的事就满脸幸福:“当时王姐去镇上办事了,村里老人教我一个法子。”
“这么神奇?还能自己发现?我还以为只能做检查呢!”林穗穗故作惊讶。
“是啊,很简单的法子!”陆小慧伸出手,摊开手掌,一边说一边示范:“就是将铜钱贴在左手腕这个地方,你就看着那铜钱动不动。”
“动不动?什么意思?”林穗穗认真听着,一个字都不愿意错过。
“你听过一句话没?‘铜钱跳,娃娃笑……’”陆小慧笑着:“铜钱动了,就是怀上了的意思。我当时试了,真就一跳一跳的,后来一检查,真就有了!”
“真神奇啊……”林穗穗情不自禁感叹。
陆小慧看她,突然问道:“你怎么对这事感兴趣?你也怀宝宝了?临山的?”
“不不不,不是的。”林穗穗摇头,情急之下又拿大嫂当挡箭牌:“是我家大嫂……”
……
从族长家回来,林穗穗与陆临舟一前一后走进家门。
陆临舟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胡乱地揉搓着。
一看就是不爽的样子。
陆临舟虽然傻,但总是能用各种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让林穗穗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想法。
林穗穗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临舟,这是生我的气了?”
“哼。”陆临舟把手里支离破碎的狗尾巴草扔进灶膛:“不好玩!”
林穗穗闻言险些笑出声。
“不就和小芳妹妹一起腌个山楂,至于气成这样?”林穗穗睨他一眼,故意打趣道:“难不成,小芳妹妹‘吃你豆腐’了?”
“吃豆腐?”陆临舟抬起头,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豆腐不是用来吃的吗,怎么吃临舟的?”
林穗穗笑着凑上前:“我是说,小芳妹妹难道摸摸你的手,摸摸你的脸了?”
“没有!”陆临舟一脸认真,想了想:“摸摸手、摸摸脸,都是穗穗做的事。”
林穗穗:“……”
陆临舟恍悟模样:“穗穗是在吃临舟豆腐吗?”
林穗穗喉间一哽,他倒挺会推论的。
原主倒是真吃了他不少豆腐。
“别乱说!我那是照顾你,明白吗?”林穗穗义正言辞。
陆临舟似懂非懂:“哦。”
林穗穗:“既然她没有,那你不高兴什么?”
陆临舟皱眉:“临舟不想跟小芳妹妹一起玩。”
“嗯?为什么?”
陆临舟伸手抓住林穗穗的衣角:“因为临舟只喜欢跟穗穗一起玩。”
林穗穗一怔。
其实她听过很多类似的话,“大哥”们给她刷礼物的时候,也总是说,只喜欢她这个主播。
但是没多久,她就会在其他娱播的榜上,看到她曾经的“大哥”。
所以,林穗穗向来是不太信“只”这个字的。
可奇怪的是,陆临舟明明是个傻子,却用最简单的话,说出了最真诚的感觉。
那种真诚,林穗穗从未在除他以外的成年男性身上看见。
林穗穗抬手揉了揉陆临舟的头发:“好了好了,别气了。”
看他还是气呼呼的,林穗穗耐下心来,开口解释:“我是跟小慧姐有话要说,你是男孩子,怎么能听关于女生怀宝宝的事呢?”
陆临舟凝眸看了林穗穗一会儿,突然问她。
“女生怀宝宝?”陆临舟眨眨眼:“穗穗也是女生,穗穗也会怀宝宝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临舟眼睛一亮,笑着道:“穗穗会怀临舟的宝宝吗?”
晨雾还没散尽。
林穗穗弓着腰,拖着板车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
陆临舟跟在她后头,手掌虚虚搭着车板边沿,目光却凝在林穗穗后颈散落的碎发上。
她每走一步,那绺头发就跟着晃一下。
林穗穗能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在看着她的,她感觉不到那是什么眼神,但知道,不似昨晚的阴森。
路过村口老井时,车轮突然磕到凸起的鹅卵石。
林穗穗踉跄半步,板车突然倾斜,上面的被子从车尾滑下来。
“呀。”林穗穗扑过去要扶,却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看被子落在井边。
“你也不知道帮忙扶着点。”林穗穗瞥他一眼,蹲下身去捡。
她蹲下时,后腰衣裳被动作扯紧,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皮肤。
陆临舟喉结一滚,眉头却皱起来了。
林穗穗攥住被角,一抖,被子就回到板车上了。
她抬头时,发现陆临舟也半蹲了下。
“你捡什么呢?”林穗穗狐疑问他。
陆临舟收回手,放进裤子口袋,说话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没什么。”
林穗穗斜眼看他,虽然她跟现在的他好像有点不熟,但是她感觉他没说实话。
她还要追问,石板路那头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男人们的说笑声。
李大壮扛着渔网拐过墙角,身边跟着几个人,都是他们同一个船上的,每次都是他们一起出海。
他们不知在聊什么,说得挺开心,各个脸上都挤着笑。
李大壮和阿海看到他们了,两人脚步一停,没再靠近。
而旁边的小黑抬手就朝他招手,准备过去给陆临舟打招呼。
谁知被大壮一把扯住他裤腰往后拽。
几人指指点点,说着悄悄话。
就算是没听到他们说什么,林穗穗也大概能猜得出来。
还没等陆临舟做出什么反应,几人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临舟怔了下,眸底闪过意外神色。
他们之前,可不是这样对他的。
陆临舟回头,皱眉问林穗穗:“怎么回事?”
当然是他们觉得他得了鸡瘟,是个烈性传染病,所以躲着他啊!
这话林穗穗不敢说,毕竟是她传的谣。
“我哪知道你怎么得罪别人了。”林穗穗的后背沁出冷汗,慌乱地拽起板车就跑:“赶紧回去了。”
……
李大壮“咚”地推开祠堂的门,带着几人闯了进来。
“族长!出大事了!”李大壮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祠堂里回荡:“陆临舟家往水井里投毒了!”
族长正坐在太师椅上,摸了把自己花白的胡子:“大惊小怪什么?证据呢?”
“陆临舟他得鸡瘟了!”阿海一脸严肃,嚷嚷道:“我们昨天都看到了,他昨天躺在床上快病死了,那鸡瘟把他人都烧得更傻了!今天看到我们都不认识了!!”
“不认识了?”族长问。
“对!他看到我们理都不理!”阿海龇牙咧嘴:“以前不至于傻这么厉害的!”
“不止!今早天没亮,我们几个亲眼见他们从后山下来!他们肯定是上山给快死的陆临舟做法事了,不然怎么会大清早从山上下来!”
李大壮挤上前,学林穗穗抖被子的动作:“那毒妇这么一甩,被头黑渣子全飘井里了!”
小黑在旁边打哆嗦:“我也看到了。”
李大壮拳头“砰”地砸在八仙桌上:“他肯定是把过了病气的毒投到井里要害人!那可是我们村唯一的淡水水源!全村的水都从这儿来啊!”
族长原本微眯的双眼瞬间睁开。
他神色一凛,手中的烟杆“啪”地磕在桌子上:“此事非同小可!得赶紧和村委会的人合计合计。”
李大壮神色得意:“我已经派人去叫了,他们马上就到!”
……
村口那口水井被竹栅栏围了起来。
日头高悬,几个村民被安排轮流看守水井满脸怒容。
其中一个抡着草帽往井台栅栏上一靠,汗珠子顺着下巴砸进泥里:“老子地里苞米都快旱成柴火了,还得跟这儿当门神!”
“都赖那傻子,得了鸡瘟还乱跑!”
“他那嫂子才狠,最毒妇人心,居然在井里投毒,是巴不得全村都跟他们似地染上病吧!”
“……”
……
祠堂内。
“水井那边,我已经安排人看守了。”族长端坐在雕花太师椅上,清了清嗓子:“临舟这孩子,家里人都没了,就剩个嫂嫂在,孤苦伶仃的,还病傻了,大家还是要多体谅体谅。”
话音刚落,李大壮“噌”地一下站起身,双手重重地拍在桌上。
“我代表柳湾村村民,实名不同意!”李大壮不依不饶:“我们体谅他,谁体谅我们这些普通村民啊?他跟他那嫂嫂一起投毒,摆明就是要跟我们一起得病!”
“就是!”阿海站他身后,没位置坐也不妨碍他插嘴:“必须得把他们处理了,不然万一疫病传开,全村人都得遭殃!”
刘伯是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慢悠悠地说道:“依我看,按老规矩办。当年闹鼠疫的时候,就是封门泼狗血,把邪气都赶走,这法子准没错!”
“对对对!”李大壮他们一起迎合。
相比于他们的激进,村支书就理智多了。
村支书皱了皱眉头,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提高音量说道:“县里刚下的文件,说得先隔离观察,同时上报疾控队,咱们得按规定来。”
小黑跳了起来,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喊道:“还观察?等疾控队来了,全村人都得染上,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死绝!”
众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祠堂里乱成了一锅粥。
眼见着这事压不下去了,族长眉头一凛,猛地一拍桌子。
“都别吵了!就听我的!”
林穗穗贴着廊柱往后退,耳尖烧得通红。
晨光照进走廊里,林穗穗忍不住捂了捂脸。
陆临舟一定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不然昨晚不会主动过来问她。
他肯定就是想借着这事儿跟她破冰,重新说上话。
林穗穗唇角怎么都压不下来,看来聪明陆临舟只是跟傻子陆临舟风格不太一样。
但对于她的生气,都是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哄的。
这聪明陆临舟,倒是多了几分傲娇,也挺可爱的。
林穗穗转身,走到对面屋子里。
对面是陆临舟的房间,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淡淡的草药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她攥着衣角走进去,打算等着他从房间里出来。
她一直在房间关着门,哪有什么老鼠,不过就是他的借口。
她倒要看看,他上哪儿从她房间里找到个老鼠来!
林穗穗已经很久没来过陆临舟房间了。
自从陆临舟清醒了,林穗穗就没有进来过了。
想着陆临舟都已经主动破冰示好了,她也不能一直这么扛着。
林穗穗站在门槛前,在衣角上蹭了蹭掌心的汗,决定帮陆临舟收拾收拾房间。
……
屋内飘着淡淡药味,床上褥叠得方正,地下除了扫不干净的灰尘,几乎没有什么脏的地方。
干净整洁,哪里像个男人住的房间?
林穗穗左右看了眼,只有床边柜上稍稍乱了些。
陆临舟爱看书,一些书籍纸币之类的,堆在床头没有收拾。
这年头,这些东西都很矜贵,可不能随便乱放,小心弄丢了。
林穗穗过去,稍稍收拾整理了一下,放进抽屉里。
可抽屉使用的年限太长了,卡住了。
林穗穗用力拽了拽,几次尝试,终于才拽开了。
抽屉打开的瞬间,一股更浓郁的药味瞬间袭击了林穗穗的鼻腔。
其实林穗穗是不太会辨认中药的味道的,但是这个药的味道,她怎么也不可能忘记。
林穗穗心下一沉,有一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一个油纸包安安稳稳地放在抽屉里,林穗穗怔了怔,伸手过去拿。
……
拿起那个油纸包的时候,林穗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油纸包在林穗穗指间簌簌响。她捏起撮深褐色药渣,指甲缝里立刻渗进熟悉的苦腥气。
这不正是她当初为了给陆临舟解毒,喂进他嘴里的汤药一模一样?
林穗穗后颈突然发凉。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些药渣连同破陶罐都埋在了后山,埋进那些她辛辛苦苦挖出的坑洞里了。
指腹摩挲着油纸内侧晕开的水渍,忽然想起那天下山的时候,裹着陆临舟的被子,掉在井台边,陆临舟蹲下去捡的模样。
原来他顺手捞走的不是布料,而是这个。
窗外的蝉鸣突然刺耳,药渣从指缝间簌簌掉落,在床单上砸出细碎的痕。
难怪他总是一副那样防备她的样子,难怪她给他吃什么、喝什么,他都完全不碰。
原来他心里,对她就是全然不信任的。
他难道觉得,当初她给他喂得药,根本不是解药,而是毒药?
“骗子。”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轻声说,指甲掐进掌心。
他大概根本就不是为了找什么老鼠,更不是为了跟她破冰,都是她自作多情。
油纸包被攥成皱团,里面深色的药渣,从林穗穗的指缝里漏了满地。
……
进了林穗穗房间,陆临舟扫了一圈,指节轻点。
屋内飘着清新的皂角气息,混合着林穗穗身上的味道。
陆临舟是身体立刻想到他贴近她时的感受,这是他对林穗穗抵抗不了的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时间不多,他得赶紧找。
林穗穗的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陆临山的物品,大多数都已经烧掉,或是扔掉了。
现在有的,都是林穗穗的一些衣物和杂物,处处都只留下了她的痕迹。
陆临舟找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
目光突然落到林穗穗床边的一个旧木箱里。
他想了想,走过去,半跪在那个旧木箱前,膝盖硌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地。
陆临舟抬手打开箱子,箱盖弹起的灰尘让他眯起眼。
快速扒拉开叠得不齐的旧衣裳,指尖触到箱底硬物。
熟悉的触感,让他心下一震。
这是……找到了?
指尖的触感和鼻息间问道的气息,陆临舟知道,那是个药包。他把药包从箱子底部拿出来,发现边角已经磨损严重了。
他捏着纸包站起身,凑近鼻尖时,陈旧的草药味混着霉气涌上来。
草药特有的苦涩气息,让陆临舟觉得胸口一阵翻搅。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这个味道。
这个味道,和当年他回军校前,陆父陆母催促他喝下的那两碗汤里总也散不去的怪味,如出一辙。
当时他还以为,是陆父陆母心疼他即将长途跋涉,所以给他准备的进补的汤药。
现在想来,应该早就准备好要害他了。
可是……为什么?
手指刚扯开油纸,身后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
陆临舟猛地转身,却见林穗穗僵在门口。
两人目光对上,喉间都有些发紧。
林穗穗也没想到,进来的时候,陆临舟正好手里拿着一个药包。
“你翻够了没有?“林穗穗看向陆临舟:“你到底在找什么?”
陆临舟起身,不小心带动身前木箱,木箱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这是什么?”陆临舟抖开油纸,褐色药粉簌簌落在床单:“你知道吗?”
“那是你爸妈的东西!“林穗穗冲过去,抬起头直视着陆临舟的眼睛:“你爸妈让临山放房里收着,不要拿出来也不要喝。”
陆临舟抿唇,重复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穗穗喉间上下滑动。
她当然知道,可她不能说。
也就迟疑了这半晌,陆临舟眸底的神色,就又冷下去了几分。
林穗穗看懂了他眼里的疏离与冷漠:“所以,你觉得这事儿,有我一份?”
陆临舟抿唇,没有回答,只是默认。
“陆临舟,你对我就这点信任都没有?”林穗穗攥紧掌心:“你出事以后我才嫁进来的,你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煤油灯忽明忽暗,灯芯上结出的灯花“噼啪”爆开。
林穗穗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陆临舟突然逼近的面庞,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逼仄阴暗又潮湿的地方,他泛着微光的瞳孔,却突然让她心跳如雷。
“你、你干什么?!”
林穗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温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紊乱交织。
陆临舟微微挑眉,再开口时,语气里倒是有几分阴阳怪气。
他似笑非笑看她:“怎么,现在嫌弃我靠得近了?”
昏暗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倒是衬得他眼神犀利了几分。
“你现在倒知道男女有别了?”
他轻飘飘丢下一句,也没等林穗穗回答,转身就走了。
林穗穗又惊又气,抬脚追上陆临舟,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你什么意思?”
陆临舟侧过脸,下颌线条冷硬:“我们为什么逃?难道不是因为你怀孕了?”
“我一个人能怀孕?”林穗穗瞬间炸毛:“你要是没做那事,我怀上孩子?”
陆临舟闻言,倒是又偏过头来看她。
他两道凌厉的眉微皱:“我中毒以后智商也就相当于一个六岁的小孩,一个成熟女性,勾引一个六岁智力的男性。按律,当罚。”
“我可什么都没干!爽的根本不是我!”林穗穗脱口而出。
陆临舟一怔:“你说什么?”
林穗穗嘴巴一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和一个八零年代的人说她是2025年穿进书里的人,村里人不得把她当怪物?!
林穗穗脑子飞速运转,强装镇定:“我是说,我一个女的,还能强迫你不成?我是长了侵入性东西了吗?”
林穗穗越说越激动:“陆临舟,从头到尾爽的人可是你!你智商六岁,身体是男人的本能!你一哆嗦的事,我得陪命!”
陆临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甩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粗俗至极。”
……
陆临舟走在前面,林穗穗刻意落后半步。
煤油灯在他手上晃出光晕,微弱的灯光在湿漉漉的石壁上,投下两人僵直的身影。
两人像是心有默契般,刻意保持着距离,中间间隔的距离,像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林穗穗把湿透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肌肤。
防空洞里的渗水偶尔会溅到她腿上,触感冰凉。
林穗穗报复性地踩下去,重重踏在前面陆临舟的影子上。
不知是不是被陆临舟发现了,他突然脚步微滞。
林穗穗一时不察,立刻撞上他后背。
两人同时后撤,却都没再多看对方一眼。
林穗穗偷偷瞥向陆临舟的背影,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涩。
她有点搞不懂自己了,居然会因为被聪明陆临舟指责,而感到有点不爽?
林穗穗再想想,不对,也不是不爽。
好像是有点酸涩的委屈感。
这具身体的原主,一生只跟过陆临舟一个男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
哪怕他是个傻子,原主心里其实把陆临舟当成自己的丈夫了。
可想到这里,林穗穗又猛地摇晃脑袋让自己醒醒。
聪明的陆临舟可不是傻子陆临舟,他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
想想小说里的结局,他不要孩子也不要她。
在这种重要关头,她可不能被情绪吞噬。
林穗穗双手紧攥,告诉自己,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要出去,跟他一起去省城。
她不断做着自我心理建设,抬脚跟上去了。
“喂,陆临舟。”
陆临舟没回头,往前走着。
“我确实是个很粗俗的女人,我也知道你如果是你的时候,不可能和我厮混,更不会让我怀孕。”林穗穗声音平静,继续说道:“我们一起解决掉这个孩子,就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陆临舟脚步未停,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衣衫被潮湿的空气浸湿,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林穗穗抬头看着他背影,皱着眉,提高音量:“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许久,陆临舟终于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
昏黄的灯光在他侧脸投下浓重的阴影,深邃眼眸隐匿其中,晦暗不明。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林穗穗探查不清的情绪。
林穗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陆临舟沉默片刻,声音愈发低沉:“如果我没有变傻,你会和别的男人偷情吗?”
林穗穗猛地僵住,头皮发麻,迅速灭了煤油灯就要钻进竹林里躲起来。
她慌不择路,一边跑一边防备地向后看去。
警惕的目光穿透层层枝叶,看向那个身影。
月光恰在此刻破云而出。
草帽下露出一张皱巴巴的麻布脸,稻草扎成的胳膊随风晃荡,长棍不过是插在泥里的木杈。
夜风卷过,空荡荡的衣裳扑簌簌响,正是林穗穗刚刚听到的声音,像是在嘲笑着她的胆小。
林穗穗扶着竹子,心脏几乎撞破胸腔。
“稻草人?!”
林穗穗脑子发麻,站那儿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真是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月光拉长她的影子,就像张巨大的牢笼,将她困在这荒郊野外。
林穗穗自嘲笑了声,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委屈和悔恨。
她又气又累,扛了这么久的紧张在这一刻,随着泪水涌了出来。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不就是爱看点带颜色的小说?这也罪不至此吧?”
“我努力工作熬夜直播也不容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冤不冤啊?!”
她林穗穗本人工作努力,哄大哥刷火箭,也只是为了生活。
她不杀人不放火,凭什么就要穿越到这背德脑残文里来?
穿也不穿点好地方,到这随时随地都要惨死的文里!凭什么!
腐叶的霉味冲进鼻腔,混着泪水呛得林穗穗咳嗽。
越是哭,泪水就越是停不下来。
可烂摊子还摆在面前,她要是想活,必须得一股脑做下去。
她不想害死陆临舟,她明明是好心,可是好心办了坏事。
林穗穗哭着拿起铁锹,继续挖坑。
她好累,手也好痛。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林穗穗的记忆有些混沌了,脑子里又满是原主这一生的画面。
她这一生真的太苦了,原生家庭的不幸就是她不幸的开始!
父不疼娘不爱,为了点破彩礼嫁了个不能人道的男人。
她本来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孩儿,觉得守活寡也可以的。可偏偏陆临山,就那样死了。
林穗穗哭到抽噎:“呜呜呜呜……陆临山,你倒是躺得舒坦,留我替你养傻子弟弟!”
族长不准她离开陆家,父母不准她回到林家,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要她。
她就是不想当寡妇怎么了?
谁能守一辈子寡啊?
陆临舟那么个皮囊好又好骗的肌肉猛男天天黏在身边,谁能把持得住?
他一个傻子的爱,纯洁又美好,她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只是现在……
林穗穗想到自己挖的这个坑,就是要埋下被她药死的陆临舟,再次崩溃了。
“我是要好好养他的,怎么养着养着,就给养死了呢?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是有点急功近利,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摆脱惨死的命运,可她也是真的想要让他早点清醒。
他的未来,是在省城,在军校,在海上的,不该因为他养父母的愚昧而留在这个封建的小村庄。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的呢?
她明明是想要变好,是哪一步走错了呢?
林穗穗抬手擦了擦泪,泪水和着泥巴,在她脸上留下脏污痕迹,她也浑然不觉。
……
陆临舟是被颠簸震醒的。
后脑勺像被人狠狠砸过般胀痛,喉间泛着铁锈味。
费力撑开眼皮时,月光正从竹叶隙漏下来。
陆临舟感觉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了,他试着动手指,却发现被被子裹得没法动弹。
腐叶的霉味混着药气冲进鼻腔。
陆临舟眯眼望去,看到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卖力挖坑,后背汗湿。
铁锹翻飞,泥土四溅。
她脚边是翻倒的药罐和药碗。
陆临舟似乎明白了什么。
……
林穗穗铁锹和手臂都快抡断了,才挖了将将陆临舟一人长的坑。
那个坑有点浅,但林穗穗太累了,实在是挖不动了。
挖坑本就是个体力活儿,再加上刚刚情绪崩溃大哭了一场,林穗穗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她看着眼前的坑,撑着铁锹休息一会儿。
身后突然传来“簌簌”响动。
她以为是山风,却又听板车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刚刚已经被自己吓过自己一次了,林穗穗这次没当回事。
可是很快,林穗穗后颈突然泛起被注视的寒意。
深山老林,荒郊野外,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妙。
林穗穗猛地转身,目光穿透层层阴影,却见陆临舟坐在板车上。
夜风掀起陆临舟额前的碎发,月光把他的脸照得惨白。
“妈呀——!”林穗穗撕心裂肺。
她腿一软,跌进刚挖了一半的土坑。
林穗穗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竹林里回荡起来:“救命,啊啊啊啊啊——妈妈救我——!”
林穗穗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不不不不不是我!别过来啊啊啊——我给你烧纸船烧纸钱别带我走啊啊啊啊啊——”
陆临舟被她的尖叫弄得头疼,他指尖按着太阳穴,淡淡开口:“我为什么在这?”
他的声音低凛喑哑,惊得林穗穗后脊一麻。
他、他没死?!
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林穗穗的泪水夺眶而出。
陆临舟没死,太好了!
她不是杀人犯!她没有杀人!!
林穗穗手脚并用地从坑里爬出来,连带着身上的泥土,一起扑向陆临舟。
她一把抱住陆临舟,将他的脸贴在自己胸前。
“你个没良心的!吓死我了!!”林穗穗抱着他,激动到声音打颤:“我以为你死了,我的天都塌了!”
林穗穗的手无意识在他头上抚摸,颤抖着梳理他汗湿的鬓角:“没你我怎么活,你没死真的太好了!”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死,你绝对不可能会死的!”
“天哪,你太棒了,这样都挺过来了。”
林穗穗说到激动的地上,突然捧住他的脸,在他额上狠狠亲了几口,她的眼泪混着鼻涕蹭在他额上:“陆临舟,你个要死的,再也别这样吓我了好不好?咱们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个日子给过好!我不能没有你啊!!!”
林穗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怀里的陆临舟就那样任由她抱着。
她低头,捧住他的脸乱揉,手上的泥巴全蹭上去了也不管:“我的乖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嫂子。”陆临舟撩起眼皮看她:“男女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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